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通车的时候, 已经是晚上了, 我们赶着去八宿, 路上也没停靠。 车子不停的在夜色里奔驰,我看看车窗外,下起了雪,车灯所照之处, 细小的雪花如飞蝇一样到处飞舞。雪夜里的川藏线,昏暗模糊,好像一个蓬头垢面的绝代美人,又如一幅写意中国画:暗夜孤村人迹少,偏僻山岭雪茫茫。
外面雪花纷飞,车内的我们迷迷糊糊,靠在座位上半醒半睡,只剩老王一个人全神贯注的在开车。身边的史千红已经睡着了,头枕在我的肩膀上;丽姐在位置上眯着,睡意朦胧;东哥靠在副驾驶座上,随着车子的晃动,头轻微的摇晃,摇晃 … …。
不知开了多久, 老王突然大声喊了一句: “这不对劲啊!不行了!” 一个急刹车,我们大家不由自主纷纷向前倒去,一下子全都醒了: “怎么了? ”“啥事情? ”老王激动的指着前方说: “你们大家都来看,前面是几条路? ”
我顺着他手指的地方,放眼望去,在 10 米开外处,车灯赫然照见, 路分成了两条, 清清楚楚的摆在那里。于是大家都说:“两条! ”老王转过头来又问我们: “你们当中,有谁看到的是一条路的有没有? ”
我们相互看了看,都说: “是两条路啊。”前面副驾驶的东哥 也一口咬定:“是两条。”
老王颓丧的靠在座位上,叹了口气: “唉,看今夜这苗头,晚上怕是要在这里过夜了……。这个地段从来都是一条路的,现在怎么会生出两条路来呢? ”我脱口而出: “你的意思是说前面的路有问题?难道是修了新路,或者是遇见岔路鬼了? ”
红姐丽姐齐声问: “什么是岔路鬼? ”老王又叹了一 口气:“按照道上的说法,一条路开着开着,分成了两条,那就是遇着岔路鬼了。你随便选哪条路都是死路,按照道上的规矩,通常遇到这种情况,就只能停车等天亮了。”
丽姐不由好奇的问道: “你以前也碰到过这事情吗?说不定这是刚修的新路呢。”老王郑重的说: “这种事情,在你们看来稀奇,对于我
们跑长途的司机来说,那太平常了。特别是开夜车的,啥事情没碰到过?”
我们大家朝窗外四处看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哦,对了,那漫天纷飞的雪停了。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川藏线上的天气,本来就是变化无常,一会下雨一会晴天的。
此刻,车窗外是冷冷的月光夜,草丛、树木、岩石历历在目,没见有什么异常的。更没发现有什么岔路鬼、 拦路鬼,披着白衣,在四周飘荡。
一车人静悄悄的坐了一会儿,东哥说: “也许是新造的路吧?我看并没有什么异常啊。”老王坚持说: “我常年跑这条路,不会错的。这是我们跑长途的规矩,遇到这种情况,只能等天亮。这一路开过来,你们有注意到那些路边的报废车没有?许多好端端的平路,那些司机不是把车往沟里开,就是往岩石上撞,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还有,本来川藏线上车流很多的,现在你们探出头去看看,前面,后面,连一辆车都没有了……”
一听这话,我们纷纷把头探出窗外,四下查看,果然一辆车都没有!这情景叫人不由自主毛骨悚然起来。
大家都在车里憋着,感觉无聊沉闷。本来叫你们看风景的时候,一 个个都昏沉沉的想睡,现在叫你们睡觉,却又一个个精神抖擞。丽姐终于首先憋不住了,冒出一句: “我想上个厕所,忍不住了……”这事情谁都没碰到过,不知道该咋办,只能看老王。
老王一口回绝: “不行!不能下车,下车准出事! ”“那咋办?总不能在车上解决吧? ”东哥说。老王坚持说: “就算在车上解决,也不能下车。”
大家都觉的这话过分了, 根本没见什么岔路鬼、拦路鬼, 不过是新造了一条路而已, 就这么自己吓自己?我说了一句: “这样吧, 让丽姐下车,我们大家都帮你看着,万一有什么不对劲,我们赶紧下车来帮你。”老王见拦不住,撂下一句话: “你们不听,到时候出了事情 可别怪我啊。”
丽姐拉开车门,便迫不及待下了车。本来想就地解决的, 回头一看, 我们大伙都在看着哪!觉得不好意思,就走到对面的一块大石头后面, 蹲下了。我们当然紧盯着哪,这荒山野岭的,加上多出来的两条路,谁知道下边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呢?那石头并不高,丽姐的半个头还露在外面呢。
但是我们看着看着,事情就变得诡异起来。好长时间过去了,丽姐 老是露着半个头,就是不站起来,大家喊她也没回音。东哥觉得事情蹊跷, 立刻打开车门,便要下车去看看。老王一把拉住他,说: “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你再下车,肯定同样出事! ”
东哥哪里肯听: “就算真有危险, 我也绝不能扔下她一个人!”一开车门, 下了车, 向大石头走去。剩下我们三个留在车里,全都瞪大了眼睛朝窗外看,看看会发生什么。
东哥走到大石头那里,就转身向我招手,示意我过去。我虽然心里疑惑,但是人家既然叫我过去帮忙,我如果不去,这面子上挂不住啊。刚想下车,被老王拦住了: “你干啥也要下车? ”我说: “他不是在向我招手吗?我得过去看看。”
老王说: “他一直就站在石头那里没动, 什么时候向你招手? ”我问史千红: “你有没有看到他在招手? ”史千红说: “招了一下吧,没看清楚。”听史千红这么说,这明摆着她也没有看到东哥在招手。
我又看看那边,东哥仍在向我招手,示意我过去。我顿时觉得头皮发麻,怎么呼出去吸进来的净都是冷气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