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阁坐落在琅琊山第二奇峰,险峻中更是机关重重。
箴姑族上古传承的古老秘术使得这一族群在古燕之地享有很高的尊位,加上秉承不入世的族规,从不与皇家有交往,也不流于市井。只是在对琅琊郡百姓的维护上偶有出手,沿海以及海域都在琅琊阁的保护范围内,虽在魏国境内,却是被各朝皇室公认的琅琊郡独立辖地。
这次围攻琅琊阁,是蓬莱仙宗的老宗主岐山亲自出面,五位长老来了三位,外加百位得道仙人,可见是把蓬莱一派真的惹急了。
历来潜入溟谷渊的不少,因各种原因死的也不少,可像这样一律横死的都是仙门弟子确实是第一次,尤其是里面有一位还是天衡派的少教主从昆,这次光天衡教就来了四十多人。
花甲面貌的岐山,一向端庄慈善的神情如今清冷严峻,带着一股盛气凌人的煞气,就立于琅琊阁正对的观星台,身姿挺拔不亚于先宗主的气势。他身后和两边都是仙岛的人,与琅琊阁的护阁守卫呈扇形对峙。
少族长姑射早已迎在阁前高高的石阶上,年轻英俊的脸庞肃穆庄严,他身后就是三位阁老和五十个琅琊阁护卫高手,面对来势汹汹的对手,寸步不让的守护着琅琊山箴姑一族的尊严。
姑射拱手道:“岐山前辈和众位仙长不请自来,我琅琊阁已经是关闭了部分机扩,没有伤你们分毫,是希望你们不要破坏北洋沿岸来之不易的安宁。”
岐山冷冷回应:“少族长说的轻巧,杀我仙族,毁弃安宁的是你们,今日即来,就是要讨个说法,你们若不仁,休怪我们不义。”
岐山身后闪出一紫裙绯衣女子,蓬莱岛长独女灵芷,那死去的从昆是她刚刚定亲的未婚夫,此行就是为着报仇而来,哪容得打嘴仗。她把背后的鎏金蓝鲨鞘蝠剑唰的抽出,直指姑射:“琅琊阁已经是不义了,杀我仙门,辱我蓬莱,敢不拿命来!”
她一跃而起,扑向阁前的姑射。
“灵芷!”岐山正要赶上,被三长老展海一把拉住:“老宗主坐镇,我去助芷儿。”
姑射见姑娘一言不合就出手,脾气够暴,担心在琅琊阁开战,怕是一发不可收拾。他双手一压,让自己人不可先出手,然后只身抽剑迎上灵芷。
一招过后,灵芷就觉得手腕一麻,对方不愧是能镇住箴姑一族的少族长,武功竟能与父亲一比。她稳稳落地,看了下展海:“二叔,一起。”
两人一剑一刀左右攻击姑射,在高高的石阶上战在一起。
琅琊阁的人有几个出声骂道:“蓬莱岛还自称得道仙人,根本就是些市井泼皮无赖小人,两个打一个,要不要脸!”
骂归骂,有少族长命令在先,谁也没挑事出手,也是他们对自己族长有信心。
灵芷与展海的刀剑都是施了法力的,所击之处草木碎石乱飞。
一开始,姑射不占上风,也是他不想与蓬莱仓促开战才留了手,却也在两人的攻势下毫发无伤。
姑射打着打着,心里也上火,对方不辨真相,如此咄咄逼人,这是不把琅琊阁放在眼里,不压下这气焰,双方根本就无法对话。
他灌真气于剑身,念动咒语,这是来自箴姑族族长一脉单传的罡风剑阵咒,剑气瞬间提升百倍,似数百把利剑齐发,压向对方。
灵芷和展海以刀剑护身,掐诀聚灵对抗,此阵启,躲是躲不开的,只有以强大的灵力对抗破解。
岐山知道罡风剑阵的威力,只不过姑射开启的只是低级,就这样,他也没把握灵芷二人能全身而退。立时抬手,强大的气流环绕在周身,一股不亚于剑气的灵力聚集在手中,就要轰出去罩住二人。
关键时刻,那百把利剑戛然而止,就伫立在灵芷二人前面引而不发。
姑射沉稳有力的声音响起:“前辈,北洋海域早有协议,资源共享,互不干扰,难道就因为这件尚未查明的血案重启战乱吗?”
“是我蓬莱仙岛的弟子亲眼所见,致命的伤口就是被你们流鱼的铁矛洞穿,有何不明,要么开战,要么交出凶手,由我们蓬莱岛处置。”
“不可能,我们的所有流鱼都在库房未使用,怎么会与蓬莱岛的弟子碰上?”
展海不耐道:“宗主,出手吧,这些人护短,我们二十多个弟子不能白死了!”
岐山一腔激怒,言辞凿凿:“我仙岛弟子岂能白死,你们休要狡辩,溟谷渊除了我们,就是你们琅琊阁势力最大,就连天域来的使君都亲自核定过,只有你们的流鱼才可造成这样的伤害。”
姑射咬牙忍着心里的不快,反驳道:“愚蠢,没做过的事,谁说我们都不会认,我们要验尸,否则,休想栽赃。”
“可以,你们敢去吗?正想拿你们为师弟们报仇呢!”这句话是天衡教一位年轻弟子说的。
“就是,我们的人尸骨未寒,等着凶手祭灵呢。”
心里就是认定蓬莱阁是元凶的岐山,听着自己弟子们的拱火,怒不可遏,蓄势待发的那股力量突然喷薄而出,带起沙尘巨石,摧枯拉朽般杀向阁楼前的姑射和一众琅琊阁的人。
“住手!卑鄙!”随着一道大喝,有人从阁顶上一跃而下,一道同样强大的飓风扑向岐山,化解了他的杀力。
这是个精瘦矍铄的老男人,头发胡须几乎全白,甚至外表就是个微微驼背不修边幅的老头儿,刚才那一出手怎么都像跟他不沾边儿。
“老族长!”琅琊阁的人一阵兴奋。
箴姑族的老族长姑六顺自从前年把一切交到姑射手里后,就诸事不管,玩事大吉,仗着北洋无大事,逍遥快两年了,如今的出现给自己人吃了颗定心丸。
姑六顺虽然挡下了这一劫,可波及到的族人也有不少受了内伤。
因为岐山出手突兀,在双方争辩时突然攻击,破了姑射的罡风剑阵,谁都没想到这蓬莱岛的所谓正义祖师爷会做出这等小人行径。
姑射本是想威慑一下对方,半路收住了剑阵,是需要用灵力操控的,又分了一半精力与对方辩解。突然被岐山重力一击,释放和收回真气都来不及,也幸亏父亲来的及时,才没被重伤。
他抹抹唇角血迹,走向父亲。
姑六顺拍拍儿子肩膀,看向岐山:“你这老东西,白做一宗之主,枉我儿还称你一声前辈,下作。”
他的声音无波无澜,和风细雨的骂着。
岐山看着姑六顺,这么个不起眼的老头儿,却是琅琊一族定海神针般的存在。他自知刚才理亏,却也觉得蓬莱岛报仇理所应当。
“不论怎样,我蓬莱仙族不能平白咽下这口气,这一趟,定要讨回血债。”
“哼!”姑六顺不屑:“你们的来函我早就让射儿回了,我们问心无愧。你们不去查找真凶,一口咬定凶手在琅琊阁,是想找事。”
“你们说不是就不是了,谁不知蓬莱与琅琊旧怨已深,除了你们不做他想。”
“你们到底想怎样?”
岐山回头瞧瞧自己带来的人,兴师动众而来,决不能俏没声的被劝走,回头让天域的那位仙君笑话。
“交出凶手,我自会退兵。”
“没有,想打,本族长奉陪。”
姑六顺回头招呼阁楼的人:“公输竟,准备应战。”
阁楼上空立着一人,高个,有二十七八年纪,薄须黄面皮,额角一道深红色疤痕,衬得瘦削的脸庞有着些许沧桑。
他双手凌空挥动,算是回答了老族长的命令。
岐山眼眸微阖,杀气顿现,挥手间,身后百人列阵,数十件法器宝物凌空而起,顿时琅琊阁上空风云巨变。
姑射看向父亲:“不可过激,此事复杂,怕是天域又一次插手挑拨。”
“射儿,从古至今,我们箴姑族就被忌惮,不涉世事龟缩一隅,躲得过吗?记住,只有拼出实力才有立足的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