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绯儿发出一声尖叫,她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慌了手脚。
圆盘越来越大,仿佛要将这一片天地都席卷进去,周围的树木接连折断,山岭正在崩塌。雷小木拼命挣扎,可他怎么也逃不出这股潮汐之力,就像一片随波逐浪的落叶,任由摆布。过不多时,周围已经空无一物。
冷绯儿逐渐冷静下来,将自己的火焰凝聚到剑上,轻轻划动几下,她发现剑光所到之处,潮汐之力会出现卡顿。一丝惊喜在她脸上浮现,她快速舞动手中的短剑,就像切豆腐一样,在这个巨大的圆盘上切出许多豁口。
圆盘剧烈抖动,把雷小木颠得晕头转向。
冷绯儿自己也有些吃不消了,情急中她想到了刚学的绝活。
“琉璃盏。”
一层琉璃状的波光浮现出来,转眼间化为一个精美的茶盏,将冷绯儿盛在当中。冷绯儿浑身一轻,这里就像一个避风的港湾,外面的能量与茶盏一触便成虚无,可以看到,茶盏的周围有一圈明显的缝隙。正是由于这层缝隙,冷绯儿才能独享眼前的清净。冷绯儿忽然对这些琉璃状的波光充满了兴趣。
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茶盏中的冷绯儿却安逸得如摇篮中的婴儿。可怜雷小木早就做好了等死的准备,然而在圆盘中摇了半天,今早吃的虫子肉都快吐光了,还没有把结果等来。
地上那犬比雷小木还痛苦,它几乎望穿秋水,也不见地狱之门收拢。地狱之门就像它撒出去的一张网,本来可以收发自如的,可现在不知道哪里出了故障,怎么也收不回来了。可它又不能放弃地狱之门,因为那是他毕生心血的结晶,一旦失去了地狱之门,它也就不叫地狱犬了。
它一次又一次地尝试,每尝试一次,旧伤便加深几分。从它肚子上喷出的血已经流了好几丈远,它脚下的泥土鲜红一片,瞧着怪吓人的。然而不管它怎么努力,地狱之门就是不听使唤,好像彻底卡在半空中了。
冷绯儿仿佛睡了一觉,迷迷糊糊中她感应到了茶盏外面的独特气息,灵魂深处的某条慧根被唤醒了。一道灵光在她脑海中闪现,强大的意识随之产生,眼前的茶盏好像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任由她的意识支配。
茶盏几经变幻,摩擦出点点火星,这些火星乃是火中精华,冷绯儿在第一时间感应到了那其中所蕴含的毁灭力量。这种力量可怕到连她自己都不敢有丝毫的存留之意,她在心底告诉自己,必须尽快将这些能量释放出去。
刚有这个念头,那些火星便聚集到一起,形成一道极强烈的光芒,如黑夜里突然亮起一个太阳。这道光芒如它的外形一样霸道,直穿天地,将那个地狱之门轰成了许多碎片,满天飘洒,那景象惨烈而壮观,给人极大的震撼。
那犬朝着空中猛吸一下,破碎的地狱之门化作一片精光,被它吞入口中。雷小木从半空中跌了下来,刚好滚在那犬的脚底下,他耳中听到噗噗几声,一片血水正好洒落下来,将他淋了个满头鲜红。雷小木暗呼晦气,抬头一瞧,刚好见到那犬的身体正四分五裂,随时都会崩开。
这真是一个天赐良机啊,雷小木一跃而起,长刀带起一道刺眼的光芒,往那犬的肚子下划了过去。偷袭中,他还不忘与冷绯儿打个招呼:“刚才那一道神光好厉害,不但破了它的地狱之门,还将它的身体打烂了。”
冷绯儿嘻嘻一笑:“我刚领悟出来的,就叫它‘琉璃神光’罢。”雷小木一连几刀,将那犬砍得嗷嗷大叫:“好个琉璃神光,真是名副其实啊。”
砰的一声,空中洒下一片血肉,那犬的身体终于炸裂开来。
雷小木哎呀一声:“忘了留活口了。”
一道黑影从那片血肉当中飞了出来,与雷小木撞了个照面。雷小木登时浑身都不自在了,他感觉体内进了一个东西。冷绯儿发现异状,及时冲了上来,此时的雷小木已经浑身抽搐,就像中邪了一样。冷绯儿惊叫道:“你怎么了?”雷小木断断续续地道:“有个东西进了我的身体。”
冷绯儿脸色大变,双手伸了过来:“心意相通。”雷小木立刻会意,也伸出双手。二人就像在火池中解毒一样,进入禅定状态。冷绯儿的眼中忽然射出两道精光:“找到你了。”雷小木发出一声历啸,一道黑影破体而出。
雷小木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虚汗浸湿了衣裳。
冷绯儿把手一扬:“着。”一片荧光飞了出去,沾上那道黑影,燃起半透明状的火焰。那道黑影发出凄厉的惨叫,最终变成一片虚无。一个虚幻的影子在雾气中浮现,正是一条狗的模样。冷绯儿大吃一惊,正要动手,那犬突然开口说话了:“且慢动手。”冷绯儿道:“你还没死?”那犬道:“我肉身已毁,这是我的灵魂。”冷绯儿松了口气:“你想怎么样?”那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像个人一样朝着冷绯儿不断下拜。冷绯儿有些傻眼,往雷小木那边瞧去。
雷小木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他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那犬再次开口说话:“刚才那道黑影,来自圣虫祭坛。”听到“圣虫祭坛”四个字,雷小木的眼睛猛地收缩,一种莫名的恐惧浮上心头。
那犬轻轻笑了几声:“看来你们听说过圣虫祭坛。”
雷小木沉重地点了点头:“我和她都中了圣虫祭坛的诅咒。”
那犬再次发笑,不过笑得有些心酸:“没想到啊,救我的竟然是圣虫祭坛的两名祭品。”雷小木有些明白了,问道:“刚才那道黑影占据了你的身体,你因此而堕落,是不是这样?”那犬点头道:“当年我被祖玛人召唤到天帝联军,抵抗圣虫祭坛的力量,不料祖玛人内部出现叛徒,将我献给了敌人。”
冷绯儿忽然有些同情这条狗:“你可真够凄惨的。”
雷小木兴奋极了:“这么说,你知道当年的很多事情。”
那犬道:“自从祖玛人将那一道残魂打入我体内,我就神志不清,后面发生的事我知之甚少。”雷小木道:“那之前发生的事呢?你知道多少?”
那犬不胜唏嘘,回忆道:“我刚到天帝联军的时候,圣虫祭坛已经组建了燃烧军团,他们扬言要将战火烧遍整个鸿钧大陆。由于燃烧军团神出鬼没,不断渗透到各国,天帝联军的战线拉得很长,最终露出致命破绽,一败涂地。天帝联军不得不放弃中土一带,逃往西部边陲的科洛斯城。”
雷小木有些怀疑:“不会罢?既然战事到了这个地步,天帝联军又是怎么翻盘的呢?你所说的燃烧军团并没有将鸿钧大陆烧毁,倒反是圣虫祭坛被拆了个七七八八。”那犬道:“据我所知,到后来天帝联军当中出了两名玄圣,一人手持番天邪铁,一人手持七宝神雷,出奇兵,破了圣虫祭坛的发源地。”
冷绯儿惊道:“七宝神雷一直是你们雷家的玄灵。”
雷小木激动万分:“我们雷家出过一名玄圣?”
冷绯儿道:“如果它没有撒谎,应该是的。”
那犬道:“我有必要撒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