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出柜（十四）
“顾老师睡了吗？”
我瞟了眼电脑右下角时刻：十二点过五分。
“她老早睡下了。”
我不假思索地说。
“放沙滩鞋的袋里我替你塞了瓶润 滑油，上次忘了给。”
“你——不早说！”
我放下耳麦弯腰捡起地上那个透明塑料袋。
两只鞋子中间有一支牙膏状的长条蓝色软管。
你说考虑到我的现实情况不方便在网上买这些，临走前一晚想起来顺手打开了抽屉，常用的一罐还剩小半瓶，就取了旁边那支未开封的备用旅行装，想找个深色袋子，一时间没找到。
“怕你不肯带就没事先和你说，与其让你经受外面伺机而动猎物的考验，不如晚上多想想我，有生理冲动的时候拿出藏在床底下的那个小玩意配合用刚刚好。”
“呸！你当我和你一样好 色啊？”
我托着发烫的腮嗔怪道。
“此一时彼一时，过去那个羞涩的男孩在我一点点的熏陶下逐步蜕变为……”
你话到句尾收了口。
“蜕变为什么？”
我抿了抿唇问。
“每每贪得无厌的人不是你还有谁？”
“胡说！只要你不言行挑 逗，我的心如止水。”
“当我多此一举了。”
你说着缓缓合上眼。
手指隔着屏幕触到你英气俊郎的脸上，一个侧转，你的手臂，大腿，结实的臀部，你健美的身形一览无遗地展现在我面前，每晚我们都相拥着入眠，如今却咫尺天涯看得见摸不着。
“还没睡？”
妈妈敲了敲门轻声问。
我迅即从裤裆里抽出手，憋住气语调慌张着对房门口大声道：
“马上就睡。”
“你人舒服 吗？要不要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
“你刚和谁讲话？”
妈妈扭开门径直走进屋。
我啪地合上笔记本电脑道：
“学长有份重要的资料没找见。”
“有那么急吗？”
妈妈微微皱了皱眉问。
“明天一大早他要用到。”
“哦，找到了吗？”
“我发给他了。”
我边说边在床边坐下。
妈妈出门的时候顺道把顶灯关了。
我躺下床捂住胸口大大透了一口气。约摸等了十几分钟借着手机的光亮我蹑手蹑脚地起身，拿过椅子悄悄顶住房门，然后坐回书桌旁。
黑暗中我的两眼放光，贪婪地看着你裸露的躯体，尤其关注到男性特征那块，这种心惊肉跳刺激的感觉就好像过去背着妈妈在半夜里偷看g a y片。
“别……挠……我……”
你微红着脸发出梦中的呓语。
我舔着又干又涩的嘴唇伸手探入底 裤。
你的视频窗口快闪了几下跳走了。
该死的电量不足！
躺在床上头昏沉沉的，神却很清醒，睡不着，满脑子和你颠鸾倒凤赤身裸体缠 绵的画面。喜欢在你睡着的时候轻轻撩拨和时不时侵扰你一两下，你说我逼你就范，是你放大了我的本能，原本我还能有的放矢地收住，在那二十多天里被你鼓捣地愈渐放纵了。
第二天起来床旁扔着好几团纸巾。清洁和收拾好昨晚的“作案工具”将其塞回床底。轻敲桌面笔记本屏幕留在我们的QQ聊天界面，你给我发了一张图片和几条留言。
床单上一大块水印。照片下备注：梦里被你偷了一回。
——不想拿下去洗，用清水过了几遍，记得上次梦遗是在十 七岁。对象也是你。
——我晚上去跑步了，明天约了同学游泳。必须分散点注意力，不然像上了瘾一样。
——后悔给你润滑液了，省着点用，别太频繁了。
——没那么想你。
我嘴硬地回道。
你问起我这几天用过那小玩意没，我照实说了，你问感觉如何？我说像隔靴搔痒，和你差了十万八千里。你笑着说就让我解解馋而已，工具怎么能代替你本人呢？
朋友邀你参加一个三天四夜的湖边露营，有男有女，全是大学生，我问几人一顶帐篷，你说单人二人三人的都有，是学生们自己组织的，湖上可以开开皮划艇，水浅的地方还可以游泳。你不是组织者却积极响应，帮忙准备物资，租赁设备，协调人员。你回来时皮肤晒得黝黑发亮。
你问我为什么不开视频，我说嘴角长了一颗大大的痦子不想被你笑话。
你问我怎么没说几句连打了几个哈欠，我说这两天睡的不太好。
你劝我多出去走走，别一个人老待在家里。
我说马上开学了，要好好再看看专业书。
我整日神思恍惚，专业书搁在面前进不去一个字，妈妈让下楼买酱油买回来一瓶醋。
你成天不是网球就是羽毛球，不是壁球就是篮球。
游泳，跑步，连冬天滑雪你都和朋友约好了。
音乐会，戏剧，歌剧，连马戏你也不错过。
看着你的生活圈多姿多彩，反衬出我的日子过的单调又乏味。
想象着你参加一场又一场同学派对，你坐在女伴或男伴的迈巴 赫限量款跑车上。
想你又去见了谁谁谁，你们去郊游，去露天影院，在广场上散步。
我莫名的心慌，夜里多梦，几次做梦做到脚抽筋。白天疲乏困倦，靠着咖啡提神，在QQ上见你阳光灿烂的样子到嘴边的话问不出来。恨不能与你感同身受，将你的快乐当成我的快乐。
唯一值得欣喜的是妈妈把1000元红包还了我，她说我可以支配自己的收入，以前是她管的太多，后面她会慢慢放手，过两天她给我房间里按个锁。
在肯德基把红包退给学长，他说研讨会定在 十月三号到五号，刚好错过我生日。
“我的生日和你仅差一天，到时回来一起过吧？”
“再说了。”
我淡淡地回道。
“你怎么无精打采的？”
“最近上火。”
我两边嘴角各长了一个鹅口疮，满脸的疙瘩痘。
“你这肝火不是一点点旺啊！吃点中药调理调理吧！”
学长说着翻开手机发了条短信。
“发你了，这是我朋友，她家自己开的中医院，她祖上给皇上看过病，就是俗称的宫廷御医，你就和她说我介绍去的。”
“谢谢。”
“举手之劳。”
学长顿了顿又道：
“你手机怎么不带？”
我 插 插左右口袋没摸到。
“我先到了给你打电话是阿姨接的。”
我无奈地摊摊手说：
“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
“可能还没适应，过段时间就好了。”
“什么意思？”
我疑惑地问。
“顾鹏，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别藏着掖着，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可以和我聊聊。”
“我就是有点累。”
“一天几回？”
学长直言不讳地问。
我想说自己还没到这种程度，只是日思夜想那个人太多。
但隔天一做也确实对身体不好，我抿着唇低头交替搓着掌心。
“读读心经，这能让你的心沉下来，我后面快递给你。”
“谢谢。”
“我的电话是你给他的吧？”
学长略显突兀地问。
“他联系你了？”
我吃惊地回看对方。
“他警告我离你远一点，他觉得我对你有不良企图。”
“他没对你讲什么难听话吧？”
担心你说什么“心术不正”“衣冠禽兽”之类的。
“那倒没有。看得出来他挺在乎你的。我就是有点好奇，像他那种精神和物质都富足的人为什么会爱上你呢？”
“你觉得我配不上他？”
我低沉地问。
“你听过 ‘耦合’吗？”
我摇头。
“这是一个物理概念。坏的耦合会让弱的那方影响强的那方，若是强的足够坚韧，那么弱的那方终会失去本我依附强者存活。好的耦合是弱的一方不断提升自身直至与强的那方融合迸发出更强大的生命力。顾鹏，你不用仰慕他，只和当下的自己比较就够了。”
“我能成为更好的自己吗？”
“为什么不可以，交通大学医学系不是人人能上的，我当年复读了一年。”
“哦。”
“你觉得轻而易举的事对别人来说不一定如此，你觉得高不可攀的事对别人而言也并非小菜一碟，外人看到的是结果，你中间的努力和拼搏只有自己知道。”
“我明白了，谢谢学长你的鼓励。”
我由衷地说。
“真心谢我的话就不要与我保持距离，放心，我喜欢女人，不会爱上你的。”
学长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放在台上。
“我住校后，家里的那几条小鱼你帮着多关心点，也不用每周过去，我让隔壁阿婆定期给鱼换水和喂食，等你放假或得空的时候去看看就好。”
“那条小红鱼好像是怀宝宝了，她生了吗？”
“死了。”
“啊？”
我心头一紧。
“那是我里面最漂亮的一条，可惜了。”
“为什么会死呢？”
“不知道，前一天晚上还好好的，隔天就翻肚子了。”
“它的宝宝呢？”
“她撒的卵都被其他鱼吃掉了。”
“好残忍！”
“动物世界向来如此。”
在网上买的托福书和学长的《心经》都是今天到。
学长和你一样劝我不能放下英语，他说以后有机会向学校推荐我申请国外交流生。
至于《心经》目前我用不上，只能先束之高阁。
定了闹钟，每天早起跑步，跟着妈妈去菜市场买菜。
妈妈教了我几道家常菜，丝瓜炒蛋，番茄炒蛋，蛋炒饭还有一个冬瓜蛋汤她夸我做的不错。
我尽量在开学前再多学几个，下次你回国的时候去你家烧给你吃。
前天阿姨邀我去你家隔壁的咖啡馆喝下午茶。
我从伯父的情况聊起，阿姨和我侃侃而谈，后来她也跟我聊起了将来的学业发展。
我想还是继续学医吧！不想辜负妈妈的期望，三年苦读来之不易。
后天开学了。
昨天妈妈问我是不是恋爱了？
我没承认。
她问经常和我聊天的人是谁？
我说网上聊天的人多了。
她说她是过来人看得明白。
可能是我不经意露出的小表情出卖了自己。
妈妈说女孩子家境什么的她不在乎，只要人品好就行。
我几次想和她坦白，犹豫了又犹豫，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船到桥头自然直吧！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2008年9月10日 教师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