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寻!你个烂桃花!你当初是怎么跟老娘承诺的?你说待老娘五万岁,若是老娘还嫁不掉,你便娶了老娘,老娘这才两万八千岁,你就见异思迁,趁老娘下凡之际,迫不及待地娶了别人!”牡丹杀气腾腾地奔到逍遥居,在门口插着腰扯着嗓门泼妇似地大骂。
菡笙趴在云后,见牡丹这般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势头,很是心酸。沐寻上神并未存了娶她的心,五万岁都老姑娘了,真想娶还舍得她等那么久么。这显然是沐寻上神随意敷衍之语,这话不知对多少仙子说过,只有小牡丹当真了。
“沐寻,你个不要脸的,给老娘出来!”
菡笙头一次见牡丹如此失态,那嚣张的姿态显示的是无所谓的泼皮!反正她仙宫没了,名声臭了,喜欢的人要娶别人,她的人生已经烂到了谷底,还有什么可在乎的?是以,她都没有表现出一个伤心失意人应有的哀怨和惆怅,反倒有种上门兴师问罪的嚣张跋扈。
沐寻上神好歹是九重天神祗,地位尊崇,仙界有点头脸的神仙见了他也都尊称一声上神。虽然平日里沐寻上神脾气随和不拘小节,那是他从不以上神之尊压人。众神仙喜欢他的随和,偶尔与他笑闹几句,但言行未敢有不敬之处,更别提会这般放肆地跑到人家门口破口大骂的。
菡笙刚要上前阻止,忽见一道身影从屋内飞射而出,瞬息来到牡丹跟前。只听啪啪两声,牡丹的脸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两下,瞬间肿了起来。
这一切快得牡丹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她捂着火辣辣的脸怔在当场。
菡笙也愣住了,只见那打人的是一位身着轻羽华服的仙子,云髻高耸,仪态端庄,手中持了一把彩翎扇,静立中自有一股持重和威仪。
花雕王!菡笙吃了一惊。花雕王是雪神曾经的侍女,暂代南荒帝君之位的花鵰仙子,不是普通小角色!
此人在凤神湮灭、南帝一位空悬而唯一继位者雪神隐没雪漠之际,凭借一把彩翎扇击败了意欲篡位的孔雀神君,独揽南荒大权万余年,无敢有不服者!为了与南荒帝君有所区别,又不失了她的身份,鸟族都尊称她为花鵰王。
牡丹看清打她耳光的人,立时火冒三丈,怒瞪着花雕王,破口大骂:“你这死鸟,不在栖梧岭做你的逍遥王,跑这儿来撒什么野!”
菡笙替牡丹暗暗捏了一把汗,如今她一无所有,地位比一般的仙人还不如,按理见了花雕仙子,是要先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好的,便是花雕王打了她,也得乖乖地赔个罪,可她竟然毫无顾忌地辱骂起了独霸一方威名远扬的花雕王,可不是找死的节奏么!
她如此无礼,沐寻上神念在多年交情自然不会与她计较,可花雕王未必会善罢甘休。
“敢对沐寻上神如此不敬,找打!”花雕王冷睨着牡丹,语气威严十足,打算借着沐寻上神的名义发泄私愤。
牡丹却丝毫不为她威严所慑,挑眉一顿讥嘲:“哟!鸡飞上了枝头,便真当自己是凤凰了么?”
看牡丹这不把对方呕死不罢休的架势,菡笙有点头疼,好好的她得罪花雕王作甚?花雕王如今是天界有点头脸的神仙,背后是整个鸟族势力撑着腰,要是不想给势单力薄微末之位的牡丹一点活路,简直容易得很!
“今日,本王便替沐寻上神好好教训你!”
“打就打!”牡丹说着率先挥掌向花鵰王劈去。
花雕王鋭目一凛,手中彩翎扇一挥,立时射出数十把翎箭。那闪着寒光的翎箭嗖嗖地破风而来,带着浓重的肃杀之气。牡丹却丝毫不惧,嘴角扯出一丝不屑的笑来,只见她不慌不忙撒出一把花瓣,那片片花瓣瞬时形成一个个坚固的盾牌,竟将那些飞箭给挡下来。
牡丹本就有上仙的修为,又服了大王灵芝,修为更是增长了不少,面对来势凶猛的花雕王,也丝毫不怯,应对自如。
正在牡丹与花雕王斗法之际。倏地一道寒光从逍遥居内飞射了出来,直逼牡丹的后心。牡丹此时正凝神对付花雕王,无暇他顾。情急之下,菡笙本能地将手串当武器甩了出去。
叮的一声,那闪着寒星的冰针撞在手串上,当即碎成冰屑,溅了一地。地上立时结了一层薄冰,周围的温度骤降至冰点,寒意森森。
菡笙的视线顺着地上的冰迹延伸出去,在逍遥居的门口,一名绝美的女子清孤孑立。
菡笙赫然瞠目,那背后偷袭之人竟然是雪神!
雪神那冰雪般的眸子在看到地上的手串时,神色一愕,不禁脱口而出:“留音石!”
菡笙从云后走出来,捡起手串戴回手上,这是升仙前厄明给她的纪念之礼,九颗黑玉珠子寓意长命久安,如今虽然毁了一颗,但她依然十分珍视。
雪神见到菡苼,美目一缩,略露惊讶之色。顿了顿,眸中浮起一丝冷意:“命挺大的,居然活着走出来了?”
听了此话,菡苼不禁打了个寒颤,瞬间恍然:原来,雪神故意在春境结界上划那么一个口子,那是特意给她留的一道方便之“门”。门外是危险深暗的秭归林,像她这样灵力低微的小仙,若无意外,十有八九会丧身秭归林里。
如果她死了,跟雪神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毕竟,是她自己要走的!如果硬要说是雪神给她看的真相刺激到了她,她才要离开春境,可那时修魅也当面透露了秭归神君的身份,焉知她不是在修魅这儿受到了刺激,才要离开春境的?她不过是借雪神之手离开春境罢了,如果她命丧秭归林,秭归神君必然把这账算在魔尊头上。
雪神,竟然藏了这样幽暗恶毒的心思!
她自己得不到秭归神君的心,就恨不得跟秭归神君关系亲密的人去死,蛇蝎美人,莫如此甚!
牡丹被冰寒之气所震,停了动作。花雕王立刻跳出战场,落在雪神身旁,恭谨地唤了一声:“公主!”
雪神却未看花雕王,冷眸盯着菡笙,那眸光似一把冷剑,寒光粼粼。
牡丹身影一旋便来到了菡笙身边,看着雪神冷嘲道:“没想到万年过去,雪神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改变!看来,玄苍帝君的一番苦心,是白费了!”那轻蔑的态度很是张狂,丝毫不把雪神放在眼里!
雪神移眸看着牡丹,眸光更是寒厉,正要发作,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很快镇定下来,轻启朱唇:“阿刁!”
“公主!”花鵰王颔首应道。
“来者是客,备茶!”
“是!”
花鵰王看着牡丹和菡笙,神色倨傲,刻意提高声音:“南荒女帝诚邀二位仙子到屋内一叙。”
菡笙眉头拧了起来,花鵰王抬出南荒女帝的名号,分明以势压人。就连天帝也得卖南帝两分面子,她们最好掂量掂量,是否开罪得起她家身份尊贵显赫的女帝君。帝君以茶待客,那是抬举了她们!
菡笙下意识地觉得这抬举来意不善,正想着找个什么恰当的理由推辞掉!牡丹已率先出口,她皮笑肉不笑地道:“女帝抬举,我两个粗鄙花仙可消受不起!既是沐寻上神不在,牡丹择日再来拜访。”言毕,她径自拉着菡笙扬长而去。
一直走了很远,菡笙依然觉得寒芒在背,仿佛雪神那两只冰眸化成了两根毒针,一直追着她似的。
菡笙戳了戳牡丹的胳膊:“你跟她们有仇?”
牡丹转过头,别有意味地看着菡笙。菡笙觉得牡丹的眼神似带着钩子,好似要伸到她心里去,探出点什么东西来。半晌后,牡丹看菡苼一脸茫然迷沌,只好无奈地放弃了探查,她笼统地道:“我与她们本来有深仇大恨!如今,只剩下恨了!”
“你为什么恨她们?”菡笙很好奇牡丹与雪神究竟有何恩怨。
“哼!我牡丹虽有些坏毛病,但非大奸大恶之人,却沦落如此境地;而雪神,杀人害命不手软,却身居高位,受众仙敬拜,这是什么世道!我牡丹不服!虽不能把她怎么样,但也不能让她过得顺心如意!”
看牡丹这副敢与不公不义作斗争的大义凛然之态,菡笙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她从牡丹的话里听出,牡丹似乎另有打算,想到雪神如今的地位,她无不担忧地问:“你打算怎么做?”惹到了雪神,那便意味着要与整个鸟族为敌的。
“雪神与沐寻上神什么时候成婚?”
“下月初二。”
“我要送他们一件终生难忘的大礼!”
“什么大礼?”看着牡丹嘴角扯出一抹阴笑来,菡笙心里顿觉一丝不安。
“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菡笙本想告诉牡丹沐寻上神现下的情况,可又恐气怒不甘的牡丹干扰到沐寻上神的修行,又觉得那婚礼能否如期举行还未可知,牡丹的大礼未必有机会送出去,便忍下了所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