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瓜找老太太替公子出头失败而归后,不敢进入墨香苑,又将与丑丫相约一事抛之脑后,干脆在陈府的园子里转悠转悠,等天黑后,再回墨香苑。
转着转着,来到西边,一抬头,瞥见丑丫正站在亭子里,想起相约之事。心中念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没帮成公子,把自己给搭进去。还是赶快离开,只要我不去约会,丑丫自然明白我的心思。”
青瓜打算往墨香苑的方向走,准备在外面找个地方躲起来,瞅准机会回去向公子说明情况。
他来到墨香苑门口,瞅来瞅去,两边的翠竹实在好,藏在后面不容易被人发现。
刚藏起来没多久,竟然见公子走出来,身边跟着阿升和三宝。青瓜心想,既然公子被少夫人放出来,说明偷跑出来已无事,还躲个什么劲儿?
他从翠竹后面跳出来:“公子,少夫人放您出来了?”
青瓜出去半天,没见长辈来解救,陈浩宇认为青瓜失职,刚要用脚去踢,想到青瓜会幻影闪移,踢了也是白踢,不得已收回脚:“你早早出来,只顾自己自由自在,却不顾本公子,看我不揍你!”
陈浩宇伸出拳头要去打青瓜。
青瓜躲到一边:“公子这不出来了吗?就别生气。”
陈浩宇没打着,收起拳头:“出来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他俩跟着?”
青瓜瞧了瞧阿升和三宝,笑道:“总比关在屋里强。”
“少废话,陪本公子去找老太太告状!”陈浩宇说着就要走。
青瓜拦住:“公子还是别去,我已经去过,老太太说以后公子院子里的事她一概不管;大老爷说巴不得您被关起来,还说您是自作自受;夫人说您是死是活是少夫人的事,以后少拿墨香苑的事烦她。”
陈浩宇认为青瓜胡说,一把推开他,向奶奶的院子而去。
说话艺人已离开,老二老三也带着各自夫人回屋;陈江林还想再陪老太太,又与姚轻琰多坐会儿。
三人正说话,丫鬟来报:“老太太,二公子被放出来,正朝这边走来。”
老太太吩咐道:“去,把大门关上,顺便告诉他,以后不要再来烦我。”
“是。”丫鬟领命而去。
老太太观察儿媳,她面露担忧之色,便耐心叮嘱道:“你们两个回去,也把院门关好,不要心软,心稍微一软,恐怕会前功尽弃。”
老太太摸摸自己的胸口:“我这个心啊,难受啊,为了浩宇好,得忍住。”
姚轻琰也努力忍着,不说话。
陈江林说:“都怪儿子没把浩宇教育好,让母亲和轻琰跟着为难。成败在此一举,我们都得狠下心来。”
老太太和姚轻琰都点头认可。
陈浩宇来到奶奶的院子门口,见院门紧闭,他命令青瓜上前敲门。
青瓜按照吩咐做了,门没开,里面传出丫鬟的声音:“二公子还是回去吧,以后你的事老太太不会再管。”
陈浩宇气道:“你个下人敢这么跟本公子说话,小心我明日让奶奶把你发卖了!”
里面传出声音:“奴婢哪敢?是老太太吩咐我这么说的。”
陈浩宇装出哭腔,向里喊道:“奶奶!您不能不管我!母老虎虽把我放出来,可她狠着呢!不仅派两个人时时刻刻跟着我,还罚我做好多事情,最过分的是竟然让我给她倒马桶!呜呜,您不管我,恐怕孙儿连命都没了!呜呜……”
听到让儿子倒马桶,姚轻琰忍不住说:“淑真怎么能让浩宇做这种事情?浩宇从小连洗脸水都没自己倒过,如何能做粗鄙之事?”
老太太也有些忍不住:“使不得!使不得!”
刚站起来想出去,犹豫后又坐下:“唉,忍着吧,去,给我拿些棉花来,把耳朵堵住。”
丫鬟拿来棉花,帮老太太把耳朵堵住。
孙子的哭声还是会传进耳朵,她只能继续狠下心来。
老太太如此,姚轻琰不好再说什么,心中告诫自己:“忍一忍就好。”
只有陈江林泰然自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浩宇就是吃得苦少,才养成纨绔的习性,再这么下去,恐怕还比不上掏茅厕的人,倒马桶都是便宜他。”
没见里面有动静,陈浩宇继续装哭:“呜呜,奶奶!朱淑真就是为了报复我,昨日她还让丫鬟红豆扇了我两巴掌,到现在脸还疼,呜呜……,您不管我,难道想让我死在她的手中不成?就刚才,她还用拳头打我,到现在我的脸上还有淤青,她连药都不愿给我涂,还说以后我的月钱全部取消!呜呜……”
陈浩宇又装哭半晌,喊了半晌,里面竟一丝声音没有,才真正意识到奶奶真的不再管他。
他不再装哭,大声向里喊道:“奶奶既然不愿替我做主!我去找我娘!”
里面传出丫鬟的声音:“大老爷和夫人就在老太太房中,二公子不必去找,他们让我告诉你,二公子还是好好回去接受少夫人管教。”
所有的希望落空,陈浩宇才觉出朱淑真的厉害,尤其是收买人心这招,使得实在高明。
阿升提醒道:“姑爷,该跑步了,如果不跑恐怕您得给小姐倒马桶。”
陈浩宇使出一拳打向阿升:“你个下人!敢管本公子?”
阿升挡住姑爷的拳头:“姑爷还是省省吧。”
陈浩宇不甘心,又去打三宝。三宝迅速躲开:“姑爷,没用的。”
家人不管,两个下人又打不过,一生气又向青瓜踢去……
青瓜迅速闪开,因一时没思想准备,着急中不小心推公子一把。陈浩宇向一旁趔趄,差点儿倒在地上。
“青瓜!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敢推本公子?”
青瓜意识到做错事,赶紧道歉:“我不是故意的,一时失手,公子别往心里去。”
被自己的下人推,陈浩宇哪能不介意?上前打算抓住青瓜揍一顿,以泄心头之愤。
结果被阿升挡住:“姑爷还是不要再耽搁时间,快些跑步吧。”
青瓜心中一阵感激,否则今日绝对会被公子一顿乱拳攻击。
无人替他做主,连下人也打不过,陈浩宇第一次感到无助,不由蹲在地上。
青瓜见状,凑到跟前,关切地问:“公子,您怎么了?”
结果被陈浩宇一巴掌打在脸上。
青瓜捂住脸:“公子,您又欺负我!”
憋在心中的气通过一巴掌得到宣泄,陈浩宇站起来:“本公子不欺负你,欺负谁?难道欺负他们两个?”
青瓜一脸委屈。
想到臭烘烘的马桶,陈浩宇仿佛都已闻到臭气,一阵恶心。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乖乖跑步。
“喂!陈府这么大,本公子怎么跑?”
阿升说:“我在前面带路,三宝后面跟着,姑爷在我俩中间,跟着我跑就行。”
陈浩宇不愿放过青瓜,命令道:“你!过来陪本公子一起跑!”
青瓜为难道:“公子,我不喜欢跑步,太累。”
陈浩宇批评道:“你看看人家,不是我的下人却陪我跑,你是我的下人却当缩头乌龟,赶紧的,否则我可不帮你追姑娘。”
为了红豆,青瓜豁出去:“公子都愿意跑,我哪敢说个不字,陪您就是。”
陈府的主道上,阿升在前,三宝断后,中间青瓜陪着公子,大家迈开腿跑起来。
陈府挺大,主道修得宽敞,倒也适合跑步。
只是主道上有来来往往的下人,往西边去,还有许多兴隆阁的伙计,动不动会碰到。
前后两人看得紧,陈浩宇根本没有机会逃走,硬着头皮向前跑。下人们指指点点地议论,从未有过的憋屈堵在胸口。因跑步需喘气,他懒得骂那些下人,
到达西边的主道,来往的伙计不比下人,也不怕他,主动打招呼调侃:“二公子跑着呢?什么时候开始学会锻炼身体?”
陈浩宇并不理会,他与青瓜跑得气喘吁吁,哪有心情理会?边跑边向阿升问:“能……能不能……歇会儿?”
阿升头也不回,继续向前跑:“还没跑上一圈儿,姑爷就喊累,您可是要跑十圈儿,坚持住,再跑跑自然会觉得轻松。”
身后传来一个丫鬟的声音:“青瓜!你给我站住!”
声音够大,够气愤,所有人不由停下,向后瞧。
陈浩宇更是感谢这声音,累得不行,正好歇会儿。
原来是丑丫,她在亭子里等了半天青瓜,没见人来,慢慢明白过来,青瓜不过是利用她的感情而已。越想越气,不想再等下去,应该找他问个明白。
刚走出亭子,来到主道,瞧见青瓜跟着姑爷跑步,丑丫没忍住,大声喊起来。
丑丫一脸怒气把陈浩宇逗乐:“青瓜,你完蛋了。”
青瓜小声说:“都是为了公子我才出卖色相勾引丑丫。该怎么办?公子快帮我出个主意。”
陈浩宇小声回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实在不行,先哄哄她。”
青瓜认为此法可行,赔着笑脸走过去:“丑丫,让你久等,不是我不去亭子,你也看到,少夫人把公子放出来,要求我陪公子一起跑步。”
丑丫一脸怀疑:“真的?”
青瓜继续嬉皮笑脸:“那还能有假?不信你问我家公子。”
丑丫说:“你跟姑爷一个鼻孔出气,我才不问他,要问就问三宝。三宝你告诉我,是不是小姐让青瓜陪着姑爷跑步?”
三宝照实说:“小姐只让姑爷跑步,是姑爷刚才完拉着青瓜陪他一起跑。”
丑丫转向青瓜:“你又骗我!”
丑丫已攥紧拳头,青瓜很害怕:“我没骗你,不管是公子还是少夫人,哪个的吩咐我都不敢违背。”
“那你说喜欢我的话呢?是不是骗我?”丑丫并不避讳旁边有人,大胆问出心中的疑惑。
陈浩宇一脸看热闹的表情,跑步太无趣,眼前发生的事无疑是一道开胃菜。
阿升本以为青瓜喜欢红豆,还一直担心不已,现在终于放心。
青瓜迅速想到两种回答的结果。若承认说谎欺骗丑丫,肯定免不了被她暴揍一顿;若假装没骗她,以后可别想再摆脱丑丫。一辈子与被揍一次相比较,还是一辈子更重要。
青瓜刚要承认是欺骗丑丫,却听丑丫说:“你若是欺骗我,我就天天跟着你,让你娶不了别人,最终只能娶我!你也别想逃走,逃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陈浩宇心想:“本公子都替青瓜感到为难。”
三宝说:“青瓜,丑丫对你一片真心,千万不要骗她。”
阿升说:“丑丫,你放心,青瓜对待感情还是很认真的。”
青瓜又在心中衡量着,还是继续欺骗能好些,好汉不吃眼前亏,以后再寻机会说明:“丑丫,我说过的话当然出自真心,你快些回去,我还要陪公子跑步,否则公子完成不了,得替少夫人倒马桶,你想想,我家公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到时吃亏的还是我。”
对方没有否认,丑丫一阵高兴,本想上前抱住青瓜,眼前有其他人,还是忍住:“好,你继续陪姑爷跑步,我先回去。”
丑丫害羞着迅速跑开。
阿升说:“姑爷,热闹看完了,该继续跑步。”
陈浩宇对刚才的热闹意犹未尽,是因他根本不愿跑步。好戏已结束,还得跑步。他无力反抗,只能忍着心中的不满,继续跑在陈府的主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