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挺大,跑上三四圈都让人受不了,何况十圈?陈浩宇和青瓜跑得气喘吁吁,浑身酸痛,加之心中不乐意,自然腿脚愈加沉重,到最后两圈时基本上是慢跑。
他们两个的速度,阿升与三宝只需跟着快走。
青瓜边跑边说:“公子,少夫人……只让您跑,能……能不能……让我歇会儿?”
陈浩宇喘着气反对道:“不……不行!我一个人跑……多丢人,有你……陪着还好些。”
青瓜不敢再言语。
跑着跑着,抬头瞧见陈浩东站在路中央,一脸笑容。
陈浩东心中着实爽快:“看到你受罚的样子,我真是太开心!不妨再给你们挑拨挑拨,让你跟母老虎的矛盾继续激化,我则在一旁看好戏。”
见到堂兄,陈浩宇像见到救命稻草一般,顿时有了力气,快跑几步,上前抱住陈浩东:“东哥!我跑了半天,陈家长辈没一个理会我,只有你最好!”
陈浩东假意关心的样子:“我一听说你的事就去找奶奶,可奶奶院子的大门紧闭,大伯和大婶子的院门也紧闭着,根本见不到人。其他长辈又不敢违拗老太太的意思,我便在这里等你,希望能帮你出出主意。”
阿升与三宝不好阻拦,站在一旁等待。青瓜觉得甚好,正好趁此机会休息休息。
陈浩宇放开东哥:“快帮我出出主意,怎么样才能避免被母老虎惩罚?”
陈浩东先不着急出主意:“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陈浩宇回道:“还不是被母老虎打的?”
陈浩东心中更乐:“打吧!打得遍体鳞伤才好!”嘴上则说:“等着,我先过去训斥他们两句。”
陈浩东走到阿升和三宝面前,训斥道:“你们两个有眼无珠的下人,竟然敢公开欺负陈家的二公子,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量?赶明儿我回禀老太太,将你们两个卖到乡下去,永远别回临安城!”
三宝想强辩,被阿升阻止。只见阿升心平气和解释道:“大公子恐怕不知,我家小姐也是得到老太太、太太和大老爷的同意管教姑爷,才让小的前来负责监督。”
陈浩东故意生气道:“你们两个下人给我靠边站,乖乖在这里等着,我们兄弟到旁边的亭子里坐会儿,弟妹若有意见,让她来找我。”
陈浩东拉起陈浩宇往旁边的亭子走去。
陈浩宇竖起大拇指:“东哥威武!”
陈浩东边走边说:“你啊,丢尽咱们陈家男人的脸,到那边坐坐,我给你好好传授一下如何管教自家娘子。”
两人来到亭子坐下后,陈浩宇叹口气:“唉,并非我要给陈家男人丢脸,怪只怪朱淑真太厉害,她手底下的人也厉害,就那两个,我既打不过,也跑不过,只好认栽,装作老实的样子。”
陈浩东故意煽风点火:“你要是男人,就不能认栽,要努力反抗。弟妹再厉害,她也不敢伤你,更不敢危及你的性命。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奶奶和婶子敢放开手不理会,肯定是因为拿准了她不会伤你。既如此你怕什么?大胆反抗便是。”
陈浩宇立即醒悟过来:“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还是东哥厉害,难怪大嫂知书达理又温柔。剩下的一圈我不跑了,现在就回去跟朱淑真对着干!”
陈浩东夸道:“这就对了!”
看着堂弟自信满满离开,陈浩东心中乐道:“回去好好跟你娘子对着干,你大哥我才有好戏看。”
青瓜见公子回来,迎上去:“公子,您也歇息够,还有一圈,我陪您继续跑。”
“谁说本公子要跑?”陈浩宇发问道,指着阿升和三宝,“你们两个听着,剩下的一圈本公子不会跑,现在就回墨香苑,看朱淑真能把我怎样?”
阿升和三宝毕竟是下人,不敢过分违抗姑爷,只好无奈地跟在后面。
阿升谨慎提醒道:“姑爷,您不按照要求完成,可是要倒马桶的。”
陈浩宇站住,对着阿升骂道:“倒你个头!本公子就是不倒!朱淑真又能将我如何?”
阿升更无奈地继续跟着往回走。
青瓜凑到公子身边,边走边小声问:“大公子说了什么?您怎么突然变得大胆起来?”
陈浩宇笑着回道:“金玉良言。”
回到墨香苑,院子里并排站着三个丫鬟。陈浩宇有印象,以前他调戏过一回,记得应该是三叔院中的,可为何站在自己院子?他不甚理解,也懒得理会。
正要往后院拐去,一个丫鬟堵在前面:“姑爷,小姐说了,您若跑完步,先向这三个丫鬟道歉,然后背诵《论语》和王右丞的诗,再然后负责打扫小姐的闺房。”
一连串要求,陈浩宇刚要发作,想到朱淑真不会伤他,也不会要他的命,立刻变得轻松:“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丫鬟说:“我叫阿美,帮姑爷打过蒋爷的手下,也跟着小姐去过青楼带姑爷回来,姑爷您从来没注意过我。再说,自从小姐嫁过来,姑爷整日不着家,对我没印象倒也正常。”
“原来是阿美。”陈浩宇指着身后的阿升,“你小子的妹妹,你们兄妹两个想管本公子,没门儿。告诉朱淑真,我不怕她,她想让我干什么,我偏不干!”
陈浩宇说完,正准备回博雅斋,被千里寻的声音拦住:“陈浩宇!你该不会是想给老娘倒马桶?没想到你的爱好满独特。”
陈浩宇站住,面向朱淑真:“本公子再强调一遍,你让我做的事,我一概不做,倒马桶我更不会做。”
千里寻迅速上前将陈浩宇的胳膊拧到背后:“做不做?”
陈浩宇感受到一阵疼痛,“哎吆”叫唤着:“不做就是不做,反正你不会伤我,也不会要我的命,我什么都不怕!看你能把我怎样!”
对方识破她的底线,倒让千里寻措手不及,她一把推开陈浩宇:“你身上可是一文钱都没有,难道不想赚银子?”
陈浩宇站稳后,揉揉胳膊:“哼!反正出不去,吃住都在自己家里,没有需要使银子的地方,不赚也罢。”
千里寻努力吓唬:“那我就永远把你关在墨香苑。”
陈浩宇为拿捏住对方而窃喜:“哼!大不了本公子当个宅男,永远不出去。反正该玩儿的都玩儿够,该吃的都吃过,该见的也都见过,就是没体会过当宅男的感觉,正好趁此机会体验一下。”
对方死猪不怕开水烫,稳稳拿捏住她的底线,千里寻想了一会儿,终于想到致命的一招。
“你要是不遵照今日写下的条款,我只好差人做一个木牌,上面写着‘我是大混蛋’,然后挂在你的脖子上,再将你五花大绑,由我的下人带着你先在陈府游一遍,再到临安城日日游街。不知你是愿意按照条款来执行,还是愿意被人拉出去游街?”
陈浩宇被气得炸毛,指着朱淑真:“你……你……,我被拉去游街,对你有什么好处?我可是你名义上的夫君!”
对方越生气,千里寻越高兴:“都说名义上的,你游街丢的是你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只要能报了散播谣言之仇,我就开心!再说自从我嫁过来,你日日待在春香楼,何曾考虑过我是你的娘子?我又何必考虑你是我的夫君?”
陈浩宇又找到调侃的点,装出疑惑的表情:“你该不会喜欢上我了吧?本公子这么优秀,你喜欢上我倒也正常……”
“你哪只耳朵听到老娘喜欢你?老娘只喜欢折磨你!”千里寻两句话将陈浩宇的调侃打回去,立刻命令道,“阿升,找个木牌来!”
陈浩宇大声喊道:“朱淑真!你来劲儿了是吧?”
千里寻走到陈浩宇跟前:“老娘有使不完的劲儿,怎么?想吃一拳?”
没想到跟朱淑真打几个回合的口水仗,被她重重击打在要害。东哥出的主意,一点用也没有。再说这女人是说到做到的主儿,若真把他拉出去游街,以后哪还有脸面见人?不如认输。
“得得得!不必挂牌子,本公子听你的就是,谁让本公子散播你的谣言犯下大错,就当是欠你的。”
“早这么想不就结了?”千里寻面向阿美说,“阿美,带陈浩宇向三个丫鬟道歉。”
阿美来到姑爷面前:“姑爷,这边请。”
陈浩宇满心不乐意,又无可奈何。心想,朱淑真一定是自己的克星,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娶她。想起蒋爷在妓院里说的话,一心认为是朱晞颜设计害他,转过头说:“朱淑真,你爹就是一只老狐狸,害得我好惨。”
千里寻不明白陈浩宇所言,并未当回事:“少废话!赶紧道歉!”
陈浩宇来到三个丫鬟面前,把她们上上下下瞧一遍,问道:“我不就是以前摸过你们的手和脸蛋儿吗?这都得让本公子道歉?老老实实告诉我,怎么被母老虎揪出来的?”
一个丫鬟说:“二少夫人身边的红豆对我们说,二公子您打算向您欺负过的下人道歉,我们听说后,都觉得好奇,就赶着过来试试。”
陈浩宇质问道:“你们是好奇,本公子可遭罪,要给你们这些下人道歉,成何体统?”
一旁的阿美提醒道:“姑爷,快些道歉。”
“要你提醒!多嘴!”陈浩宇扭头瞅一眼朱淑真,对方很不屑地盯着他,只好硬着头皮说,“对不起。”
三个丫鬟第一次听主人家给自己说“对不起”,都觉得好玩儿,不由笑起来。
阿美继续提醒:“只说一声不行,共三个人,还差两声。”
陈浩宇只好又加两声:“对不起,对不起。”
三个丫鬟继续笑着,其中一个说:“二公子,您以后可别再对我们这些丫鬟无礼,否则您以后有说不完的‘对不起’。”
三个丫鬟满意离开。
陈浩宇转过身:“朱淑真,你可满意?”
千里寻回道:“一切才刚刚开始,离我满意还尚早。”
青瓜很羡慕三个丫鬟有幸接受公子当面道歉,他来到少夫人面前:“少夫人,我能不能也加入被道歉的队伍?”
千里寻说:“当然,你经常被陈浩宇欺负,他欠你很多‘对不起’。”
青瓜很开心。
自己身边的人毫不避讳要求加入被道歉的队伍,陈浩宇既感到面上无光,也气得不行,冲上去就是一脚。结果没踢着,因用力过猛,摔倒在地上。
青瓜顺利躲开公子的一脚,见公子倒地,赶紧上前搀扶:“公子怎么还踢我?”
陈浩宇趁机抓住青瓜的衣领:“谁都可以要求我道歉!就你不行!”
青瓜强辩道:“少夫人已经答应。”
陈浩宇把衣领抓得更紧,命令道:“你是我的人!只准听我的!”
青瓜勉强地点点头。
千里寻懒得理会主仆二人,转身进屋去了。
苦荞给阿升使使眼色,也进屋去了。
陈浩宇一把推开青瓜,想要努力爬起来。青瓜见状,上前搀扶公子。
阿升说:“姑爷,请回博雅斋完成背书任务。”
陈浩宇起身站稳后,举起拳头,在阿升和三宝面前晃晃:“你们两个阴魂不散,总有一日,让你们倒在我的拳头之下。”
说归说,斗不过朱淑真,还得乖乖背书。可一腔怨气得找人发泄,青瓜又成为出气筒。
“青瓜,走我前面。”
“为何?”
“让你走前面就走前面,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青瓜猜不透公子的想法,乖乖走到前面。
陈浩宇瞅准机会,将力气集中在右脚,使劲向青瓜的屁股踢去:“去你的!朱淑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