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直到晌午,我们终于到了托里木,我从后视镜看赛盘尔在后座有些不安分,在车里两侧窗户来回看,我突然想起来赛盘尔的家就在这,两年多没有回来,他应该也很想家吧。
我对赛盘尔说道:“你之前和我说过,你愿意和我们来托里木,就是因为你的家在这里是吗?”
赛盘尔对着我猛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甚至眼眶都有些红了。
我问他:“你知道那个博物馆在哪里吗?”
赛盘尔点了点头,我对他说道:“那你先带我们去博物馆,然后也回家看看吧。”
赛盘尔还是点点头,然后用手指着方向,说话的声音里有很明显的哭腔,给我们带到了一个很僻静的广场,在进到镇子的路上,我们是唯一的一辆汽车,所以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看到我们的人无不驻足而望。
我们在一个稍微偏僻的广场停了下来,广场的一侧立着一个教堂,看窗户有三四层的样子,看建筑风格应该是伊斯兰教,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在当地也算是比较宏伟的建筑了。
和教堂隔着广场相望的就是我们心心念念的博物馆了,和教堂相比,博物馆这边只能算是寒酸了,只是比普通的民宅大了一些,门口有个木制的招牌,上面写的西疆文字,旁边有一行小的汉字,写着“托里木历史博物馆。”
要不是这个牌子挂在这里,可能只会被我们当成一个当地的大户人家,甚至都不会再往这里多看一眼。
我们把枪重新藏到车里的暗格里,下车准备进到博物馆一探究竟。
因为怕语言不通无法沟通,就先让赛盘尔带我们进去。
进了大门口,有一个桌子,上面里这一个写有“售票处”的牌子,但是并没有人在那里看守,一条路直通博物馆的正门,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显得冷冷清清。
博物馆的墙边上都栽种了不知名的灌木,灌木肆意生长看起来很久没有打理过了,而且我还在这里看到了许久未见的青苔,要知道在西疆这种干燥的地方,是很难看到这种在潮湿地方才存在的植物。
博物馆已经褪色的门窗框和脏兮兮的玻璃,甚至还有几块已经破损,是用胶带粘起来的。
我到这里的第一感觉就是根本不像博物馆,倒是像一个深居简出的古堡宅院,下一秒可能就有一个神经兮兮的年迈老者从房子里走出来,然后把我们赶出去。
我们见四下无人,就径直走进了博物馆的大厅,只发现有一位胖胖的西疆妇女,怀里抱着一支拖布正坐在椅子上打盹,应该是博物馆里的保洁,被我们的声音吵醒后立即站起来,很警惕的看着我们几个突然到来的客人,用西疆语说了一句话,我们没听懂。
赛盘尔回了她一句,那女人一副惊讶地样子,睁大了眼睛,不住地打量着我们,然后和我们说了一句什么话,就转头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大声叫喊着,似乎在喊人。
我问赛盘尔她都说了什么,赛盘尔说道:“她问我们是做什么的,我说是来参观的,她就去叫院长了,让我们等等。”
然后又说道:“我还在这里的时候,这个博物馆几乎就没有人来。”
我点点头,说道:“如果不是特意找过来,谁知道这里是个博物馆呢。”
博物馆里面也并不算大,大概也就一百平米左右,地面是水泥地面,打扫的还算干净,四周是粉刷的白色墙壁,墙壁有些地方有着明显漏水和修补的痕迹。
大厅的四周摆着玻璃柜子,大厅的中间还有列玻璃柜,里面都摆着各种各样的展品,展品下面是各种颜色的背景布,还有一个手写的说明纸签,上面有疆文和汉文两种选项。背景布已经有些褪色了,纸签边缘也已经有些发黄,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了。
我走到一个玻璃柜旁,玻璃柜擦得蹭亮,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里面的展品细节,但但多数展品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石头、树雕和一些西疆特色的手工艺品,说是历史博物馆,但更像是当地的特产展出,直到阿琳叫我,我走过去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与这里其他展品都格格不入的展品。
这个展品在博物馆大厅的角落,有一块行李箱大小的黑色石碑直接放在了地上,下面只有一张毛毯垫着,看样子像是一块石碑,原本盖着的红布已经被阿琳掀起来一半。
我走上前去,把红布直接掀掉,下面的石头看得我直吸一口凉气。
这简直和我们在雪上的巨石遗迹中看到的石墙一模一样!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虽然雪山中的石墙我们只看了那么一会,而且已经过了近半年的时间,但是现在看到这块石碑残片仍然感到非常熟悉。
我蹲下来仔细观摩着石碑的细节,在上面大概雕刻着几十个文字,文字的风格和阿琳从雪山石拓下来的文字兼职一模一样。
看到这里,我激动得手都有些颤抖起来,我抚摸着石碑上雕刻的文字,虽然这是中午,但是一股寒意从石碑中传入我的手心。
我抬头看看阿琳,她同样很激动,她想把雪山里带出来的石壁拓件从包里拿出来,但犹豫了一下后只是打开包看了一眼,然后又合上了,因为完全没有必要,拓件上的文字已经深深的印在了我们的脑海中。
这时忽然听到有人说话,我们抬头一看,只见一位大叔正向我们走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位年轻女孩和刚刚那个保洁大姐。
这位大叔约莫大约五六十岁,一副国字脸,带着眼镜,脸上有些许皱纹透漏出沧桑和岁月的痕迹,头发有些稀疏,黑发间也掺杂着不少白发。身上穿着蓝色的格子衬衫和黑色裤子,衬衫深深的扎进裤子里,再用腰带扎紧,但最让人在意的还是那副汉人模样,在这深入西疆的地方,汉人还是很少见的。
那个姑娘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样子,一双大眼睛和瓜子脸,西疆人典型的高鼻梁特征,身上穿着一条碎花的连衣裙,只是远远看着就感觉到了年轻的活力。
我猜那位大叔应该就是馆长了吧,这名女孩就不知道了,难道是她的女儿?
大叔见到我们也先是一怔,可能看我们的模样是汉人面貌吧,但还是用西疆语问了我们,我们没有说话,等着赛盘尔翻译。
赛盘尔翻译道:“这位大叔就是博物馆馆长了,这位年轻的女孩是他的学生,他问我们来做什么的?”
我听后心里一惊,没想到我们三人一来,就惊动馆长了,让我们有些受宠若惊。
我让赛盘尔转述道:“我们是从外地远道而来,特此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