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鱼？”卜小云问，“有多丑？”
“水滴鱼，被全世界公认是最丑的鱼。”秦帆说，“这可是有根据的，2013年，英国丑陋动物保护协会举办了一个‘世界最丑动物’投票活动，水滴鱼以最高票数喜摘桂冠，成为世界排名第一丑的鱼。”
“英国丑陋动物保护协会，”卜小云瞪大了眼睛，“还有这样一个协会吗？”
“这可不是一个恶作剧的组织，”秦帆说，“人们成立这个协议的目的恰恰是为了保护濒危物种，只是保护的是那些长相丑陋的物种而已。”
卜小云点了点头，“那他们都保护什么濒危物种呢？”
“例如，”秦帆顿了顿，“太平洋鳗鱼。”
卜小云插话打断说：“鳗鱼很丑吗？”
“太平洋鳗鱼不是普通的鳗鱼，”秦帆咽了一口唾沫说，“太平洋鳗鱼看起来像一根长满牙齿的吸尘器管道，你说丑不丑？”
“长满牙齿……吸尘器管道……”卜小云迟疑一下，“很难想象怎么个丑法，但肯定不会好看。”
秦帆点点头，表示赞同。
卜小云说：“那还有其他什么呢？”
秦帆继续前面被打断的话：“亚洲貘、鲸头鹳、儒艮、鬼蝠、紫蛙、长鼻猴……”
“好了，好了，不再列举了，”卜小云再次打断说，“名字听起来就感觉长得很丑。”
秦帆微笑说：“我们还是说回液态水吧，好想直接飞到天卫三去看个究竟。”
卜小云露出“轻蔑”的微笑，“你以为你是钢铁做的超人啊！”
秦帆煞有其事地说：“天卫三的环境还好，就是温度低了点。根据探测分析，很多星球都可能存在地下海洋，天卫三极有可能在核心—地幔的边界存在一个巨大的地下海洋。这让我想起了大刘的小说《山》。”
“山？”卜小云略带好奇，“写的是什么呢？”
秦帆不缓不急地说：“《山》是刘慈欣写的短篇科幻小说。小说描绘了一种硅基生命体，不需要阳光、空气和水来维持生存，而是以地核中的放射性岩块为食物，靠它提供能量生存。他们的肌肉和骨骼是由金属构成，大脑是超高集成度的芯片，电流和磁场是他们的血液。”
“这种类型的小说挺多的，”卜小云说，“这跟天卫三有一个地下海洋有什么关系呢？”
“不要着急嘛，听我慢慢讲。”秦帆继续说，“这种硅基生命生活在星球内部，也就是地底下的球形空间里。这个空间被岩层所围绕，向任何一个方向走，都会遇到一堵致密的岩壁。整个世界只有固体，没有重力，没有液体和气体，更没有阳光。”
“这样真惨。”卜小云回应说。
秦帆撇撇嘴，继续说：“在他们的眼里，宇宙由两部分构成，其一是他们生存的半径为三千公里的球形空间，叫泡世界；其二是圈绕着这个空间的岩层，岩层向各个方向无限延伸，无穷无尽。当然，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在无限的岩层中还有其它的空泡，离这个世界或近或远，这成为激励他们不断向外探索的动力。”
卜小云安静地点头回应。
秦帆继续说：“最初，泡世界禁止向岩层深处探索，因为挖出来的岩石会占据泡世界的空间。因为泡世界的外面有无限厚的岩层，那么隧洞挖出的岩石最终会填满整个泡世界空间而危及他们的生存。”
“那怎么办？”卜小云问。
秦帆说：“后来探险者们把挖出的碎岩放在后面已经挖好的隧洞中，只留下供探险者容身的空间就行了。探险者容身的空间其实就是一个移动的小空泡，称之为泡船。即使这样，仍然有相当于泡船空间的一堆碎石进入泡世界，只有泡船返回时才能重新填回岩壁。如果泡船有去无回，被挤占的空间就无法恢复，相当于被泡船偷走了，所以探险者被称为空间窃贼。”
“这个想象力不错。”卜小云点点头，“逻辑也很严谨。”
秦帆略带兴奋地说：“大刘的想象力确实很丰富，第一次看他的小说就是这篇《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至今记忆犹新。”
“他们不会就这样停下来吧？”卜小云问，“会继续往外探索，是吧？”
秦帆点点头，“和人类一样，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们持续向外探索。后来一艘泡船在岩层中前进了二百公里，带回了沿途各段的岩石标本。科学家们惊奇地发现层岩石的密度，会随着航行距离而减小。这就意味着沿泡世界一直向外，宇宙的密度逐渐减小，直至最后淡化为什么都没有的空间。”
秦帆咽了一下口水，继续说：“这个重大发现让他们兴奋不已。他们继续往外前进，又有了重大发现。”
“发现了另一个泡世界吗？”卜小云问。
秦帆摇摇头，“他们发现了万有引力。”
“万有引力？”卜小云一脸惊讶，脸上写满了对大刘可怕的想象力的佩服。
秦帆继续说：“在三百公里的岩层位置，他们发现当船员们每次悬浮在泡船中央睡觉时，醒来后总是躺在靠向泡世界方向的洞壁上。基于这个重大发现，科学家们推算出他们的行星大小与地球差不多，行星的地核是空的，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泡世界，而在地核外面可能是一片空洞的空间。这被称为太空宇宙论。”
“有了这个理论，”卜小云插话说，“他们肯定很想冲破这层地核，到外面的世界看看。”
秦帆点点头，“因为太空宇宙论的建立，泡世界的政府与疯狂的探险泡船发生了一场持续的战争。泡世界的政府竭力阻止探险者挤占泡世界的空间。探险者组成了探险联盟，与政府军展开了一系列战争，取得了最后胜利，在地层一千五百公里处创建了一个完全脱离泡世界的独立空间，成为他们继续向外前进的基地。被漫长战争拖得筋疲力尽的泡世界政府再也无力阻止探险运动，不得不承认探险联盟的合法性。”
“没有政府的阻力，他们很快就可以突破地核，看到太空了吧？”卜小云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