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唯安沉默不语,周一无奈道:“先下去吃饭吧。”
许若虹呆呆地站在门口,连门打开,他也没发觉。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许若虹眼眶通红:“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他重重地喘了一下气,一拳砸在门框上,一手按着自己的胸口,低下头,眼泪砸在地板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小若!”周一从没见过这样的许若虹。
“我在幻想什么呢?我的姐姐早已不在人世了!”
他抬起头,一把抓住“夏唯安”的衣领,“可是,你怎么敢冒充我的姐姐!原本我们都已经接受了她离开人世的事实,你怎么敢!”
“夏唯安”吓懵了,她说不出一个字来。
周一握着许若虹揪着“夏唯安”衣领的手腕,企图让他松开,可他抓得很紧。
“小若,你松手,你听我说,这件事,不怪她,怪我,都怪我!我不该答应来S市开拓市场,做执行总裁,我想着S市这么大,和你们又离得远,怎么也没想到阿软会遇到姑姑,阿软知道她跟安安很像,所以她第一时间告诉了我,我在G市常常听建安的同事说姑姑因为减少思念安安的痛苦,沉迷于打麻将,经常一打一整夜,身体差了,公司也不管。是我想当然地以为她能让姑姑开心起来,所以我告诉了她安安许多的事,给她看你们的照片……恳求她冒充安安的。”
许若虹沉浸在自己的思想漩涡中,手背上的痛感让他无意识地松开了抓着“夏唯安”衣领的手,一个人自言自语:“为什么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呢?”
“夏唯安”走到一边,说道:“我们的初衷不是存心要骗你们,我的母亲生我的时候难产,我从来没有过母爱,第一次见面,你的妈妈让我感觉很亲切,所以才答应了哥哥的请求。我只是想做她的女儿,属于她的任何东西我都不会要。至于那场高调的回归宴会,也是你妈妈准备好了才告诉我的,她以为我失去了一些记忆,邀请我认识的人来帮我恢复记忆,或许她已经知道我不是她的女儿,也只是在自欺欺人,想让我真的成为你姐姐。但是,我在她身边,她的心情和状态都不错,不是么?”
夏长安刚到三楼,就看到许若虹看着楼梯上面的窗外,双眼空洞,目光无焦距,泪水大颗地涌出,一声呜咽都没有。
八九个月前的那一幕冲击着他的脑海,他接到叶非桐的电话,翻院墙进了云染小区,开了门,许若虹坐在客厅外的阳台上,昏暗的灯光打在许若虹的侧脸上,他转头,就这样双眼空洞目光无聚焦地看着他,泪水无声地涌出。
好不容易安抚好许若虹,他百度了一下,许若虹的症状趋于抑郁症。他以出不去为由在云染住了几个星期看着他,后来小区解封,他联系了一名心理科医生。
“根据你的描述,你弟弟的确是抑郁症的表现。如果那天你没去,他一个人会越想越悲观,极有可能做傻事。你们家属一定要注意,别让他的情绪波动太大,家人要多陪伴,多留意,多沟通,一旦发现有消极情绪就要去正规医院检查治疗。”
医生的话现在想来还让他很后怕。
他冲过去,也不管旁边的“夏唯安”和周一,抱住了许若虹。
“小若,你别吓哥哥。”
许若虹任他抱着,没有反应。
“你干什么!”周一使劲拉开他。
夏长安松开许若虹,也没理周一,想着那次他是怎样安抚好许若虹的。
当时许若虹的情绪原本很低落,他走到他面前喊他下来,他的情绪忽然一下激动起来。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
他伸手抓住许若虹,让他无法站起来往下跳,看到阳台上还有一把水果刀,他忽然就很生气,说:“你跳,你前脚跳,我后脚跳,让你的父亲母亲继父继母伤心难过一辈子,以后也没人送终。”
许若虹似乎有些动容,挣扎的力度小了一些,他趁机将他拽了下来。
就在他终于松口气的时候,许若虹顺手拿起阳台上的水果刀要刺向自己,他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刀尖。
两个人就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他握着刀尖,耐着性子说道:“你不是说你在T国没看见姐姐,你相信姐姐还在这个世界上么?那个失踪的人一直没找到,我去年去T国的时候打听过了,前年出事的那个区域没有凶猛的海洋生物出现,姐姐真的可能还在,等疫情过去,我们一起去T国找姐姐,好不好?”
那天他说了很多话,他不知道哪句话让许若虹情绪慢慢稳定下来,许若虹一直没吭声,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没听进去。直到掌心的血聚集到一定数量从他的指缝间往下滴落的时候,许若虹才如梦初醒般松开了握着水果刀的手……
今天,明明刚才在楼下许若虹还好好的,有说有笑,是什么诱发了他的病因呢?
随后而来的叶非桐也吓坏了,她焦急地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许若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看向任何人,眼珠似乎都没转动一下,“姐姐……老江……我再也没有姐姐了……”
叶非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两年多前,听到夏唯安出事的时候,许若虹就是这样的状态。
“哥哥,你不要这样……姐姐、姐姐在这里……”
“夏唯安”也被吓到了,她避开叶非桐要扯她衣服的手,惨白着一张脸站到一边。
周一看着他们,忽然很烦躁,许若虹过于矫情,夏长安和叶非桐的表现也太夸张了,他拉开叶非桐道:“你别哭了!”
说完他站在许若虹的面前让他直视着自己,“小若!你给我清醒点!舅舅怎么把你养成这个熊样!我们都跟你解释了,你至于这样么!安安还总说你阳光开朗!承受能力强!对了!我告诉你!安安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