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宣传。”
纪晓拂说着，看了看窗外，他缓了口气，接着补充道：“有些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
“宣传？”
听到纪晓拂这么说，聪明的丁香，已经大概猜出了纪晓拂的用意，不过，她还是想知道得更多，于是，抿着小嘴，轻笑道：“那就从头开始说，从一开始说。”
“好！那我就慢慢给你说。只是……”
纪晓拂看着丁香，轻笑道：“你就这么想知道，我的这些过去吗？”
“当然。”丁香急忙解释，“谁让你是我的大哥呢，我当然，对你感兴趣！”
“对我感兴趣？”
“哈哈！”
纪晓拂忍不住笑出声，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丁香，“想知道就想知道，还找什么借口？”
“谁找借口了？真是自以为是。”
“若不是因为你打听我，我才懒过得问你那些破事。怎么，就允许你探听我的私事，还不允许我问你呀？”
“你这样害怕，肯定做是做贼心虚！”
“做贼心虚？”
“我又怎么做贼心虚啦？”纪晓拂宠溺一笑，有些无奈地说道：“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讲道理。”
“还有，我什么时候打听你的私事？别老是血口喷人，好不好？”
“血口喷人？”
“谁血口喷人了？我又怎么血口喷人了？”
丁香不服气地说道：“你在杨州，不是天天跑出去，打听我吗？你不但打探我的私事，还打探我的样貌，画我的画像，这些，我都冤枉你了吗？现在，我就问你几个问题，过分吗？”
“不过分，当然不过分。”
纪晓拂对着丁香，拱手一拜，笑道：“当初，我跑出去打探你，是为了查案嘛！叨扰之处，还请见谅。为表诚意，我允许你，对我进行全方位审查，别说，你还只是问我几个问题，你就是做比这样更过分的事情，我都不会怪你的！”
“比这样更过分的事情？”
丁香看着纪晓拂坏坏的样子，挠了挠脑袋，“纪晓拂，你什么意思呀？你把话说给我清楚。”
纪晓拂坏坏一笑，“我没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不管你怎么做，都不过分，因为，过分的人是我啊！是我先打探你的私事的，还画了你的画像，所以，你应该问我，你不但应该问我，还应该，好好的审查我才对。”
“你……”
丁香被纪晓拂这么一说，弄得很是尴尬，她本想就此结束话题，可想到话都说到嘴边了，又被他给岔开，非常不爽。于是，接着说道：“唉，你可别打岔，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带那些美女，是要做什么呀？”
纪晓拂一听，叹了口气，“你这丫头，都给你说了，只是为了宣传，看来，你还是不信。”
“好了，不逗你了，我从头给你说吧！”
“这还差不多。”丁香目不转睛地盯着纪晓拂，“别油嘴滑舌的，也别给我兜圈子。”
“行！”纪晓拂于是不再调侃丁香，他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其实，我身边的那些女子，都是有任务的，她们，是我特意招聘来的，对外宣称，是我的婢女，但其实，我的锦丝店生意兴隆，她们功不可没。”
“哦？”丁香回眸一转，“那你给我说说，她们的任务，是什么呀？”
“为了生意，你请美女来宣传，这我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要对外宣称是你的婢女，而且，还必须是没有婚约的黄花大闺女？”
纪晓拂听完，忍不住一笑，“这个，怎么给你解释呢？”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慢慢说道：“我在很多地方都有锦丝店，在杨州也有，我记得，你曾经去过，丫头，那你先说说，你对我的锦丝店什么印象？”
“物美价廉。”丁香脱口而出。
她抬眸看向纪晓拂，笑着说道：“你的锦丝店是全杨州城最大的，在杨州到处都有分店，东西也是应有尽有，品类繁多，价格实惠，生意非常火爆。你锦丝店里的东西，经常被抢空，很多时候，需要提前预订，才能拿到想要的货品。”
“嗯，没错，是这样！”
纪晓拂笑笑，又问道：“那城中心最繁华的那一家呢？”
“卖的都是高端货，衣服，非常漂亮，我也去过，不过，不是经常去。”
丁香，若有所思。
“这就对了。”纪晓拂笑笑。
“对了？”丁香云里雾里，“那应该是你杨州城里生意最差的一家了，经常门口罗雀，又建在最繁华的地带，你说对了，什么意思呀？”
“我的意思是，你不经常去，原因是什么？”
“太贵了呀！”
丁香回答道：“那里的衣服，质量非常好，款式也非常新颖，都是我喜欢的，每一件，都让我爱不释手，只是，价格太过昂贵，所以，不常去。”
“那是自然！”纪晓拂笑笑，“你家是开书院的，你的父亲，是一代名师，你们家书院，是当地名院，你是你爹唯一的女儿，是他的掌上明珠，你的出生，虽不敢说是贵族，可也胜于绝大部分女子，连你都觉得贵，当然，去得起的人，没那么多，自然冷清些。”
“刚才，你还说，我锦丝店的东西，都是物美价廉，现在，还这样觉得吗？”
丁香听完，恍然一惊，“你的意思是，你的锦丝店，其实不是物美价廉？”
“也不能这样说。”
纪晓拂笑道：“我锦丝店的东西好不好，可不是由我说了算，我自吹自擂可不行呀，要想有口皆碑，肯定得货真价实！你说得没错，我的锦丝店之所以生意火爆，确实是因为物美价廉。”
“可是……”
丁香被纪晓拂的一番说辞，搞得懵圈，“那你刚才又是什么意思呀？”
“我的意思是，物美价廉，是购物者最渴望的，但其实，这本就是矛盾的。购物者，希望用最低廉的价格，买到最优质的产品，而卖家，则希望用最高昂的价格，卖出产品，以期获得最大利润。物美，价格必定不会过分低廉，物美价低，必是赔本货，卖家坚持不了多久。为了解决这个矛盾，卖家，要么以此为嘘头，以次充好，欺骗购物者；要么，低价引流，在初期做出让步，等到夺取市场后，再涨价回本。”
“那你的锦丝店属于哪一种呢？”
“都不是。”纪晓拂笑笑，“假冒伪劣，以次冲好，不是长久之计；低价引流，也不可能一直做下去，而且，也会丢失口碑。”
“那你，为什么能做下去？”
“因为，我没靠那个挣钱。”
“不靠那个挣钱？”丁香更加好奇，“那你，靠什么？”
纪晓拂缓了口气，接着解释，“丫头，如果，我告诉你，我的锦丝店，尤其是那些生意火爆的，其实大部分都是在赔本，你相信吗？”
“什么？”丁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纪晓拂笑道：“我的锦丝店之所以生意火爆，有口皆碑，那是因为，我根本就没赚钱，我确实是做到了物美价廉，我敢保证，同样质量的产品，我的价格一定是最低廉的，所以，才会常常出现一抢而空，甚至是提前预定的情况。”
“那，既然没赚钱，那你的银子哪儿来的？”丁香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纪晓拂，庐州首富，商界传奇人物，在他的手上，短短几年，就将纪家锦丝店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店发展成为江南最大的锦缎供应商，而他，也成为了江南巨富，可他竟然说自己没赚钱，丁香更加不可思议。
她转头看向纪晓拂，只见他笑着回答道：“当然是做生意赚的。我说的不赚钱，指的是那些普通店铺，可不是说所有的店铺。”
“你的意思是，你的锦丝店，比如说那些最高端的，表面上看，生意没那么好，但其实那些才是真正赚钱的？”
“是。”纪晓拂点了点头。
“这样给你说吧！”纪晓拂抿了口茶，细心的解释道：“我锦丝店里的东西，大体上可以分为四类，最低端的，不但没挣钱，还赔本，中端的，算下来，不亏不赔，刚好够养活店里的伙计，中高端的，少量挣钱，挣的钱用于补贴那些低端产品，对我来说，也只是保本，只有最顶端的那些东西，才是真正赚钱的。所以，我的锦丝店，大部分都是在赔本，所以，我可以一直以最低廉的价格，为老百姓提供最优良的品质。”
“原来如此。”丁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丁香，不解地问道：“既然，那些中低端的产品不赚钱，甚至还赔本，那你为什么还要做？你直接做中高端产品不就可以了吗？这样，岂不是赚得更多？”
纪晓拂听完，笑笑，“从理论上说，这样做是对的，可前提是，要能卖出产品。我的那些中低端产品，虽然没有赚钱，但是赚了名气和口碑！那些店铺，总体算下来也没亏，但是提升了影响力，为我赢得人气和信誉，这就够了。这样，我的第一步目标就已经达成。”
“那第二步呢？”
“第二步，这就回到了最开始对问题，我为什么要招聘一群美女作为婢女，天天带在身边？”
“对，就是这个问题！”丁香激动地说道：“你为什么要带一群美女在身边，这对你的生意有帮助吗？”
“当然。”
纪晓拂笑笑，“要想赚得多，光靠品质，可不容易，而我，也不忍心再在那些贫穷百姓身上去赚他们的血汗钱，所以，只有把心思花到高端产品上。可是，锦缎丝绸，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卖，价格过高，买家也不是傻子，为什么要买我的呢？所以，要想寻求最大利润，必须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
“那怎样才能独一无二，不可替代呢？最好的办法，就是做成衣服、服饰。”
“那么，什么样的服饰最受欢迎，利润最高？”
“当然，是女装。”
“女子天生爱美，女子衣物做工精美，款式繁多，加上各种名目繁多的配饰，最难设计，自然，也难以被替代。”
“可是，想到把锦缎做成精美女装的，也不止我一家。要想让顾客喜欢，卖到高价，衣服必须得美，这是最基础的，更重要的，是要能引领时尚潮流，让那些贵族女子喜欢，愿意为此一掷千金。”
“那，怎样才能引领时尚潮流呢？”丁香忍不住又问。
“首先，引起关注。俗话说，好鞍还需好马配，衣服再美，也得有美女相衬，也得有展示的机会，所以，我特意招聘了一群美女，把她们带在身边，参加各类活动，最大力度吸引眼球，引起轰动。”
“这样，就可以赢得贵族女子的喜欢了吗？”
“当然没那么简单。这样做，只是引起关注。”
“那些贵族女子看到衣服好看，就会有想买的冲动，这时候，如果其他家有卖的，那对我没什么好处，所以，衣服，必须是只有我的店里独有的，而且，还不能多，最好是，一种款式只有一件，这样，才能彰显独一无二，卖得高价。”
纪晓拂笑笑，“对于平民来说，价格和实用性是最受关注的，但是对于那些贵族女子来说，她们，不缺银子，不缺衣服，独一无二，精美绝伦，对其会更有吸引力。要么，通过服饰，彰显她们崇高的地位和身份，要么，大放光彩，收获心上人好感和夫君的心。这些女子，会为了一件衣服，尤其是出席高端聚会的衣服，绞尽脑汁，只要能让她们出尽风头，她们，是舍得狠下血本的。”
“哦，原来如此！”丁香点了点头，“但是，做精美女装的，也不止你一家，看到你的衣服款式好看，其他商家会立马跟风，你也不可能一直卖高价呀？”
“那是自然，但我还有下一步行动。”
“下一步行动，那又是什么？”
“推陈出新。”
纪晓拂笑笑，接着解释，“其余商家想要跟风，会有一段时间，而我，需要在这段时间内，设计出新款，引领时尚潮流。只要我一直走在时尚前沿，不停的推陈出新，让他们永远也追不上，我就可以永远卖高价。”
“但，那些贵族女子愿意配合你吗？”
“愿意，当然愿意。因为，她们想要的，是独一无二，光彩绝伦，当其他商家开始跟风时，衣服就会失去独特性，对她们的吸引力没有那么大，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那，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丁香忍不住又问。
“最重要的，是我会把这些款式放入下沉市场。当其他商家开始跟风时，我就会让我锦丝店下面的染坊、绣坊，把这些款式的衣服批量缝制出来，逐渐投放到中高端、中端甚至低端市场。你说，当那些贵族女子发现，她们引以为傲的款式，平民女子也穿时，还会再选择吗？”
“不会，当然不会，因为那会让她们觉得有失身份。”
“所以，她们会再出高价，买我的新款。而那些平民女子，看到以前只有贵族才穿得起的款式，现在她们也买得起时，会高兴得立马跟风，甚至疯抢。而我的中低端市场，也会因此一直火爆，口碑爆棚。”
“所以，你这其实就是用你的中低端市场，逼着那些被跟风的旧款衣物淘汰，然后推陈出新，引领时尚潮流，以此来保障你高端市场的独特性？”
“对，就是这样。”纪晓拂笑笑，“所以，我的锦丝店，对外宣称一直是物美价廉，但其实，走的是尖端和时尚。”
“哦，原来如此！你呀，真是够精的。”丁香忍不住感叹。
纪晓拂无奈地看着丁香，哭丧着脸，“你怎么又骂我了？”
丁香见状，急忙伸出小手，轻轻抚摸着纪晓拂的后背，温声道：“我没有骂你，我是想说，你这样做，需要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设计，也挺辛苦的。”
“是挺不容易，但是，想想那些高端的衣服，一件就可以卖上许多普通家庭一年甚至几年的收入，我觉得值呀。这时候，我的那些婢女，又开始发挥她们的第二个作用。”
“第二个作用？什么作用？”丁香忍不住又问。
“找灵感。”
纪晓拂微微笑着，接着补充，“俗话说，还是女人更懂女人，我要推陈出新，首先得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呀！没有活动的时候，我会把那些女孩子叫来，和她们交谈，问问她们喜欢什么样的风格、款式，为什么？她们试穿后，对我最新推出的款式，有什么看法，有哪些值得改良的地方等等。还有，衣服和人，本为一体，不同的人，不同的长相、气质，适合的衣服，也会不同。我的那些婢女，全都是我亲自挑选的，各种气质的都有，看到她们，我脑海里有了印象，才能设计出不同的服装款式！”
“你是说，你的那些服饰，全都是你自己设计的？”丁香惊奇地问道。
“也不全是，但大部分都是。”
纪晓拂微笑着说道：“我，当然请了设计师，但我自己也做这事。你还别说，我的这些设计师，不少是女人，有的是我绣坊里的绣娘，有的就是我身边的婢女。当她们有好的设计方案时，交给我，我觉得可行的，就会推出，我曾经推出的一些爆款女装，就是出自这些女子之手。还有些女子，她们不能设计，但是能提出新颖的想法，我融合了她们的想法，推出了爆款。”
“哦！”丁香看着纪晓拂，信服地点点头，“你真厉害！”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为了生意，你需要经常画画，有时，甚至一天会画上几十上百幅,是这个缘故吗？”
“是。”
纪晓拂笑着回答道：“为了设计出满意的作品，我会一遍又一遍的修改。为了呈现出最完美的效果，我会连美女、发型和配饰也一起画出来，然后再修改。”
“所以，你画艺精绝，还尤其善于画美人图，是不是？”
“是。”
纪晓拂听丁香这么一说，故意加重语气，靠近她耳边，又是一笑，“所以，我身边，总是少不了女人，还全都是一等一的大美女，各种类型的都有，都是我亲自把关和挑选的，长得不好的，选不上，去哪儿都能引起轰动。”
“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