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血日耀空
书名:问灵 作者:夜不归 本章字数:3286字 发布时间:2024-05-19

    “第一绝剑,血之殇。”


  心头的默念不带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就像设定的程序一样,原有的六个天赋中的最后一个也被她发动。


  没有任何试探,仅仅因为在她绝对理性判断下的一种理论上的可行性,她便为此豁出了一切。


  没有考虑退路,没有考虑生死,甚至没有考虑这种牺牲的意义,就只是纯粹着一个念头——将眼前的诡异邪祟斩尽诛绝!


  当然这更多是因为她其实根本没有试探的机会,比如这个时候分出一小丝灵气发动攻击,看看这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状态下的她,是不是真的已经拥有伤害到周围黑色的诡异的能力——这无疑才是最保险的——然而她没有,也做不到。


  因为时之殇需要提前设定“动作”,所以在发动了时之殇后,她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提前设定好的,包括发动魂之殇与血之殇。


  她没有试探的机会。


  也没有退路。


  于是就只是赌上一切,将所有还能够从自己身上压榨出来的东西全部集中于一次攻击里,要用这一击,将周围所有的黑色的诡异全部抹除,一丝不留!


  一瞬间,血红色的灵气轰然炸起!


  她身体里的每一缕灵气在这一瞬间都仿佛化作了最细微但也最锐利的剑,从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里轰然射出!


  周围黑色的诡异是全方位无死角地存在于周围每一寸空间,所以要想彻底抹除掉它们,发动的攻击也必须是全方位无死角的!


  这是她悟剑道数百年的思维结晶,也是她继穷尽自己的天赋的力量后,又穷尽自己对灵气与剑的感悟的终极一击!


  这一刻,她将全身尚存的所有灵气全部燃烧,凝化作无穷无尽般极细微的剑气一次性释放出体外,形成一种近乎于特殊天赋者“自爆”的攻击效果!


  不过毕竟不是真的自爆,只是一种形式上的模拟。所以正常情况下哪怕雪零瞬间释放自身所有的灵气,其破坏力也不会太高,就算能对周围的黑色诡异造成抹除效果,也不可能将如此多的一大片全部清楚干净……


  所以她才会发动血之殇!


  以燃烧一半的鲜血来换取短时间内无与伦比的攻击力!


  这一刻,她的每一缕细微的灵气都仿佛真正化作了一道精心凝结的、极致凝练的剑气,无坚不破,无物不斩!于哪怕最微观的层面,亦展露最盛大的华光!


  这便是她给自己制定的“应对方案”的最后一环……


  这一刻,她的六种天赋同时发动。


  这一刻,她的肉体处于时空之隙,灵魂介于虚实之间。


  这一刻,她的锋芒充斥当前的境界又将其超越,蔓延进一个全新的境界里……


  只是啊……就在大半天前,她才刚刚发动过一次血之殇,用来对付那头植物类的藤海天灾。


  发动血之殇需要燃烧的鲜血是一个固定的量,只是这个量大致刚好是她体内全部鲜血的一半而已。也就是说,她现在,是在将仅剩的另外一半血液也彻底燃烧……


  血色的灵气在黑暗中轰然炸起之时,纯白的生命也如残烛在风中摇摆将熄。


  下一瞬间,时之殇的时停效果结束。雪零发动时之殇所设定的“动作”,本来就只是从发动魂之殇开始,到给血之殇的灵气下达了向外爆发的命令时结束,中途只念头一动加了一个“空之殇”。整个过程说来复杂,实际极为短暂,甚至可以认为也就几个念头闪动的时间而已。


  再加上周围黑色的诡异似乎连时间的概念都能影响甚至扭曲,于是实际上被时之殇凝滞的时间都显得极短。


  从外界来看,纯白的少女被黑暗淹没之后,全身瞬间爬满黑纹,肌肉似在一种剧痛下痉挛,脸上也露出一种痛苦的扭曲,但就在她身上的黑纹极速变得密集,要将她整个污染的时候,一种淡淡的、莹莹的白光从内而外自她身体内部亮起,轻易便将所有已经渗入了她身体的黑色尽数驱逐,赶出体外。但紧接着,她的肌肤瞬间变得干瘪,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瞬间如彻底死去了一般,失去了一切活着该有的颜色,甚至脸颊都略微下凹,仿佛一具刚从地下挖出来的、保存极好的干尸!


  但同样也是在这个时刻,红色的光芒鲜艳如血,如宇宙爆炸般自少女的身体里猛然绽放!


  每一缕光线都仿佛一道足以穿透一切的血色的剑光,带着最极致的霸道和锋锐,将一切黑暗刺破、撕碎、消融!


  在那冥冥中的境界里,代表着雪零六种天赋的小光球,在这一刻同时亮起,自发围成了一个完美的圆,相互弥补,不停旋转,其上的光芒越来越盛,最终化作一种极致的璀璨,在某个极短暂的瞬间里,充斥整个世界,将“太阳”光芒都盖了过去!


  那光芒甚至仿佛刺穿了当前的境界,刺穿了现实与虚幻的壁垒,融合进了真实世界那猛然爆发的灿烂红光里,和那狂暴的血色灵气一起,追杀周围所有的黑暗与诡异直至将其灭尽诛绝!


  在这世界的边缘线旁,极端扭曲邪恶的黑色诡异所汇聚成的巨型球体,在这一刻猛地被一股爆炸般的血色从内部炸开,鲜艳夺目的红光宛如成片的利箭般从黑色球体中刺了出来,将巨大的黑色球体刺出无数细密的裂痕和孔洞,接着所有的裂痕和孔洞随着血色光芒的越加灿烂而极速扩大,眨眼间便连成一片,本来的黑色在这个过程中极速消融,并在血色的光芒到达最璀璨的那一刻,彻底消失在了天地间。


  世界的边缘,紧接着只余一轮猛然亮起的血色的太阳,孤独地闪亮,又飞快地熄灭着。


  黑色彻底消失,血色黯淡熄灭,一切发生得轰轰烈烈,又寂静无声。


  默灵仍然紧紧地抓着雪零的手,感知着一股属于生命的活力正在飞快在他掌心里流失。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刚才就在他绝望的时候,雪零的身体里猛地爆发出了一片血一般的红光,那红光在一瞬间便充斥了他目之所见的整个世界!


  那红光仿佛闪亮在超脱了现实的、非虚非实的境界里,不仅轻易消融了黑暗与诡异,而且还毫无阻涩地穿透了他的身体,将他整个身体都照得通透,连他身上很多处被黑色诡异成功侵蚀而变成了黑色的皮肤,都在那红光的绽放之下被强硬地轰散消融,所有黑斑连同皮肤一起蒸发,露出了皮肤下鲜红的血肉组织。


  好在那黑色诡异对他的侵蚀很浅,并未深入肌肉和脏腑。轻微的刺痛和瘙痒感从手背、腿肚、后腰等等等等很多个地方传来,但和上一刻整个身体每一寸皮肤都像是被浸泡在了强酸里的剧痛相比,简直就像是被救赎到了天堂。


  不过这时候默灵却没有心情关注这些,那种眼前少女即将逝去的恐惧与绝望仍然未散,甚至变得更加真实而强烈。


  同时一股同样更加真实且强烈的坠落感传来,默灵来不及做出调整平衡的动作,便“砰”地整个人砸到了地上。


  有“咔嚓”的一声,右腿的骨骼似乎折断了,剧痛仿佛化作了实质的冲击波般轰向大脑。


  不过一切肉体上的疼痛都被默灵忽视,这一刻他的双眼仍然通红着,无比紧张地看向前方和他一起从半空中坠落下来的雪零。


  她的肌肤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惨白和干瘪,背朝下重重地砸到了地上,身体都微微陷进了地里。她的双目紧闭,五官还保持着被黑色诡异侵蚀时的拧在一起般的扭曲,不过最恐怖的是,默灵已经感觉不到她的脉搏,也看不到她的呼吸!


  她……已经死了……


  不!还没有!


  不顾已经从小腿处折断的右腿,默灵跪着——或者说用膝盖走路两步贴近了雪零,将她搂进了怀里。剧痛仿佛完全影响不了他的行动,整个过程竟显得快速而迅捷。


  “不要死,不要死!”


  失去了心跳和呼吸,正常来看人已经死了,但默灵就是觉得她还没有死,他仿佛能看到,某种代表着她生命最本源的东西还未彻底消散——虽然它正在消散!


  “怎么办,怎么办……”


  大脑仿佛要燃烧般,疯狂转动,拼命思考,甚至出现了一种超负荷般的混乱……他要救她,但他这个时候又能做什么呢?


  身体干瘪,皮肤惨白,默灵突然想起之前在黑色诡异的包围中,在那灿烂红光肆虐绽放的前一瞬,他恍惚间看到了六个围成圆不断旋转绽放光芒的光之球,那六个光球其中的两个他都见过:一个是在之前的时停世界里,他每次望向雪零,都看到了她的身体里,有一个光球是亮起的;另一个是在时停结束后,雪零发动血之殇时,他隔着血红色狂暴混乱的灵气看到,她的身体里也有一个光球亮了起来……


  不……不!


  那时的他什么都没看到,至少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光球”!时停时他只是看到雪零停滞在那里,时停结束后他却被暴躁的灵气、沸腾的火气和混乱的风气迷住了眼睛,一时间分不清东南西北,什么都没有看到!


  但是……但是!现在去回忆,他又好像真的看到了那种光球,甚至记住了它们的性质!


  大脑猛地针扎般地剧痛,他突然发现他所经历的现实正在随着他的回忆被撕裂成两个,甚至更多个部分,一切他所经历的真实都变得飘忽又遥远,变得混乱,变得光怪陆离!


  “啊……!”


  默灵猛地狠狠地锤了两下自己的脑袋,低下头,用通红的眼睛看着死尸模样的雪零,突然他其他什么都不想管了,只要救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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