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节、断敌浮桥一
近几个月来,他担起了在各庄之间做信使的工作。一般人能直接看到的是他的轻功已经很好了,一天就可以在观涛山庄和松鹤小筑之间跑过来回。大家都忙嘛,从观涛山庄老夫人这里发出的指令由这个跑得快,又没固定工作的小玩童来完成最为理想。
有时他也跑到摩天岭找小白猿和大黄玩,向它们学攀援术,在山林中,没人的时候他是不走地面的,能象猿猴一样在树巅上行走跳跃攀爬,从一颗树荡到另一颗树。有当初和那只不知去向的小猫一家近一年的相处所学到的技巧,再加上他自身深厚的功力,已让他脱胎换骨。
前段时间,在松鹤小筑松涛叔家中,他见到过一个小女孩,松涛叔介绍时说叫她梅妹妹,是松涛叔的女儿,比她小一岁,是腊月间出身的,所以取名为梅,小女孩见到他很害羞,他却感觉到和小女孩在一起玩起来很快活,很高兴,回家后跟母亲谈起,母亲要求他在功夫练成前,不准再去找她玩。他们一家所练内功,都属童子功,讲究的是在内功大成前不泄元气,男人不能泄阳气,否则难以大成。
他还是一个孩,心里面想跟赵梅玩,但母亲不喜欢,他虽不能理解,也只好接受。后来杨夫人又安排人给赵亮送了一封信,赵亮接信后就将赵梅送往别处去了,后来杨年去找了两次,都没找到人,也就罢了。
十一月初,正是以往松鹤书院狩猎训练的日子,今年取消了。杨年就想以前往阆州看三姐为借口,出去玩一玩。当他来到距郭家渡约二里远时,便看到从利州到成都府的管道(金牛道)上,蒙古兵正成队成队地正往利州撤退,看到蒙古骑兵经过的队形,比以前见到宋军的雄壮得多,上万匹战马经过,大地都在颤抖,远远地就能听到旗帜在寒风中的烈烈响声,刀枪碰撞的声音。骑兵的后面是一些牛车、马车,在渡口过浮桥时,排得前不见头,后不见尾。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蒙古军队,看到这大车小车的东西,他知道这都是蒙古人抢的我们老百姓的。他憎恨这些残暴的强盗,我应该作些什么?我可以作些什么?对于一个十二岁多点的半大小子,他能想到的办法有限得很,只是一些恶作剧而已。想来想去,他决定晚上去弄塌或弄断浮桥。
他也没想过要弄塌或弄断浮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只有一把猎刀,他的猎刀虽然锋利,但要想仅凭猎刀在蒙古兵的重兵保护下拆毁浮桥,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可杨年根本没考虑成与不成,也没有细想弄断了浮桥,又能怎样,如果被蒙古兵发现了,自己怎么脱身。
决定后,他便开始察看地形和行动路线,搞恶作剧的手段他很多,经验也极其丰富。探查发现蒙军在渡口搭的浮桥可不只一座,而是三座,有点难呀!
气温已经很低,夜晚水田里的水已开始结冰了,白水江水也寒冷剌骨,虽然他几乎已经寒暑不侵,还时常下水去摸鱼、练功,但这次破坏活动可不是小工程,看到远处热闹的三座浮桥,他还是有些患难。可身上遗传了杨家一根筋的臭脾气,想作的事一定要去尝试一番,撞了南墙也不一定回头。
他计划天黑后从岸边尽量接近浮桥,然后再下水,能拆毁多少是多少,然后再从水中逃走。
他折回到山中,吃了足有五六斤重的一只兔子,然后在灌木丛中坐下练起功来。练了一个时辰,天已全黑,本来有点薄雾被风一吹,雾没了,天空中月牙高悬,狡猾的蒙古人居然派出了无数的骑兵巡逻队,而浮桥上也有手持火把的蒙古兵,要想靠近浮桥有些难呐!
小家伙看了又看,心中对蒙军的仇恨难平,怎么也要给他们添添堵,小孩子心性有时是十分可怕的。
他藏好随身行李和脱下来的衣服,那年头平常百姓几乎还没有穿内衣的习惯,裤子也基本上是开裆裤,杨家人较讲究,毕竟是有脸面的人。
杨年穿了条鼻犊裤,将猎刀插在裤腰上,向前潜行了几步后,他又回到藏东西的地方,拿出一个袋子,他想起了三年前狩猎用石子对付狼群的事了。白水江河滩上,最不缺的就是鸽蛋大小的鹅卵石,鹅卵石坚硬如铁又光滑圆润,这不就是最好的攻击武器吗?
拆不了桥,就搞翻他几个人,搞翻几辆车,出出气也好,想到蒙古人可能的狼狈样子,他从心里配服起自已的聪明来了。
他现在距浮桥有四五百步,这地方他也比较熟,他家的竹筏经常经过停靠这里。
他从上游距离第一座浮桥两百步左右的地方下水,下水前他已在河滩上捡了满满一袋子小石子,该有两三百颗。他嘴中含着苇管,虽有月光,蒙古兵怎么也想不到水下会有人闯来。这袋小石子和猎刀的重量,保证了杨年在水下轻松地行走,他走得很慢很慢,他也早已练成了在水中视物的功夫。冬天的河水清澈,水中就可以看到远处荡漾着的火光。
浮桥上的牛、骡马、蒙古兵等在晚上就没有白天那么守规矩了,蒙古兵可以守规矩,但从宋国虏掠来的牛和骡马却不会给他们讲规矩。他们只听鞭子的,吆喝不管用,听不懂也不习惯嘛。
水中这些声音传得很远,且比在空气中还传得快。也在给杨年指明着方向。
杨年来到第一座浮桥下面,他没动手,透过水面似乎看到第二座桥不是浮桥,是架起来的,架起来的桥显然比浮桥好拆,这是他到第一座浮桥下面手摸眼看得出的结论。从水中来破坏浮桥,以他现有的一把猎刀,是不易实现的,浮桥是用绳索绑扎的,这好办,可用刀割,但割起来是很慢的,要想割断浮桥不被发现是几乎不可能的。
第一座浮桥上晚上没走车,只有一些驮着东西的骡马和护送的骑兵,第二座浮桥还是浮桥,他到了桥下才知道,只不过是在原浮桥基础上再加高的,为的是可以过牛、马车,桥上十步左右就有一个蒙古兵打着火把,浮桥跟着车沉浮,桥上的蒙古兵则跟着摇晃,在寒风中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