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牧之献计和籴法
书名:大唐仁心 作者:闲穿径竹 本章字数:3481字 发布时间:2020-08-06

杨牧之微微笑了笑,对李泌和彭果说道:“在下常年驻守西北,西北数十州多宿重兵,地租和营田皆不能赡,始用和籴之法。如今可在关中亦行和籴之法。”

彭果问:“何为和籴之法?”杨牧之说:“即官府出钱购买民粮,以供军用。官府与百姓协商粮食价格,称为和籴。然而此法亦不甚完善。”

杨牧之还没说完,李泌就答道:“杨大哥是担心官府按户摊派,限期征购,强制民户贱价出售?”

杨牧之笑道:“李翰林果然才思敏捷,在下尚未说出不完善之处,李翰林就已知之。我今日与李翰林一见如故,不知二位可否多盘桓几日,你我共同研习研习周易与兵法。”

李泌答道:“小弟正有此意。”彭果在一旁嘟囔道:“你俩一见如故,就把我抛到一旁了?和籴之法不完善,二位才子可有完善之法,我回京也好跟朝廷复命啊。”

杨牧之摇摇头说:“暂未想到,不过和籴之法可解当前燃眉之急,权且用之吧。”

李泌和彭果在凉州待了四五日,每日杨牧之和李泌都促膝长谈,从易经到奇门遁甲、黄老之术、诸子百家无所不谈。彭果插不上话,便自己在房中写奏章,向朝廷献和籴之策。

李泌和彭果回到长安后,彭果经牛仙客引荐,将和籴之策的奏章呈给了玄宗。李隆基阅后大喜,对牛仙客说:“因年岁丰收谷贱伤农,爱卿可传令在粮价基础上加价十分之三,收购东都、西都附近粟米各百万斛,停止今年江淮地区所运的租粮。”

从此关中粮食储备充足,玄宗不再亲临东都。河南、河北粮租本要运往含嘉仓、太原仓的,都留下运往本仓。

这日,赵邕又来与杨牧之谈论西凉军中军务之事,赵邕骂骂咧咧地道:“吐蕃去岁被兄弟用六花阵法击退后,不敢正面来犯,但止贡聂赤师徒三人却常带兵滋扰边境。陈刚这个直娘贼!只会做些表面文章,若被番僧知晓我西凉军在陈刚治下军备如此松懈,吐蕃必卷土重来,该如之何?”

杨牧之摸了摸下巴道:“在下倒是想会会这师徒三人。”

“这三人武功高强,杨兄弟又不会武功,莫非还能像当年的少年墨者般与番僧斗上一斗不成?莫非兄弟你身怀绝世武功而不显露?” 赵邕先是哈哈大笑,后又将目光投向了那只刻有“墨”字的大葫芦。

原来止贡聂赤的师傅名唤德吉云丹,乃吐蕃宰相沙门,吐蕃语称之为钵阐布,武功高强。止贡聂赤还有个师兄,名叫次仁。他师徒三人常以寻墨竹报仇为由,到处寻衅滋事,意图挑拨大唐和吐蕃争斗。

师徒三人二十多年前,曾以寻墨竹报仇为由,在岳阳楼武林大会上寻衅滋事。正值开元二年(公元714年),钱柜坊的掌柜广发英雄帖,邀漕帮、盐帮、丐帮、宝昌寺、天台山等各大门派的掌门和弟子到汨罗江畔的岳阳楼吃粽子、赛龙舟。

钱掌柜何许人也?自唐高祖李渊铸造开元通宝以来,唐朝多在北方铸造货币,且供小于求,南方朝廷铸造钱币的“钱监”极少,而南方素来繁华,商贾云集,货币供不应求。故而不少不法商贾便私用杂以铁、锡之劣质铜来铸币,俗称“恶钱”。官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民间私铸之钱竟也可通行。

衡州有一富贾,名唤钱唐江,经营柜坊生意,专门替人寄存、保管钱物,在衡州、彬州、岳州、两京都开有分号,钱唐江交友广阔,与达官贵人称兄道弟,在衡州私铸“恶钱”。

钱唐江自己会些拳脚功夫,由于经营柜坊生意,需提防贼人,故而网罗了一帮武林人士充当柜坊保镖,江湖人称之为钱掌柜,将其经营的柜坊唤做钱柜坊。

漕帮、盐帮常与钱柜坊有些钱币往来,因此钱掌柜分别与漕帮的韩帮主、盐帮的黄帮主私交甚好。

漕帮与盐帮势成水火,对三方的生意都大有影响,钱掌柜想出面调停,一来使漕帮和盐帮不再争地盘三方有序做营生,二来欲趁此机会在江湖上打响钱柜坊的名声,以便与黑白两道做些货币往来的营生。

五月初五这日,汨罗江畔箫管齐鸣,船夫唱起高亢激越之船歌,乐声、歌声、桨声、水波声合奏出一曲壮阔的乐曲,两岸仕女如云,罗衣成群,银钗映日,观者如堵。

钱掌柜早已在岳阳楼设下酒宴、备好雄黄酒、百索粽子、罗衣、艾草、香囊等物,赠予赴会的各大门派弟子。

玄宗李隆基曾做诗赞端午节,其诗曰:“端午临中夏,时清日复长。盐梅已佐鼎,曲糵且传觞。事古人留迹,年深缕积长。当轩知槿茂,向水觉芦香。亿兆同归寿,群公共保昌。忠贞如不替,贻厥后昆芳

漕帮和盐帮本就是做着水上生意,赛龙舟可是漕帮和盐帮拿手好戏,漕帮、盐帮弟子都划着龙舟来赴会,双方弟子都不肯想让,誓要争先抵达。

可道是:“看龙舟,看龙舟,两堤未斗水悠悠。一片笙歌催闹晚,忽然鼓棹起中流。最好是,龙舟竞夺,锦标方彻。龙舟争渡,搴旗捶鼓骄劣。双竞龙舟疾似风,一星球子两明同。

漕帮帮主---阎罗漕韩万里和盐帮帮主---黄复礼也互不搭理,只跟钱掌柜寒暄了几句便各自带着帮中弟子登岳阳楼去了。

说到漕帮。自隋炀帝修通大运河以来,隋唐之漕运甚旺。舵工、水手、纤夫相互聚集,人数甚众,众人为在江湖上讨生活,便聚众成帮,称之为漕帮。

原本漕船上的水手、纤夫人可欺凌,这几年间,漕帮新任帮主韩万里将漕帮发展壮大,人多、船多、势力广、声势大,一旦漕帮不动,各郡百姓的吃喝、年粮、军饷,立马就会不继。故而各地官府甚至朝廷,都不敢轻看漕帮。

韩万里乃隋朝名将平南王韩擒虎的后人,生得虎背熊腰、燕颔虎须,是年三十四岁,为人不修边幅,胡子拉碴,使一口浑铁大刀,刀身狭直、小镡、长柄,看家本领为家传韩家刀法。

其先祖韩擒虎灭陈后,五道将军持天符请其出任阴司之主。韩应允,请假三天。隋文帝杨坚为其设宴告别。第三日,有一紫衣人、一绯衣人乘乌云前来迎接,自称是天曹地府,来请大王,更无别事。于是韩擒虎辞别朝廷君臣和家小,赴阴间当阎罗王去了。

由于韩擒虎被民间奉为阎罗王,故江湖上给韩万里起了个诨名叫“阎罗漕”。

自古以来,盐铁官营,贩卖私盐利润丰厚,江南一带的富商巨贾多是草莽之辈,往往一同贩运私盐以图牟取私利,并与官府勾结,做一些官商勾结的勾当,便也聚众成帮,称之为盐帮。

盐帮和漕帮为了争地盘,常常火并,两个帮派势同水火。此时的盐帮帮主名唤黄复礼,世代为江南盐商。黄帮主这年三十九岁,生得唇红齿白、一双俊目顾盼生辉,善骑善射,有百步穿杨之能,善使一把长剑。

黄帮主的父亲本想让儿子好生读书,将来参加科举,克己复礼,故取名“复礼”,可黄复礼自小就喜钻研剑术,射箭骑马,不喜读书,虽被荐为乡贡,然考了三年都未中举,只是通些笔墨,胡乱写些歪诗。

黄帮主虽武功不弱,但为人女里女气,说话柔声细语,却不似江湖草莽,俨然一副姑娘堆里泡出来的富家公子样。

天台山上清派掌门司马承祯带着两名弟子也来赴会。司马承祯乃天台山上清派第十二代掌门,字子微,法号道隐,自号白云子,江湖人称白云先生,乃晋宣帝司马懿之弟司马馗的后人,少时笃学好道,无心做官,学得道家的上清含象剑法,后又自创了“形神坐忘神功”和“天隐心经”两门功夫。

睿宗李旦曾向其请教阴阳术数,他回答:“道者,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安肯劳心以学术数乎!”睿宗又问他清净无为如何治理国家。他回答:“国犹身也,顺物自然而心无所私,则天下理矣。”睿宗欲留其在朝廷为官,司马承祯固请返归天台山。

司马承祯文武双全,除武功高强外,文学造诣亦颇深,与陈子昂、李白、孟浩然、王维、贺知章等十人并称为“仙宗十友”。

钱掌柜看到白云先生前来赴会,急忙上前行礼,满脸堆笑地说道:“今日有幸请到白云先生,晚辈真是三生有幸,白云先生请上座。”钱掌柜抬头看到司马承祯身着道服、手持拂尘,虽已七十五岁高龄,但看上去仙风道骨、鹤发童颜,钱掌柜内心肃然起敬。

宝昌寺主持普润大师和几名弟子也到来了,普润大师生得头大额宽,眼睛精亮,身披袈裟,手拄禅杖。钱掌柜笑脸相迎,将普润大师和几名弟子请上岳阳楼,并安排下人侍奉香茶、素点和素粽。

随后,几名衣衫褴褛的乞丐也前来赴会,当头的乞丐向钱掌柜行礼道:“钱掌柜,敝帮武帮主在洛阳处理帮中要事,未能参会,还请钱掌柜海涵,在下乃丐帮大信分舵舵主焦固,奉武帮主之命前来参会。”钱帮主命下人引丐帮弟子登岳阳楼就座。

日上三竿,钱掌柜边以手帕擦汗,边登上岳阳楼,笑嘻嘻地对众英雄道:“诸位英雄豪杰,鄙人今日请各位英雄到岳阳楼来,一来呢是略尽地主之谊,邀各位英雄豪杰到岳阳品尝百索粽,二来呢是以敝人愚见,我中原武林各派不应相互争抢地盘,而应冰释前嫌,一致对外,至于各派地盘的事情,可以坐下来协商解决。敝人有幸请到了上清派司马掌门和宝昌寺主持普润大师前来一同见证。”

普润大师说道:“阿弥陀佛!近年来皇上沙汰天下僧尼,还俗者万二千人,敝寺入不敷出,还俗者甚众,钱掌柜一心向佛,斥资捐献功德于敝寺,实乃功德无量。”

正谈笑间,听得岳阳楼下有人声如洪钟般说道:“钱掌柜,贫僧不请自来,还望不要见怪。”岳阳楼高数丈,楼下的人声竟能传到楼上来,可见此人内功着实深厚,众人顿感惊奇。

欲知何人不请自来,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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