大叛徒、大汉奸余震铎在圣母帡幪教堂门前,开枪掩护解耀先脱险?“白狐”毛大明的分析虽然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过于匪夷所思,但是也并不是没有可能。就像革命现代京剧样板戏《红灯记》中,李玉和和地下党的交通员磨刀人在粥棚接头时,突遇小鬼子宪兵搜查。为了掩护李玉和脱险,磨刀人不就是冒着生命危险,十分机智的碰翻了磨刀凳,吸引了小鬼子宪兵的注意力。这才让李玉和有时间把密电码藏到饭盒中,再用粥掩藏好吗?按毛大明所分析的,那余震铎此举岂不是就像李玉和唱的那样:“他引狼扑身,让我过难关!”
解耀先一进酒鬼小馆的门,看到毛大明贴着卫生胡,后来电影电视剧中标准的的汉奸样儿就想笑,可他又怕伤了毛大明的自尊,不得不拼命憋住不笑。这时,解耀先再也憋不住了,“嘎儿”的一声大笑之后,他笑的神经一经拨动,就刹不住闸了。解耀先先是坐着笑,接着站起来笑,从直着腰笑到弯下腰,拍着腿,捂着肚子,流着眼泪和鼻涕。笑得赵剑芷都忍不住撩开厨房的门帘子,探头探脑的看他的组座说了什么,把解耀先惹得如此大笑不止。
解耀先这么大笑,毛大明可大为不悦,冷冷的说道:“战兄,兄弟就那么好笑吗?”
解耀先连连摇手,好容易止住了大笑坐了下来,蹦豆儿般的说道:“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白兄你可真是脑洞大开,啥事儿都敢想!按白兄的意思老板派小弟和余逆震铎来哈尔滨执行任务,暗地里却安排余逆震铎叛变投敌当汉奸。然后和小弟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密切配合,来完成任务。为了实现余逆震铎叛变投敌的计划,老板又命令白兄的手下把白兄迎接小弟和余逆震铎的情报出卖给小鬼子宪兵队特高课,让小鬼子把余逆震铎击成重伤,余逆震铎不得已,这才叛变投敌当了汉奸。呵呵……白兄是不是《福尔摩斯探案集》看多了?或者是白兄真把老板当成诸葛孔明和刘伯温了?不!不!不!诸葛孔明和刘伯温也没有老板的能耐,能够千里之外洞悉哈尔滨发生的一切,并能恰到好处的控制事态发展!”
解耀先所说并非没有道理。他和余震铎在老站一下火车,就在大和旅馆门前遭到了小鬼子关东军哈尔滨宪兵队特高课和哈尔滨警察厅特务科有计划有预谋的联合围捕。如果不是出现了意外,军统滨江组和余震铎、解耀先就会被一网打尽。如果这是余震铎和解耀先来哈尔滨任务计划的一部分,抛去把军统滨江组整个浪儿搭进去的惨重代价不说,军统还得动用另外的资源,演一出《蒋干盗书》的精彩大戏。可是,枪子儿不长眼睛,谁敢保证小鬼子或者汉奸打向余震铎那几枪能不把余震铎打死?余震铎一死,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还说什么去寻找《満開の桜》作战计划失窃一案的核心人物情报掮客、国际间谍奥古斯特·冯·霍夫曼,夺取霍夫曼手中的《満開の桜》作战计划。那不是荒诞不经的痴人说梦嘛,谁信呢?
如果毛大明的分析是错误的,那就是他和解耀先低估了余震铎。余震铎既有冷血的一面,也有他扶弱抑强的侠肝义胆。他一定是眼见狗汉奸帮狗吃食,帮着小鬼子祸害自己的同胞,这才激发了他的本性,不惜得罪小鬼子,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解救了那个桃山小学女教师。
毛大明阴森森的目光盯了解耀先片刻,这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不瞒战兄,你所说的兄弟不是没想过,只是总想不通。余震铎是受命打入日伪?这么去想的确是有点异想天开!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隅。在这条隐蔽战线的博弈中,以战兄和兄弟的身份,有很多情况咱们的确不掌握,也不应该掌握。谍海无常,风云莫测!”
解耀先似乎是有意安慰毛大明,他自言自语般说道:“嘿嘿……不管余震铎这个瘪犊子是不是在圣母帡幪教堂门前,他引狼扑身,让老子过难关!他出卖了那么多的军统机密,就罪该万死,死有余辜!老子要是不打他九九八十一枪,把这个瘪犊子打成筛子……不中!不中!老子的二十响大肚匣子插上大梭子也就二十发子弹,咋整出来九九八十一枪呢?”
解耀先眼睛不知望着何处,嘴中嘟嘟囔囔的不知诅咒余震铎些什么的样子的确搞笑,毛大明的抑郁心情在不知不觉中好多了。他拿起酒壶在自己和解耀先的酒盅中斟满烧刀子之后,笑了笑说道:“我说战兄,咱哥儿俩光顾了说话了,得喝酒呀!整!整!整!感情深一口闷!”
“呵呵……酒逢知己千杯少呀!”二人放下酒盅之后,解耀先晃了晃倒空了酒的酒壶,冲毛大明龇牙一笑,对厨房喊道:“老板,麻溜儿利索儿的再来一壶滚烫滚烫的烧刀子!”
赵剑芷又取来一壶烧刀子,在解耀先和毛大明的酒盅中斟满离开,消失在厨房的门帘子里面之后,毛大明夹起一粒花生米放到嘴中,瞥了一眼厨房的门帘子,边慢慢咀嚼花生米,边对伸着筷子正想夹起一片酱牛肉的解耀先说道:“战兄,你听说了吗?宪兵队的翻译官‘王胖子’全家都让小鬼子杀了!唉……可怜!全家人都被小鬼子用机器搅碎,尸首无存呀!”
“谁?翻译官‘王胖子’?”见毛大明好木秧儿的提起全家被小鬼子杀害的哈尔滨宪兵队的翻译官,他的同志王楚飞,解耀先心中不由得“扑通”一跳。他抹搭了一眼毛大明,冷冰冰的说道:“死个把汉奸有啥稀奇的,这种民族败类活着浪费粮食,死一个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