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节、拖雷患蜀
绍定三年七月,蒙军再度进犯蜀口地区,接替郑损的四川制置使桂如渊跟郑损是一路货色,畏敌如虎,又轻率地做出弃五州,保三关的决定。
三年来,曹友闻由于在蜀口与蒙军的一系列战斗中表现突出,屡立战功,已官至武翼大夫、阁门宣赞舍人、利州驻扎御前诸军都统制,驻防七方关。
杨逍混了个禁军教头的名头,但三年多的军旅生活后,他想通了,当官也没有什么好,于是就生出了退意,便以回原籍参加科考的名义辞职回了利州,专门打理他的栖鹤山庄,顺便帮父亲处理一些事务。
老杨这三年来的生意发展得还不错,在家的时间不多,由于杨逍已经回来,杨夫人就解脱了,就住在了观涛山庄,一心抚养小儿杨年和小女儿。杨家老太爷夫妇和杨老爷子也在这两年相继去世了,杨遥也在一年前与蒋家堡的蒋婷婷姑娘结了婚。婚后半年便依父母之命去中原及山东等地打探外祖父一家的消息去了。顺便去沿海地区买些鱼胶回来,特别是大白花鱼的鱼胶,这是他杨家制作自用的金疮药的重要配料。杨万则一门心思放在药品加工上,只有小杨年在无忧无虑在成长着。
这年十月起,民间传闻窝阔台已经继承了汗位,和拖雷一起率领大军分两路进攻金国凤翔,蒙古大军在得手后可能再次以借道攻金为名,进攻大宋蜀口地区,于是谣言四起,风声鹤唳。
为保家财安全,老杨一家行动起来,开始了大搬迁。栖鹤山庄、栖鹤别院等处财物、人员都向观涛山庄、栖鹤下院,以及这几年新购建的松鹤小筑转移,同时修和药所、惠民局、成衣坊、鞋帽坊------等各隐藏产业也开始疏散、搬迁。一家人忙得不可开交,哪有人来管小杨年的功夫练得怎样,这也是家大业大的悲哀。小杨年呢也乐得清静,还是把练功当作好玩。
绍定四年二月,蒙军攻克凤翔,金国降将李昌国向拖雷建议绕开金国防守森严的潼关、黄河天险,假道宋境,经兴元府、洋州、金州沿汉水东下,直取金国的邓州、唐州。
这货的建议刚好与铁木真留下的战略构想相似,且还明确了具体的进攻线路。李昌国对宋的地形、军事部署等还是有充分了解的。铁木真一生在漠北征战,自从有了耶律楚材的辅助便眼界大开,全真教那位叫丘处机的老道不辞辛劳,跋涉万里去和他们一见后,铁木真更是如虎添翼,留下了极具战略思想的遗言。
这年三月,拖雷率三万骑兵,取陈仓道,突入宋境。四川制置使桂如渊一直沿用郑损的绥靖策略,不许擅自与蒙军发生冲突,并在去年就将天水军、西和州的守军撤入了七方关、仙人关,既缩小了自已的战略纵深,更滋长了蒙军的气焰。
你既然要自废武功,人家也就当仁不让了。
有宋一代,由于赵匡胤是靠兵变得天下,自‘杯酒释兵权’后,一直以来便重文轻武,虽然财大却一直气不粗,兵力充足而战力不足,而利于野战的骑兵更是不足。由于幽云十六州不在自已手里,没有北方马源,仅靠河西和两广战马哪里支撑得起骑兵的需要。又加上官制混乱,文官统兵、武将得不到信任,兵不识将,将不知兵。自建炎南渡之后,已到了偏安江南的地步了却还不醒悟,这几任四川制置使都是些无能的文官充任,连基本的治军理政的能力都不具备,更不要说什么大的战略眼光了。搞得南宋的钱袋子川峡四路,处处漏风,要知道那时川峡四路可占了全国财政收入的三分之一呀!
三月十八日,蒙军进攻凤州马岭堡时,忠义军总管田燧几成了光杆司令,所属忠义军已被桂如渊调往关内,手头只有一千四百名临时拼凑起来的民兵,他就是靠这一千四百名民兵,与蒙古骑兵血战三日,最后箭尽粮绝,且得不到任何支援,自田燧以下一千四百余人几乎全部战死。蒙军进而进攻凤州,知州李寔、通判张度、教授张叔寅等组织军民死战待援,可望穿秋水也不见援军到来,战至四月二十七日,全部以身殉职,凤州失陷。
蒙军取连云栈道,兵锋直指武休关,武休关守将潘福更是一个饭桶,蒙军进攻凤州时他既不援救,也不采取措施加强防守,那怕你把连云栈道给破坏掉也好啊!可这家伙却沿袭新老上司的作风,闻风而逃!蒙军兵不血刃而得武休关。武休关一丢,兴元府危矣、蜀口危矣,蒙军便兵分两路,东陷洋州,南取兴元府城,结果两城都招致被屠城的命运。
兴元知府郭正孙见势不可为,率了几万军民跑路了,来不及跑路的老弱病残都遭了殃。可惜慌乱之中,郭知府的军事指挥能力和组织能力确实差劲,本想学学当初刘备新野爱民的样子,他却没想到,他所面对的是蒙古骑兵。他们在沙窝就被蒙军追上了,郭知府只好仓促应战,失去了坚城保护的兴元军民成了待宰的羔羊,最后郭知府也为他的愚蠢和潺弱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如果他有足够的胆量和智慧,能率十万军民凭借坚城作殊死抵抗,胜负还不一定呢,骑兵在没有重装备的情况下进攻设防合理的坚城,在利箭、石雨下一定会受到沉重的打击。那怕你真的爱民,你也该留下一些强壮的兵士和民兵,打打掩护也好啊,结果变成了把军民集中起来给蒙古骑兵进行屠杀练习。
作为主帅的四川制置使桂如渊则早已吓破了胆,先前一直窝在利州,年初这货担心边区驻军与蒙军发生冲突,将力保西和州四年不失,颇能打仗的利戎司副统制何进调往大安军,何进本来就与西和州知州陈寅有矛盾,走时没给陈寅留下一个正规军,只留下一千民兵,家眷也跟着走了,搞得民心浮动。
桂如渊先将屡有胜仗的曹友闻调往七休关,后来他又将曹友闻部调来调去,四处救火。
另一路取祁山道进攻南宋的蒙军则连下天水军、西和州两城。西和州知州陈寅在没有任何外援的情况下,率领西和的民兵、民壮抵抗,结果蒙军利用汉奸,收买了一个叫刘卓的裨将,从水门放蒙军进城。陈知州全家二十八人,推官代理通判贾子坤及十二个家人等,城破后全部自杀殉国。蒙军尽屠城中军民,西和州民众几乎被杀光,蒙军兵峰直指七方关、仙人关,两关也相继失守。宋军的蜀口防御体系基本被摧毁,沔州、利州的北大门已被打开。
十月十七日,拖雷派使者速不罕前往沔州,向沔州军都统张宣‘借道、借粮’,张宣怒杀蒙使,拖雷大怒,除留下少许兵马驻守兴元府和洋州外,其余大军南下,攻陷沔州、大安军、利州,然后渡过嘉陵江,又连破葭萌关、西水、南部等城。桂如渊则一直在逃跑或准备逃跑,当蒙古军击溃大安军城何进部时,他便带着家眷乘船沿嘉陵江经阆州、果州、逃到合州去了。
拖雷又派大将按竺迩向桂如渊提出借道、借粮、带路的要求,已是惊弓之鸟的桂如渊只好答应,以换得喘息的机会。
为保他自已的安全,他最后又将一直在四处救火的曹友闻调往阆州,给他把守北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