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铜镜局中局
第57章 此地不宜久留
也不知跑出了多长时间，牛小五实在坚持不住了，使劲挣开章敢的手：“歇歇...歇歇...我实在跑不动了。”说完也不管章敢同不同意，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章敢这时也是咬着牙坚持，见牛小五提出休息，也没反对，也一屁股坐在地上，这地方离他租住的地方已经很远了，应该安全了。章敢看着身后的胡小鸥，呼吸有些急促，却没像牛小五那样瘫在地上，他心里暗自佩服。
突然，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几声狗叫，该不会这么快追上来了吧？章敢赶紧从地上站起来：“此地不宜久留，快走...”他话还没说完，突然从背地里钻出一条人影来，借着蒙蒙月色，隐隐可见手中一把二尺来长的砍刀，这不是面罩男吗？这人什么时候摸过来的，谁也没注意。一愣神的功夫，砍刀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朝章敢砍过来。
“快闪开...”牛小五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一个箭步扑到章敢跟前，用后背死死护住他。
牛小五刚一扑到，冰冷的刀弧也到了，噗...一声血腥的闷响。
夜色很浓，看不清血光飞溅的场面，但牛小五瞬间扭曲的五官能看得到，身边发生了什么也能想象得到。这一刻他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甚至能体会到牛小五血液从身体喷出的痛楚。
“小五...”章敢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吼声里夹杂着惊恐、意外、愤怒、担忧，他的心情也像这吼声一样，复杂而凄凉。
面罩男似乎没料到这种意外，传说中的江湖义气居然在眼皮底下发生，这人一时不知所措，手中的砍刀停滞在空中。胡小鸥抓住机会，从墙角捡起一块砖头，狠狠地砸向面罩男的脑门。
啪...血滴飞溅，高大的身影直挺挺摔在地上，砍刀落地，发出一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章敢离面罩男近在咫尺，胡小鸥用板砖拍打面罩男的脑门，随之一股温热的鲜血溅到地上，黏黏糊糊的，还带着体温。强烈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神经，这一幕恐怕只有电影里才会发生，想不到今天自己竟然遇上了。
一开始有人从五楼楼顶摔下来，现在又有面罩男脑袋挨了一板砖，还有替自己挨了一刀的牛小五，弄不好就是三条人命。三条人命啊？更重要的是一旦得罪了黑社会，这辈子都别想安生。
“章敢，想什么呢？快离开这里。”牛小五挣扎着身体从章敢怀里挣脱开，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催促道。
“小五，我背你。”胡小鸥抬头辨辨方向，背起牛小五朝一个方向一路跑下去。章敢紧随其后，本来他打算背着牛小五，没想到胡小鸥先他一步。章敢想拦下来自己背，这时候胡小鸥已经跑出去老远。章敢紧走几步追上去，双手扶住趴在胡小鸥背上的牛小五，牛小五后背上的衣服精湿，黏黏糊糊的，血液完全把衣服浸透。
刚跑出不远，几道手电筒的光柱出现在原来的地方，果然有人追上来。
“这么直着跑早晚被发现，拐弯...赶紧的！”牛小五虚弱的声音催促道。
“小五，你别说话，坚持住，我就近找一家医院。”章敢边跑边说，声音有些哽咽，两行热泪不由自主地流出。牛小五能挺身而出，替他挡刀，是章敢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要不是牛小五，他这条命就没了。
前边有一个胡同岔口，章敢和胡小鸥不约而同都选择了这条狭窄的小胡同。这胡同比刚才那个更窄，三轮车进去都费劲，整条胡同高低不平，曲曲折折。
章敢对这一带也非常陌生，选择走这条路完全是靠直觉，要是死胡同的话，他们三个人就死定了。
章敢和胡小鸥一直往前，跑了很长一段时间，胡同终于到了尽头，眼前是一片开阔地，高低不平，到处是生活垃圾和建筑垃圾。再往前就是庄稼地了，高高低低的农作物被黑夜掩去绿色，形成了一眼望不到边的大黑幕。
胡小鸥终于停住了脚步，眼前的景象有些出乎意外，她也拿不准下一步该怎走。章敢暗暗称奇，想不到胡小鸥体力这么好。他最关心的还是牛小五的伤势：“小五，你可千万挺住，我们马上给你找医院。”章敢声音再次哽咽，泪水围着眼圈打转。
“下一步我们往哪儿走？”胡小鸥忍住粗重的呼吸，询问章敢的意见，章敢马上明白她的意思，她这是让自己做出选择。
往庄稼地的方向走，那里最安全，只要一钻进庄稼地，对方就别想再追上，但这样牛小五的伤就会耽搁；而往灯光亮的地方去，会很容易找到诊所，牛小五可以得到及时治疗，不过被不速之客追杀的可能也会大增。
毕竟这事都是因为胡小鸥，所以她不好擅自作主，而是把决定权交给了章敢。
“我们回市里，找最好的医院，一定要把牛小五的伤治好！”章敢毫不犹豫地做出决定。
“我看还是不要回市里，现在回去非常危险，我的伤不要紧，还能挺得住...”牛小五费了很大劲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又缓口气说道，“那边有车灯来回穿梭，应该是条公路，我们过去拦辆车，去平江市”
章敢和胡小鸥同时朝牛小五指的方向望去，可不是，好多汽车来回穿梭，密度还不小，看样子至少是条省道，要是能拦下一辆车，是再好不过了。
胡小鸥小心地将牛小五放在地上，然后脱下外罩勒在他胸前，挽了个套子勒紧，章敢也脱下上衣勒紧他的后背，这样能最大限度地减少血液流动。幸好牛小五身上的衣服不少，那一刀也没扎在正部位，不然他肯定会休克的。
两人匆匆处理完伤口，章敢背起牛小五，顺着庄稼地边的小路朝公路走去，看着距离挺远，实际上也就几百米。牛小五趴在章敢后背上一个劲儿嘱咐：“待会儿上了公路，胡小鸥去拦车，因为她是女的，比较容易拦下车。大半夜拦车本来就难，一个大男人满身是血拦车，有车停下才怪呢？还有，上车后章敢表现要狠一点，尽量往黑社会老大上面装，现在赶夜路的司机，就吃这一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