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语梦醒来的时候，是躺在乾元山的客房。白九送来的茶水点心清香扑鼻，桌上还放着一盘新鲜瓜果。
“小先生辛苦了，”白九的嗓音温润如玉，“首次穿行可还吃得消？”
“还好吧，有点伤心，”甄语梦叹了口气，“其实这些事情在凡间倒也常见，只是没想到……”
“只是没想到，仙界与凡间如出一辙。”
“嗯……”甄语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白九温和地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甄语梦补充了体力，前往金光洞拜别太乙真人。
临走时，她呈上请柬，问：“明年的三月三，您会去吗？”
“也许会吧，”太乙真人示意白九接过请柬，“一路顺风，福生无量。”
告别太乙真人，甄语梦回到万花洞天，足足写了两天两夜才交稿。
好在养素帝君对故事很是满意，他将稿件细心收好，说：“梓墨的封印已经解开了一点，你去看看他吧。”
“好耶！”
甄语梦欢呼雀跃地奔向宿舍相邻的房间，脑海中不禁遐想，究竟解开的是眼睛？鼻子？还是嘴唇？
推开门，笑容瞬间凝固。
……忙活三天，就解锁了一只大脚丫子？
“做人的感觉真好，虽然只有一只脚，却让在下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与柔软。谢谢甄姑娘，梓墨感激不尽。”
甄语梦看着那只孤零零的大脚，心想，该去采访下一位神仙了，至少给他凑出一双脚来。
排名第二的故事是妲己。
“妲己娘娘住在哪里？”
“应该是咸阳，”小镜说，“不过，谁也不知道她的仙府在哪儿，只知道在咸阳附近。”
“能联系上么？”
“拜帖已经发送，还没收到回音。”
“边走边等吧。”
甄语梦坐在云车里，听着《高山流水》，想着在乾元山的经历，很快就到了咸阳。
妲己的回信也来得刚好——
“西北处，乾陵中。”
乾陵是唐高宗与武则天合葬的陵墓，也是迄今为止保存最为完整的帝王陵。
坐着云车俯瞰，乾陵的地貌就像是一只浴火冲天的凤凰。
“好漂亮啊！”甄语梦不禁赞叹。
太阳西沉，游客渐渐散去，落日余晖下，两位皇帝的雕像仿佛披上了一层金纱。
车子直接降落在陵园中。小镜收好云车，照例变成小镜子飞进了甄语梦的衣兜。
没有人发现她们。
甄语梦边走边看，感受着乾陵的大气恢弘。
乾陵的布局是仿照长安城的样子修建的，沿着司马神道往上走，道路两边还保留着唐朝留下来的精美石刻。走过排列整齐的翁仲石像生，就看到两块大名鼎鼎的石碑。其中一块是唐高宗的述圣纪碑，另一块便是武则天的无字碑。
甄语梦抬头望着无字碑，发现碑上并非空无一字，而是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后人究竟是如何评价这位女皇的呢？”甄语梦心想。
“无所谓呀，”一个甜美的声音说道，“要是她真的在意别人想法，就不会成为名留青史、空前绝后的武曌了！”
甄语梦转身，一位二十多岁的长裙女子亭亭玉立，她高扎马尾，娇俏动人。若不是周身环绕着白色的光晕，甄语梦差一点就将她误认成游客。
“敢问您是……妲己娘娘？”
女子轻咳一声，笑答：“妲己不是我的本名。我今名为萧九清，你可以唤我九清姐姐，也可以唤我九娘。”
“参见九清姐姐。”
“真乖！”
“您怎么会住在这儿？”
在甄语梦的印象里，朝歌在河南，那么妲己应当也在河南，怎么会跑到千里之外的咸阳去呢？难不成……
“想什么呢，”萧九清戳了戳她的脑门，“我是这儿的地仙。”
“噢，”甄语梦松了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会说武则天是你转世……”
“这话可不能乱说，”萧九清掩嘴笑，“我只是受封为地仙，守着这片地界罢了。”
“怪不得乾陵被称作是挖不动的皇陵，据说前来盗墓的人都经历过灵异事件，而且找不到地宫的入口。原来真有力量在暗中保护啊。”
“挖不动和找不到入口，是乾陵工匠修得好。至于灵异事件嘛，都是一些雕虫小技。现在这里受到法律保护，谁敢盗挖，就得喝茶去喽。”
“那地宫里究竟有什么？”甄语梦忍不住好奇。
“地宫有什么好玩的，埋些身外之物罢了。”萧九清拉起甄语梦的手说，“去我家，那里才是天堂。”
甄语梦脚底一轻，像坐电梯般直直地升了上去。定睛一看，脚底不知何时冒出了一朵红云，载着她们飞向梁山主峰，停在一棵粗壮的大树前。
“跟我进来。”
只见萧九清朝树干冲了过去，整个身躯皆嵌入其中，仅剩一只纤细且白皙的手从树干中伸出，不断地向甄语梦挥舞示意。
“来，快来呀。”
甄语梦惊呆了，不是跳崖就是撞树，神仙的世界总是喜欢玩这么大。
来都来了，撞就撞！甄语梦心一横，咬牙冲了过去。
树里果然别有洞天，宛如一座精巧的宫殿。内部空间宽敞整洁，古色古香的装饰风格独具韵味。顶部枝叶交织，缠绕成漂亮的图案。
“看日落吧。”
萧九清挥了挥手，四周墙壁就变成了透明的，可以看到整个乾陵的风景。太阳一寸一寸地落下，天空由明转暗，整个山陵归于静谧。
她打了个响指，墙壁恢复原状，室内的灯光也亮起来了，是柔和的暖光。
“您一个人住吗？”
“是的，我每日在这里晒晒太阳，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这里空气清新，益于修炼。从山巅俯瞰，满目翠绿，山风拂过掀起层层波浪，令人心旷神怡。这里难道不是比天庭更美的去处吗？”萧九清一屁股陷进沙发里，向甄语梦招了招手，“坐呀，边吃边聊。”
甄语梦跟着坐下，沙发柔软得像一朵云。沙发旁边的柜子上摆着各种零食，有水果片和坚果，还有许多没见过的饮料。
妲己从柜子上拿了两瓶装有粉红色液体的饮料递给她：“柜子上的零食随便吃，都是为你准备的。”
“谢谢。”甄语梦喝了一口饮料，说，“九清姐姐，大家对您在朝歌的故事很感兴趣。”
“是吗，那我同你好好讲讲。”
萧九清抿了一口茶，娓娓道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