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
汉地九州千百年,至是罕见奇女侠,贵姓为温,芳名还姬,英年而逝,诀别当今此乱世。
短促一生二十二,杀尽当世多恶首,诛尽外族强盗军,剑下亡魂问古今,美人执剑唯她首,难止万千俱她为。生于后梁贞明七年,元年龙德,公元921年于三月之春,卒于南唐升元七年,后晋天福八年,公元943年于十月底之秋。
眼看本年,寒冬腊月即将临,还姬杏眼再不见,今年冬季之雪天。明年春日,芳龄二十三生辰,她的尊夫黄公子,必会于那边世间,陪她欢欢乐乐而度过。
盖世女侠温还姬,她之死讯,无须多久,传遍中原全大地,再又不需多久罢,神州之外四外夷,天下人人渐皆知。
这日乌云满空遮,又乃一回欲风雨。幽州皇宫契丹皇,坐在龙位,俯看朝堂;今时满朝辽国臣,左右两班立两边。大辽现今帝王有令,速让来自南唐国的三位使臣,目下进宫来面圣。中间那位南唐使臣,随着左右随同的使者,同是低着头颅,两行泪水露满面,强忍悲痛,奉他们江南国主之命,献上中原盖世无双女侠温还姬的项上首级,终在路远迢迢到今日,来到敌国皇宫中,向他耶律德光呈上还姬美人首。
大辽暴君,急令一名官员,迎向前去,双手接过中间那位南唐信使两手所捧的那方形木盒,接着转身,缓步走向帝王尊座的台阶上,然后便摆在耶律德光面前的一张宽长十尺的龙案上。
北辽之主,仰首一笑,轻轻起身,稍弯龙腰,圣心着急,行举却是,不忙不慌,伸出一对手掌来,慢慢取开这盒盖,低首两眼细一瞧。果真只见,绝代侠女温还姬,一颗上好芳容首,一颗绝美好头颅,完完整整地装在此盒之内。
耶律德光放声一笑,对着朝堂之间,所有立身的各位文武大臣们,龙颜悦色道:“好,好啊!朕的心腹大患,朕的最大仇人,她的头颅,现如今,终于被送到朕的两眼可见的当下而来也!哈哈........”
左右两边,辽邦诸位高 官们,众耳俱闻,随君而欢,与帝同喜。纷纷仰向北辽君,齐声贺喜道:“恭喜圣上,妙计无双,圣聪无二,除此大患,我邦无忧。”
耶律德光纵声笑毕,低他龙颜,一对目光,再度看着木奁之中,绝顶女侠温还姬的那颗项上玉容首级;已是连忙对她,清响地说道:“温还姬啊温还姬,你与朕相逢有四次,三次都差点让朕的这条性命,死于你的长剑之下。而这一回,你定当万万也没想到,你的头颅,是离开了你的身体之后来见朕。你说呢?中原的盖世女侠温还姬。”
乍然此时,猛然此刻,竟见那颗装在木盒之中的还姬之首,本是紧闭两杏眼,这时顿然之间,瞪大锐利之秀目,狠狠怒视契丹帝,唬得堂堂北辽天子耶律德光当即见状,是浑身上下好发抖,惊得他满头大汗,摔倒身后龙椅间。
众位辽国大臣们,个个目睹当下情形,无不心慌,通通胆寒发竖。好几位武官,急匆匆地跑上梯阶上,重新关好那木匣,左右对着耶律德光,不停地尖声大叫着:“圣上可否有事?圣上切莫慌恐。”
辽国君王,受此惊慌,自生以来,唯独今时于今日。急切万般,起得身子,在左右几名武官的搀扶下,仓卒下得自个的龙位踏跺后,又是那么的无比急遽,对着自己的御案间,装着温女侠头颅的那木奁,速令他的任何臣子们,速急跪拜。
诸文武将们,哪敢不遵?安敢有违?立时谨遵,对着龙案中间处,所摆放的那装着还姬芳颜之首的木盒,是尽数确然,倒身叩拜。而那三位奉命远到而来的南唐使者,三对目光,见得连敌国君臣,尚且如此;他们三人,焉能不是,仓促跪拜。
耶律德光张开双臂,跪仰自个御案间所工整摆放的那木奁,天颜再失,惶恐大喊道:“温还姬温女侠,你当真不愧乃是,古今女侠尊第一,人间女子至崇贵。纵然如今,你虽身死,但朕依旧不敢不敬你,仍旧不敢不惧你啊。温女侠,朕即刻会为你以我大辽最为隆重的仪式,恭送你归南唐,好生送你回黄山。还望你温女侠切莫再睁眼了。”
半晌不断,尽见朝堂之中,上至天子,下是众臣,对着踏道之上那龙椅前旁的御案间,装着天下无双真侠女的项上首级的那木盒,规规矩矩续而拜,面露惧色严谨跪,岂敢存有,半点不敬?着实乃是,昔日云长公头颅,惊吓孟德枭雄躯,今有还姬玉颜头,恐得北辽太宗帝,胆裂速来更甚之。
随后不久,果不其然,耶律德光有命,急将那装着温女侠的上好芳容首级的木奁,装进一副天下间极为上等的金丝楠木棺里,号令着整个禁宫中的守卫辽军,以庄重的恭送仪式。依然一次,上乃君王,下乃王公大臣,于朝堂殿外,跪伏在地,万心惊惧,共同以此盛大礼仪,使些许宫中禁军,抬着那口楠木棺,渐渐送她温还姬,就此立马归她家。
再至后来,那副棺木,迢迢之路途中时,于多数辽军,奉他们皇命,护送还姬归南唐的沿路中,行过多州,走来晋国,再由一些晋军特奉大晋当今天子之命,再沿途护送之下,终又送回到江南。又不多久,崔悟贤、徐今音、赵匡胤、冉烈、花丽宛、郭怀义、李无奇、卫龙华、司空绪卓,还有温女侠那三位小徒孙,无不是为此,苦等多时极悲恸,个个身在黄山上,跪迎还姬芳容首,终等今日而归来。
在一帮南唐军队,抬着那口内装着温女侠首极的木奁的楠木棺的护送归来后,各位立时将整个黄山的各方角落,布置着白绫条条随处见,丧事各物,摆满各屋里里外,今时黄山岂无泪?果真再将温还姬的上好绝美的首级,由崔悟贤强忍着万分悲苦之心,从木盒中取出恩师的美人头颅后,各般小心翼翼地再放回到那具断了首,竟依旧身着青花瓷色鲜艳裙的玉体之上的颈项处。而那具没了还姬之头的贵体之躯,至今为止仍未发臭。原来乃是,神医百天冥在生前,为黄山派留下一种可保任何一具遗体在一年之内,绝不腐烂有分毫的保体香合散,于她周体上下的冰肌玉肤中,全面涂上,同样甚是包括温女侠,当日所离开的玉体项颈之头颅。
而他们分别的师尊、结拜姐妹、祖师婆婆,也即是神州奇女之侠温还姬,所迎回来的项上玉容之首级,未再怒睁着犀利的眸光;依然是那样,安详地紧闭着她永远离去今生今世的秀目一双。因为时至如今,方是她温还姬温女侠,真真正正回家时。
再是然后,悟贤、今音、香孩儿等人,撕心裂肺甚无奈,哀毁骨立亦强撑。好生将温女侠生前的那把为护世间公道而杀尽世间万恶,为守中原河山诛尽外敌军的四尺有余的精致佩剑,伴随着她躺睡的那口楠木棺内,陪着她的绝美首级的归来,不出几日,必当将她,安葬愿楼坟墓旁。端的乃是,从古迄今,有些人虽说是躯壳虽亡,然其英灵尚存,焉能不是,与天地长在?和日月共现?对还姬而言,于她来说,但得如今,无论将来过多久,尊夫永伴她身边,玉体无动,灵魂不死,何患伉俪再分离?
中土当今大地上,大晋、南楚、南汉、南平、吴越、孟蜀、南唐、闽国的各邦君主,无不圣心,感佩温还姬温女侠,顶天立地女儿身,不屈不服之英姿,宁肯汉族皆负她,她宁死不负中原人的至大侠者之心,拔剑自刎于江南之邦的太平县外旷野地,愤离今生之世的壮烈事迹之举。再加之他们皆有耳闻,北辽君主耶律德光,毛骨悚然见还姬,上好美人首睁目,唬得瑟瑟极发抖,吓得龙命险归天,便意欲为她盖世奇女之侠温还姬,在他的皇宫朝堂内,操办一场矜重十分的丧礼,以此竭力来消除他北辽帝王之惊惧。于是他们这些君主,亦是为此,不寒而栗,自何话下?各于朝堂间,为她还姬如今的离去,竟是设下,庄严肃穆大灵堂,丧幡遍布朝殿内,灵柩并无,牌位高约半尺余,宽长尺度多六寸;靛色灵位,上书竖写:“中原盖世女侠温还姬之灵位”。规规矩矩,摆设于巨大奠字的中间香案上,灵品供果,烛光白腊,应有尽有,设在平日君主王座间,两侧殡葬纸牛马,整齐摆放岂纷乱。
以供他们各邦朝野,但凡在京为官者,无论文臣或武将,三天三夜,随时进殿来吊唁。
虽是还姬剑威下,沾满他们各国间,太多将士之鲜血;奈何她的女中猛,侠肝义胆之孤勇,强中之尊慑古今,一切男儿之名将;敬畏强者之心态,仍旧令得他们各邦君王,下此旨意,三天之内不上朝,用以朝堂来相送,千古奇女温还姬,黄泉路上,玉步走好。
而当三日一过,这些各国的帝王将相,依旧是当追名之时依旧追,当逐利时再旧为。
他们这些国主中,唯有大晋少帝石重贵,于他的太极殿内,特为还姬所操办的丧事议式,至为庄严。并且为君,率领朝堂群臣们,仰向温还姬的灵堂香案所布置的高高摆放的灵牌之位,跪地叩首,敬惧之心甚十分。
石重贵以一国君主之身份,乃中原各地之中,除了南唐现任君王李璟外,便唯独他大晋国主,叩拜还姬之灵堂的帝王一位;端的乃是,敬在他的龙颜间,怕在他的圣心底。念念不忘温女侠,数回相见的那股凛凛酷飒;终生难忘温还姬,无比冷艳的那张天下第一之玉颜。就此拜别奇女侠,敬服万般,送她永别于如此纷争的世道。
南唐都城江宁府,宫廷朝堂紫宸殿,国主李璟、兴国公主李枝秀、相国大人宋齐丘,以及其他文武大臣们,着实是上至君王,下至众臣,聚集此间朝堂中,早为还姬之离去,布满丧幡,丧联副副,尽是全然赞美词;香案烛光中间处,牌位果真不曾写,南唐六公主之类。依她还姬之生前,只好中原侠女为,不屑一国公主称。当真红木大灵位,也是照样,竖着雕刻着:“中原盖世女侠温还姬之灵位。”
李璟、兴国公主、百官之首、其他大臣,叩别先帝私生女,当今中土奇女侠,芳名还姬之远去,叹服万分俱送别。
且说各国之间,何止万万千千之庶黎,越来越多,知晓温还姬温女侠,终在现今之死一事,众千之地的街坊们,必将几天几夜内,对此叨唠好不休。
祁门千里沙场中,死于她花语剑下的足足各国之间的五十余万大军的亡魂,于这千千万万家属中,太多太多,未曾去往南唐国的那群百姓之中的那更是成千累万的家家户户们,正当他们或她们,无论老翁和老妪,或是各地贫妇孺,还是弱冠与豆蔻之年的男女们,听到还姬今终去,放声大笑好乐呵;家中未曾有出征在外的亲故,自没有命丧在温女侠剑下成鬼的各地黎民的家境老小,多数因温还姬的离去,平平淡淡而待之;亦有多半,认为还姬今朝去,实是因她之生前,杀戮太重,竟是觉得罪有应得,死不足惜。
天下间多少受过温还姬生前的救命厚恩的庶民们,过半为还姬如今,自刎离世这一事,不悲不喜而冷淡;另一大半,非但秋毫未悲痛,反而欢呼雀跃来。竟是因她温女侠,多次对他们救民而不利,屡屡赶来迟一步,害得他们多少民众的家中各亲,惨死敌军屠刀下,对此甚是心生怨;着实是升米之恩,斗米之仇;仅有少数,对此难过仅半日。半天过罢,自此以后,当吃粥时还得吃,难得有着白米饭,再度好好饱一餐。如再想起温女侠,也是为此而寡淡。
未曾受过温还姬半点恩惠的中原众地万民们,除了大多大多,因还姬如今死去之事,有些嘻哈而欢呼;而为她温还姬不幸离去的众人们,大多出于,极是认定温女侠,活在当今世道中,居然觉得若无她,纵然太平之盛世,永久不归,至少必定绝不会,更是狼烟战火起,各国纷争不激烈。故而认定温还姬,她之死去必带来,中土万民定少受,颠沛流离的战乱之苦。有些对此漠不关心,俱因觉得奇女之侠温还姬,究竟如何凛凛正气,怎样除恶务尽,既是和他们这群人,非亲非故能何干?无恩无德死就死。自个活着方是幸,有口饭吃才是理。却也鲜少一些人,尽管不曾受过还姬的施恩丝毫,为她现时之离去,数天数夜,以泪洗面,好是抱怨,上天不公。皆因世道,这等是非极难断,此等对错争不休,难知将来这天下,犹有几人愿为侠?几人愿做忠正道?
幽州城中,北辽之邦,现今依旧所霸占的中原皇城;丛丛四处宫阙间,唯有一座朝堂内,身为敌方巨恶之首的辽朝君主耶律德光,竟也为她温还姬温女侠,今现终死,下旨于今日的朝堂之上,替她操办一场丧事来;为她设置,一片豪华的灵堂。
更是殿内全两面,满满布置多丧幡;灵堂香案好奢侈,多样珍贵供品物,整齐摆好;烛光两侧,中央位置,精致灵牌工整设,紫檀之色灵位间,还是工致地竖写:“中原盖世女侠温还姬之灵位”的十二个精雕之字。
北辽君主,御驾亲率着身后辽国的众位文臣,各位武将,尽显肃穆,朝向精心布置的中间高处的灵堂之中,仰向香案中间,那块精美而铸的温还姬之灵位;是那样的使他们各个两膝,竟是这般不介意,向着贵邦的一位至为可憎,极为切齿的中原仇敌,也即是区区一个汉族女流之劲敌,但却又是堂堂绝代侠女温还姬的灵牌之位,好生仰望而拜谒。
耶律德光跪仰此生,令他圣心,无比恼恨的还姬上方灵堂的牌位,沉重一声叹息毕,郑重地说道:“中原的盖世女侠温还姬,你走了,你终于走了。朕从今往后,在这中原,定然再无敌手了。纵然还有,也不会出现一位似你这样可怕之极的对手了。”
耶律德光此话一毕,接着往下,仰看这位,至大仇敌的此女灵位,再又洪亮地说道:“温女侠,自朕听闻你的芳名之威以来,便渐渐对你心中顿生了十足的好奇之心。因为那时候,朕的一颗心思,反复在想,当今天下,整个局势,唯我大辽,最是国富民强;独我契丹,至是雄兵百万,雄霸各方,战无不胜。中原大地,各方诸侯,瓜分鼎峙,众万汉人,一盘散沙。那更是我耶律德光,征服神州,一统中原,必当替我先皇所实现宏图霸业的大好时机。奈何万万令朕没想到,自朕御驾亲征,亲率大军,进取中原,初逢你时;深深地让朕明白,原来一个分崩离析,太平远去的中原大地,居然还是有一个可以令朕寝食难安,使朕如坐针毡的一个劲敌。而这个可怕的劲敌,既非独霸一方,可夺取天下的霸主、又非骁勇尚战的一代名将,也非孙武再生、吴起再世的一位深懂兵法的奇人、亦非天上的神 佛。居然就是像你这样的一位看似弱不经风,外表十分娇弱,美色甚是倾国倾城,世间桃花,全都杏让的一位当世第一美人的你,温还姬。”
耶律德光谈到此处,不禁是苦苦一笑,继续高声地讲道:“枉朕一世,天颜在上,威仪四服,中原诸侯,闻朕圣名,无不望风而逃,无不胆颤心惊。可偏偏就是朕,这样一位可振兴我大辽,有朝一日,定能夺取中原的万里河山的我,耶律德光,居然非但是屡屡的败于你手,甚至是两次差点龙命一条,成为你温女侠的花语剑下之亡魂。”
耶律德光言到这儿,龙颜之间,既是震怒,又是恼羞;更多却是,不敢不叹服的目光,接续仰视着上方香案中间处,温女侠的灵牌之位;一颗圣心,当真是又恨又服,纵声说道:“朕的多少将士们,成你剑下亡魂者,端的是好几十万啊。其他各国兵马,虽有些胆敢和我大辽的铁骑,于沙场之上,数度交锋;但是最终,朕的铁骑,时常碾压之余,常胜百场,难败一回。可是一旦逢你温还姬温女侠之后,朕的大军,虽还是大军,但是势如破竹,立即不在;战无不胜,立马变得,残兵败将,血流成河,千千具具,万万死尸,通通乃你剑下鬼。温还姬啊温还姬,你究竟是这世上,一个什么样的奇女子啊?你强之时,朕强大的大辽,遇你必是见克星。你弱之时,在朕眼中,命不如蚁的中原百姓,居然都能将你这么一个千百年来极为罕见,只凭一人一剑,独自一女之武勇,便可敌数十万大军的绝代女侠,给活活地逼死?”
耶律德光说罢到这,忽然之间,举头笑毕;对仰还姬灵位处,愈是令他,响亮地说道:“但是不管怎样,温还姬,你现如今,总算是死了。无论你是死于何种原因,又是死在何人之手,或者还是死于你自己的那颗执着的侠义之心。总之,如今的你,终是芳魂已逝,今后朕的一生,再也无须,害怕见到你的一张冷艳无比的脸神,凤威无上的芳颜了。”
耶律德光间接不断,继续发话,脆亮地说道:“温女侠,你杀我辽邦将士实在太多,朕的好几位皇儿,也惨死在你的剑下。你乃我大辽,不惜一切代价,都必须非要你死不可的仇敌。但是,你却又是我大辽,举国上下,军民皆敬的一代中原盖世女侠,一名顶天立地的奇女子。朕也一样,恨你入骨,亦是对你温女侠的敬重,内心万分甚有之啊。”
耶律德光持续不休,金口御言,继而敬仰她灵牌,朗声说道:“温女侠,朕已下旨,凡我大辽,不论北方草原上,还是在这中土的燕云十六州内,但凡属我辽疆土,凡我辽民众多处,俱会为你屋外挂上白绫一条有三尺;凡我契丹,举国三日,上至我耶律德光,中至任何的王公大臣,下至我大辽一切庶民。尽数实实,于这三天,为你吃斋念佛;特地为你举办一场自我大辽开国以来,空前盛况的一场国葬之礼。而这个国葬,当然非我大辽的国葬;因为你虽已死,但是朕还在,所以如何会是我大辽的国葬?只不过,这个属于你温女侠的国葬,是朕亲手替你所守护的中原,为你这位力拔山河,豪气冲天的女侠而操办。因为,你爱你的中原故国,奈何你中原的万里山河,它真的会为你而哀泣吗?你的剑,只愿一生,守你汉族千千万万的同胞,无奈你所守护的万万千千的神州百姓,他们到底能有多少人,认识你温女侠的剑?如若不然,你温女侠何故会被你所保护的中原万民们,于最终对你一人所逼之下,落得个自刎而惨死的下场?”
耶律德光最后一刻,仰跪侠女上灵堂,清响十足续说道:“可是不管怎样,温女侠,你死了,对我大辽而言,自是可喜可贺。但对于你们中原的一帮只知争权夺利的人来说,那更是喜上加喜啊。而对于你活着的时候,一直被你所誓死守护的中土众万百姓们来讲,你的死,似乎是永远不可挽回的最大损失;但又好像,是那么的无关紧要。毕竟你们中原人,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当活下去的时候,哪管曾经的伤痛?而当通通都得死的时候,方能记得,曾经究竟是有谁,那么的无畏强权,多么的不惜一切,都要宁死地去保护着他们的大恩人。”
大辽现任帝王躯,于此当下,缓缓起身,身后大臣,自然而然,未再礼跪,全数随君皆平身。
耶律德光背手一对放后腰,仰望中原仇敌女,她的灵牌那一刻;最终有话,对着远去另一个世间的温还姬,嘹亮地说道:“温女侠,朕今生,逢你这等可恨又可敬的劲敌,乃朕今世之不幸,却又是大幸也。温女侠,朕最后送你一程,望你黄泉之路,慢慢走好。”
对着事到如今,九泉之下的至大仇敌的一位神州奇女之侠温还姬,就此言毕于此刻;尽见辽邦之主耶律德光,再又最后,仰看着温女侠的上方灵堂香案上,中央摆设的那块灵牌之位,露出狞狰面目的一丝微笑。自此他的圣心一颗,从此自信,从今往后,必当高枕无忧,无须再疑。
时光飞逝何其速,不过转眼到明春,刚刚三月春色过,又来四月春风时。汉地九州,中原盖世真女侠,姓温芳名是还姬,她的冥辰二十三,足过二十几夜昼。
这天仰头望上空,阴云密布,晴空尽掩,雷鸣深藏,雨水欲降。先前的毛毛细雨即时落,此际未下一滴雨。
一名黑衣女子,面遮黑纱有一块,挡她容貎已久时。左只玉手提佩剑,右只素手随自然;轻盈步伐,走来本日黄山间;这会行到,两座墓地眼前处,即刻止住她脚步。
那两座坟墓,右方乃是还姬至爱好夫君,而右方一座青石墓碑,正是离开人世,仅仅一个冬雪季,迎来本年,春意盎然不久的绝顶侠女温还姬之墓。
但看还姬之墓碑,规整十分,竖写:“吾派黄山中原盖世女侠温还姬之墓”十五大字,左方下角,亦是整洁地雕刻着:“生于元年龙德九二一年于春,卒于升元七年九四三年于秋”。右方下角,有序两行,立着刻写:“不孝门徒崔悟贤、赵匡胤立”。
这位黑衣女子,此时此刻,摘下面部之黑纱,露出卢山真面目;此女并非别人,正是晋国徐州彭城的素羽环素姑娘,也即是和还姬,今生今世,誓死不共戴天的情敌。
素羽环正在这时,轻轻放下她佩剑,跪在黄公子的青石之墓前,伸出柔荑有一只,向前抚摸着她一生一世,至死都忘不了的表哥之碑,清脆地叫喊道:“愿楼表哥,羽环终于再上黄山,前来看你了。而不久之后,羽环也会来陪你的。”
素羽环既是满脸悲叹,又是玉惨花愁,半晌摸了愿楼墓;这下已是,两道杏眼,看着身旁,令她终生无比怨恨的温还姬的那座青石之墓,眸光左右,竟是怨气仿佛没;向着如今,身在九泉或天上的温女侠,宏亮地说道:“温女侠,我素羽环一生视你为敌,但在你的眼中,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是你的对手。因为于你眼里,我区区一个素羽环,又何配之有?去年的秋季快逝之日,当我突然听闻你死后,不知怎的,我只欢笑了一会,仅仅只是那么一片刻过罢;忽然之间,无论是我的心,还是我的脸,不知为何,竟再也笑不出来了?”
素羽环言到此等遗憾处,接续目视还姬墓,不急不慌而讲道:“为此,在这近半年来,我每个昼夜,不停不息地在想,你温还姬明明是我这一生当中,最大不过的仇人。自当年,你闹我和愿楼表哥的婚堂,当着众人的面,把我一生所爱的男人,从我身边给抢走后;自那日开始,我素羽环的心死了,并且是彻底地死了。而后来我之所以选择活着,唯独支撑着我活下去的理由,就是你温还姬的存在。也自从那天开始,我素羽环对你温还姬,是千仇万恨,一直恨到今时今日,我仿佛对你的恨,似乎犹在,但又好像,是不再那么恨你了。”
素羽环忽地这会,凄声一笑,几乎又是,喃喃自语地嚷道:“这又是为何?你明明已经死了,这数月以来,我本应当比谁都还要开心才是。可是为什么?我素羽环还是那个,活在痛苦当中的我?”
陡然这时,猛地这下,羽环身后,另一声脆亮的声音,替她自个而回道:“那是因为,你活在这世上,有太多的事,你是终其一生,无可懂得。”
话音刚落,温女侠贤徒,也即当今黄山掌门崔悟贤,一手提着长佩剑,另臂背手放后腰;昂然不急好不忙,徐徐走来,她此时此际的跪姿身旁。
素羽环镇定自若,在他走来她身边之前,毫不回首,深知来者自是他;于是随口而问道:“崔掌门,你来了?”
崔悟贤面视师尊和师公的两座上好墓坟,侧过威严,下视于她,淡然问道:“我难道不该来吗?这里既是我的家,这儿所安葬的两座坟墓,一座是我这一生当中,最是敬爱的师父;另一个,乃是我师父,钟情一世的师公。我岂有不该来的道理?”
素羽环闻听此话,持续跪向愿楼墓,轻轻点头,顺其自然而应道:“你当然是该来,但是我素羽环,也该来到这。因为,这是我人生当中,最后一次来看望着我的愿楼表哥了;同样,在我死之前,还想要最终一次,来看望一下温女侠。”
此番羽环,话音方落,正当她凤眼一对,再度朝向还姬之墓时,骤然之间,重重咳嗽好几声,使她素姑娘不由自主,一手捂住她嘴唇;当她不再呛咳时,轻微放开她掌心,猝然又见,她的那只手掌间,却是浓浓之鲜血。
崔悟贤见状,浑不慌张,也不冷漠,随意向她发问道:“素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素羽环苦笑一声,左右摇首,竟又微微点点头,无比淡定地回道:“身患绝症,无药可治,再加之我素羽环的心,是早已死绝,活在这世上,甚是生无可恋了。”
崔悟贤听闻此言,又是一声,随便问道:“你是不是想在你死后,能和我师父和师公,葬在一块?”
素羽环闻听此问,仰首望天,凄惨笑毕,立马回道:“我当然甚想,但是奈何,崔掌门你会答应吗?”
崔悟贤冷冷一笑,轻轻摇首,立即回绝道:“我当然断不会答应,因为你素姑娘何配之有?”
素羽环听此果断之答复,更是那样,是疯非疯地惨惨一笑,接着说道:“所以,本姑娘也不会如此自讨没趣,做此强求。”
崔悟贤轻声一哼,俯看羽环,对她略有几分责道:“你虽然生于这乱世,但依你的出身,本可以做一个安享富贵,无忧无虑于一世的富家大小姐。无奈你偏偏深陷在情网之中,爱上一个根本就不属于你的男人。而这个男人,他永远只会是我的师公。因此素姑娘,你的这一生,怎会快乐?”
素羽环听他此话,顿时又是,怨目一双,视向还姬青石墓,满腹抱恨而讲道:“那还不是因为,要不是你师父温还姬,她非要出现在我的愿楼表哥的生命当中的话,我素羽环的这一生,绝不会过得这么痛苦,定不会活得如此怨恨!”
崔悟贤耳听此言,当即让他,眸光轻蔑,甚有十足,训斥道:“你错了!素姑娘,事到如今,你还不醒悟吗?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他的心里有你时,就算你的心里没有他,他的心中,始终只会对你是终生的念念不忘。而当他的心里无你时,你再怎样不甘心,最终除了一切是徒劳外,还会继续是多么的一无所有?青梅竹马又如何?岂能比得过天降人间的一场千里奇缘俩相逢?素姑娘,转了这么大的弯,你也是该清醒了。”
素羽环两耳听清,又是那样,痛苦一声凄凉笑;摇了摇头好几下,此际已是,冷淡说道:“本姑娘就算是此刻清醒后,又能怎样?仍旧不会醒,亦能如何?将死之人,还需要一丝一毫的清醒吗?”
崔悟贤这会有话,向她责问道:“素姑娘,先师于去年的秋天快逝,远远离开这乱世的那一天。所酿成这场人间悲剧的幕后之人,除了北辽暴君耶律德光之外,你想必也在这其中的背后,为此推波助澜,所出之力亦不少吧?”
素羽环听此斥问,冷冷发话,面无惧色,浑无胆颤,无比镇静而应道:“确实如此,所以令师之死,在这背后所酿成的这项重大阴谋,我素羽环也切实出力实不少;若论武功,普天之下,千百高手,绝无一人,可敌令师这位何等的千古以来,侠女为尊最是她的温还姬;但倘若论计谋,这个世上,比令师强的人,就只能是多如牛毛也。谁让令师,她太信世间有道义?太是执着于苍生?如此胆敢挑衅着这普天之下,至是极为可怕,最是万不可直视的千千万万的丑陋人性,故而令师,她的剑再狠,她的剑再是天下第一,也无可斗得过这世上,远不止万万千千个都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谁让令师,终生宏愿,她的剑,要守护的,一生一世,正是这世间多少盼她立马死去的千千万万之人?故此令师,无可善终。不止是因为她是温还姬,而是从古迄今,但凡越是像令师这样太过于高洁傲岸的人,管它是男还是女,最终之路,休得好报。”
崔悟贤耳闻此话,听罢此理,又是那样,呵呵冷笑道:“这个世上,有些人走了,不管是她或是他,永远地活着。而有些人虽还没走,管这人是她还是他,早死晚死皆一样。除了空有一具躯壳外,其余表面,日日相见,如同不见。”
素羽环不急不慌,再是一次,泰然处之,向他悟贤,一心求死地说道:“崔掌门,你要杀便杀吧, 就用我素羽环的一身脏血,来祭奠令师的在天之灵吧。”
崔悟贤冷傲一笑,对此极是,不屑一顾而回道:“你既知你的身体里是一身脏血,我又岂能弄脏了先师和我师公的墓地周围中的一草一木?再说了,你素姑娘之所以能活到今日,亦是先师在那一天,执意独自纵马外出虞城县外三十里的宽阔沙场中,去决一死战商宋英,和耶律德光再度御驾亲征的二十余万大军的临行之前,特意嘱咐了我等,到时于虞城县的城门外的战场之地,逢你之际,尽量莫要伤你性命。再加之你素姑娘,既然也是一个,快要离开这个令你充满怨恨的世间,那么我崔悟贤,何必再多此一举?”
素羽环这下听言,再旧一次,悲惨笑罢;再看愿楼那墓碑,叫喊道:“愿楼表哥,你在那一定过得很好,对吗?”
崔悟贤连忙替他好师公,大声地回道:“那是当然,因为在那边,有我师父永远地陪伴着他。故而我的师公,怎会不好?这一点,就不劳素姑娘你操心了。”
素羽环仍旧一回,悲凉一笑,速速点头又言道:“是啊、是啊,毕竟愿楼表哥,他的心里,真的是除了你师父外,再无其他任何一个女子,能够住得进他的心里。”
崔悟贤即刻有话,对她羽环,好生奉劝道:“所以当你不久之后,你去了那边,烦请素姑娘不要去寻我师公。因为,不管是我师父也好,还是我师公也罢,他们如今,终于在那边久别重逢。素姑娘,你就不要再去叨扰他们俩了。真正的有情人终成眷属,不管是生还是死,除了形影不离外,更多的还是不离不弃。你到了那边,再怎么去打扰,当真只会无济于事。你的心里,如果真的爱我师公的话,就请素姑娘你,再也莫去烦他了。”
素羽环这回闻言,抬首望向崔公子,蓦然有话而问道:“崔掌门,你相不相信,人真的会有来世?”
崔悟贤听她此问,万分坚信地说道:“不管有还是没有,至少我知道,下下辈子,还是我师父,非我师公而不嫁。而我师公,也必是非我师父而不娶。”
素羽环耳闻此话,再续那样,深切杏目,看向愿楼那座碑,十分坚持地说道:“如果真的有来生的话,并且可以给我一个选择。那么来世,我不想做人,因为生而为人,何其痛苦?只愿来生,化作春风;而我这股春风,当再次逢我愿楼表哥时,不管他是继续和你师父在一起,还是与其他女子在一块,我的这阵春风,只愿为他一人而吹去,吹暖他的整个身体,使他切莫再受寒冷之苦。”
崔悟贤听她这般,作此决断;唉声叹息,急忙问道:“那样的话,你岂不照样是自寻烦恼?素姑娘,你这又是何必呢?”
素羽环立即应道:“但是至少,远远没有做人那么烦恼。”
崔掌门再旧叹气,心生对她,几分怜悯,为此且未发一语。
素羽环卒然这下,跪向还姬青石墓,向着泉下温还姬,宏亮地说道:“温女侠,我素羽环的这一生,与你一样,也是命不长久。所以我与你斗至现今,斗到此刻,还是你赢了,我输了。”
崔悟贤淡然一笑,两句问道:“你觉得我师父,她稀罕你的认输吗?”
素羽环摇头两下,不慌不忙地应道:“她当然不会稀罕,不然的话,如何会是她温还姬?”
崔悟贤眸光含情,看向恩师这座碑,满是严峻地对她讲道:“我师父她这短暂的一生,为我武林,斩妖无数,为世公道,除魔千百。为护中原,更是对内诛得狗官,不计其数,对外越是杀尽敌军,尸山血海,多万亡魂,毫不有冤!但是令我万万没想到,你素姑娘,倒是我师父想要杀的众人当中,唯一个不曾死在我师父剑下的人。”
素羽环忽而此时,向他悟贤,开口问道:“崔掌门,在你的心里,是不是也曾经,暗暗地爱上了你师父?”
崔悟贤听她一问,依然一脸好淡定,毫不迟纯地回她道:“的确如此。不过,我已将对我师父的爱慕之心,早已是全心全意地送给了现如今,嫁我为妻的今音身上了。而我的娘子,也在前不久,刚刚为我生下一个大胖小子。”
素羽环听罢至此,最后一回,双膝跪向,令她此生此世,百般仇视,现已永睡这间坟墓内的温还姬,最终三言两语道:“温女侠,虽你这一生,不得好报,无可善终。但是,你真的活得很幸福;至少,你比起我素羽环,活得幸福多了。谁让我的愿楼表哥,他爱的人,永远只能是你呢?”
朝她还姬之墓碑,叩首三响,接着对她表哥墓,磕头三响即速过;拾起佩剑,缓缓起身,再也不和崔公子,答上只字半语来,不急不慌慢走时,也未回眸有一刻。就此今生之今世,彻底拜别了一个是她心爱男,另个是她终生怨的姬楼相伴之墓地。
山间坡路沿途中,竟见前方,一位姑娘,嬉笑连续,抱捧襁褓初婴儿;睡躺繦緥中的呱呱坠地那男婴,此刻哇哇哭叫好不断。好在娘亲紧搂着,不停对她小宝宝,哄哄不息,逗他慢慢莫哭喊。而此名女子,正是刚为崔悟贤,诞下赤子一名的徐今音徐姑娘。
徐今音性急不已,不停不歇,哄哄她的襁褓孩,抱他左右摇摇道:“来,继侠,不要哭,不准再哭了。为娘这就带着你,去寻你爹。再去看看你的祖师婆婆和师祖公,听到了没?”
徐今音恰好此时,撞见那素姑娘,一脸哀伤的神色,从她正面而走来;立刻停步,向她问道:“素羽环?你怎么会突然来我黄山派了?”
只见素羽环素姑娘,竟是那般,似乎当她如空气,视而不见,从她今音,身前擦身而走过;浑不理她,自不答话。由此可见,今时今日素羽环,泪干肠断厌于世,哀哀欲绝心已死。
只见目下于此刻,但逢眼下这时候,徐今音搂抱刚来世上之亲儿,来到义姐与黄公子的墓地处,果见夫君,久久独守在这儿,迟迟不舍而离去;随便向他,急急问道:“官人,素羽环何故今日到来?”
崔悟贤叹气一声,告之娘子道:“她现如今,将是一个要回到晋国徐州的彭城故里处,默默地离开一个,让她今生今世,再也不愿下辈子来到这个世间的人了。”
徐今音听闻此事,也是难免,不由为此,心生几分恻隐心,道:“唉。官人,其实吧,这个素羽环,她也是一个可怜之人啊。”
崔悟贤听妻此话,冷声一哼;再度一次,看向恩师此座碑,愤感不平嚷声道:“天下可怜之人,何其众多。但与我师父相比,谁的可怜,还配是可怜?”
这回立见话音落,刚刚被娘亲哄得未再哭喊的小宝宝,这下却又,被他亲爹此句话,猛然吵醒,咆哮又哭。
崔悟贤慌里慌张,接过今音手中孩,抱在如今为父怀,摇摇不停急哄道:“来!继侠,不许哭,听到了没有?为父不准你再哭了。来、来,看看你的祖师婆婆。你的祖师婆婆要是听到了你这好徒孙,不断地哭哭啼啼的话,当心你的祖师婆婆,可不会喜欢你的哦。”
竟是他这话一毕,躺睡繦緥那婴孩,当真就此未哭闹;仿佛真是,这位刚生乱世不久孩,不怕爹娘轻轻责,尽怕睡在此处的一位美艳无比的祖师婆婆温还姬,如若真是泉下知,甚怕当真不喜他。
公元947年,即后晋开运四年,晋国覆灭;石重贵在位四年,国破被俘往契丹。他的后半余生,惨遭敌国而辱虐,直至最终公元974年,即保宁六年,一代亡国之君,郁郁而逝,寿终六十有一。
公元948年,即辽天禄二年,刘知远称帝,刘汉政权始建立,史称后汉;然而于早先一年的公元947年,辽大同元年间,大辽狼主耶律德光驾崩于栾城,带着今生于今世,无可以辽代汉的雄图霸业,含恨而终,永睡黄土,厚葬凤山,寿享四十有六。谥号孝武惠文皇帝,庙号为辽朝太宗皇帝。一代乱世之枭雄,一方外族之霸主,一国暴君自此终。当真可谓,大辽太宗皇帝耶律德光之薨世,正是那年,于自个朝堂中,亲眼目睹那木奁之中,所装着温还姬的芳颜之首,随后恍然怒睁凤眼来,当场惊吓一身病。自那以后,阴影今生挥不去,折寿年有二三十。
刘知远取晋代之,坐享帝位仅一载,公元948年正月,即乾祐元年,宾天于万岁殿中,寿享五十有四,谥号睿文圣武昭肃孝皇帝,庙号高祖,史称后汉高祖皇帝;逝后厚葬在禹州睿陵。次子刘承祐嗣位,史称后汉隐帝。何奈公元950年,乾祐三年,刘承祐惨遭叛乱,不久遭受麾下溃军所诛,年仅二十二。后汉开国,区区三载遭国破,江山断送,后汉灭亡。
公元951年,郭威起兵叛汉国,于广顺元年正月间,黄袍加身,号令诸将,攻破开封,灭尽汉国夺帝位,建国为周,史称后周。在位短暂三载后,公元954年,即显德元年,郭威驾崩,享寿五十有一。谥号圣神恭肃文武孝皇帝,庙号周太祖,后世史称,后周太祖开国皇帝,逝后葬于嵩陵。
甚因后周太祖皇帝郭威,生前膝下无子嗣,由其义子郭荣,继承大统。
郭荣本姓柴,继成义父皇位罢,改回本姓为柴荣。在位期间,定都东京,三征南唐,北伐契丹,雄心壮志,意在终须有一日,统一神州,光复中原。无奈天不遂其愿,公元959年,即显德六年,柴荣归天,年享仅有三十九。谥号睿武孝文皇帝,庙号世宗,后世史称后周太宗皇帝。逝后葬于庆陵。
周世宗柴荣宾天后,幼小皇子柴宗训继位,后世史称周恭帝。
直至最终,公元960年,即显德七年,周国禁军将领赵匡胤,也即是远离乱世于迄今,足有十七个春夏秋冬的神州盖世女侠温还姬的座下二弟子赵玄郎,率军发动陈桥兵变,逼宫于幼皇柴宗训退位。自此周国江山,以赵代柴,夺得柴家之皇位,降周恭帝为郑王,赐其柴家,丹书铁券一块,永保柴家子子孙,坐享荣华于万世。随后,后周灭亡,柴家秀丽好山河,柴家君主龙宝座,轮流姓赵而稳坐,国号为宋,史称北宋。那年匡胤,而立年华三十三。
而于公元961年八月之秋,即建隆二年,南唐元宗皇帝李璟归天,在位一十八四季,时年四十有六也。其长皇子李煜继位后,则史称李后主。
流光易逝,石火光阴,至今春秋快二十,跳丸日月到今朝,还姬徒儿香孩儿,坐享帝王有两年。乌飞兔走到如今,大宋王朝已面世,果是元朗在当年,谨遵恩师之遗命,现今坐拥一国主,赐之国号为宋字。
此年春日三月初,天色阴云望万里,晴空不现,雷雨不至。黄山门派在今日,一条长长梯坎下,左右两旁,群群黄山弟子辈,男女俱有,不是弱冠年华时,则是束发少年郎;要么便是,碧玉桃李师姐妹,个个整齐,挺胸昂头,各提佩剑,两边站立,看着当下,师尊崔悟贤崔掌门膝下的少爷和千金,也便是他们各自的师弟师妹,于此刻此时,二位以剑来比武。
一位清秀好少年,年数生来快二十,姓崔双字名继侠。满脸英气,身穿青色长衫服,丰神俊朗丹凤眼,风度翩翩岂泛泛?另一位早过金钗芳龄,现足碧玉年华的少女,但看她秀发一绺,细长柳眉,衣着上身嫩粉色,腰系下身花白裙,生得好是明眸皓齿,蛾眉皓齿;好色众男两眼见,口水当即直冒出。山中匪徒,集市地痞,若是逢她必然是,倘若不抢岂是匪?假若不戏焉是痞?好在她有一身好武艺,剑法现今也一流,天性嗜剑不离手,骨格一块习武料。
此位妙龄少女侠,姓崔芳名叫成姬,乃崔继侠之妹,黄山派当今之主崔悟贤和黄山派掌门夫人徐今音之女。目下这对兄妹俩,各自拔剑三尺余,剑鞘弃地,各自举剑而相向,两张笑容均得意。只因身为她长兄,自信剑术可赢她;作为他的好妹妹,更是深信手中剑,必能败兄所握剑。
崔继侠微微一笑,对看如花似玉,天真无邪的好妹妹,朗声说道:“成姬,来!让你哥哥今日前来领教你的剑法,进展得如何了。”
崔成姬嫣然一笑,对视眉目清秀,天性纯良的好哥哥,清脆地回道:“好啊,哥哥尽管放马过来就是。让你见识一下,你妹妹我的剑法,绝不会丢祖师婆婆的脸。”
崔继侠闻听此话,仰头笑罢,立即说道:“行啊,成姬,你说绝不会丢祖师婆婆的脸,难道你哥哥我,便会丢我祖师婆婆的脸不成?”
崔成姬轻声一哼,斗志昂扬地说道:“那就闲话少说,出招吧。哥哥,看剑!”
此番兄妹话音落,他一剑,剑势宛如游龙至,快如电闪身法敏;她一剑,嗨嗨悦耳好不断,剑招凌厉疾如风。一个潇洒各动作,多少姑娘凤目视,获得多少芳心赞;另个飒爽比须眉,多少公子两眼瞧,必视她为梦中人。
二人比斗百来招,但看此时于此际,却见那崔姑娘,嗨的一句娇叱声,唰的一声一剑来,剑尖指向,哥哥咽喉七寸处,只见兄长乐呵呵,岂会为此而羞怒?
崔成姬微微笑罢,赶紧问道:“怎么样哥哥,成姬的剑法,是否赢得漂亮?”
崔继侠举头向上,放声一笑,道:“哎哟,我的好妹妹,你的悟性很高,你哥哥我对剑术的领悟,也是挺高的。哥哥这时,明明是让着你,你就真以为你的剑法,胜过你的哥哥我不成?”
崔成姬听兄此话,生气脸神,尽挂芳容,轻声斥道:“呸!输了就是输了,那来如此多的理由?”
崔继侠继而一次,哈哈一打,对妹继续,洋洋得意地说道:“我说我的好妹妹,你的武功,要胜你的哥哥我,还是多练练几年后再说吧。哈哈........”
崔成姬亦是向兄,自鸣得意地回道:“哼!你妹妹我就不信了,我的剑法,会胜不了哥哥你。哥哥你若不服,那便再来!”
忽地这时,突然此际,两条人影,身法奇快,不知何时来到这对兄妹二人面前。那对夫妇,一男一女,男的已过不惑年,满颜连腮鬓角,一派威风凛凛身,常人一见,顷刻深感何敬服,岂易与之而对视?女的虽是,早早徐娘半老也,然而玉貎,至多如同花信时。
此对夫妇,正是当今黄山派第三任掌门人崔悟贤崔大侠,和黄山掌门夫人徐今音。伉俪二人一现身,两旁树立众弟子,纷纷抱捧着佩剑,向着这对威而不怒的夫妇俩,好生作揖,毕敬毕恭齐声道:“弟子参见掌门师尊,见过师娘。”
崔悟贤点首即过,向着左右众弟子,招手一毕;随即便向一儿一女,略有几分严峻道:“行了,你们兄妹俩,有完没完?”
崔成姬收罢剑势,剑尖朝天,剑柄对地,剑身亦长,竖直十足,粘紧她的柳背间,仰头视向亲生父,吵闹道:“爹,哥哥他故意羞辱我,你要为成姬我作主啊。”
崔继侠亦是收起剑势,剑尖向天,剑柄朝下,属他剑身,竖贴自个后背处,仰首望着亲生爹,忙忙说道:“爹,明明是继侠我让着妹妹,偏偏是成姬,对我不依不饶。”
徐今音左右摇头,笑了笑罢,说他们兄妹俩道:“得了吧!你们这两个孩子,一天到晚,除了练剑之外,不是和你们的师兄师弟们比剑,就要和你们的师姐师妹们比试;要么就是你们兄妹二人,相互不让,谁也不服谁,偏要比个高低不可。”
崔成姬调皮一笑,好是活泼可爱,仰看娘亲,清脆地说道:“娘,你和爹当年,共同为我起此芳名为成姬,不就是希望等我再长大些,成为一个像祖师婆婆那样,剑法天下无双,杀尽世间万众邪魔的盖世女侠吗?”
崔继侠欣然一笑,也是活泼开朗,仰视亲娘,朗朗地说道:“娘,你和爹当初,也是共同为继侠我起此之名,便是望我长大之后,七尺男儿之身,上继成像祖师婆婆那样的侠义精神,下不可丢爹娘脸面的好孩子。所以我和成姬,在这几年来,整天比剑,谁也不愿服谁,就是为了我们兄妹俩的剑法越练越好。它日等我兄妹二人闯荡江湖之时,方有更多的对敌经验。”
崔悟贤闻听他们兄妹言,心下暗暗而喜悦,父颜依旧较冷峻,还是那样,轻声指责道:“行了、行了,都不要再吵了。总之你们二人,为父和你兄妹二人的娘亲,也不敢太过于奢求你们兄妹日后,如何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怎样像你们的祖师婆婆那样,威震华夏,为国为民。只望你们兄妹二人,今生今世,无愧于天,无愧于地。配得上你们的祖师婆婆的两个最亲最好的徒孙,为父和你们的娘,便当真足矣。”
崔成姬笑颜如花,陡地这时,向着父母,动听不已地嚷嚷道:“爹、娘,等到今年,又是我们黄山派上下,祭拜祖师婆婆的祭日之时。我和哥哥,这次去祭拜祖师婆婆的时候,要在她的墓前对她说,最迟明年,我们兄妹二人,一定要下山去闯荡江湖,行侠仗义,惩奸除恶,为民谋福。”
崔继侠喜笑颜开,也是这会,吵着向爹向娘说道:“对啊、对啊。爹、娘,我和成姬,正有此意。”
崔悟贤两耳听罢,摇首数下,更是那样,峻厉地说道:“你们兄妹俩,还是慢慢地学会了为父和娘,怎样教会你二人,今后在面对着世人的防范之心后,再说吧。”
崔悟贤严厉说毕他们兄妹后,顿然想起一事,俯看一儿一女道:“对了,刚刚为父,接到飞鸽传书,乃是大宋朝廷的开国皇帝,派人送来。为父现知,此次你们的祖师婆婆在今年的祭辰之日,圣上要亲自前来,看望你们的祖师婆婆。”
崔继侠闻父此话,激动不已,向爹问道:“爹,此话当真?师叔皇帝,这次要摆驾前来,为祖师婆婆上香?”
崔悟贤父颜之间,愈显威厉有十分,慎重地责道:“为父跟你说过好几回了?他可以是你们兄妹俩的师叔。但是,你们兄妹俩,切莫尊称他为皇帝师叔。到了那一天,你们兄妹俩,要随为父和娘,以及咱们所有的黄山派同门,跪迎他的圣驾来临之际,毕恭毕敬地尊称他一声圣上,听明白了吗?”
继侠与成姬,各声哦哦一应罢,急速点头,以示明白。
春季转眼夏季临,烈日炎炎,五六七月飞逝去,再迎今年秋风至。一晃又快迎冬日,本年秋时快尾声,终盼黄山祭还姬。
次日仰向上苍空,还是一回,晴朗不见,阴云无际,遮住万里蓝蓝天。暴雨欲袭,细雨未至。
大宋开国君主赵匡胤,这回身披战甲,头戴战盔,腰悬佩剑,不穿一身九五之尊黄龙袍。带着一队精锐步兵,浩浩荡荡,摆驾上得黄山上。崔掌门、崔夫人即徐今音,急率黄山上下各位男女弟子,以及儿女继侠跟成姬,于黄山派的儒武大殿外,速速摆开恭迎宋国帝王的仪仗之队,两边夹道,跪迎大宋真命天子,今日回访,他的昔年师承之门。
且说大宋皇帝,即开国之主赵匡胤,久别重逢黄山派,回想他的曾过往,好不让他极感慨。随即圣上有命,只欲私下,与重逢的大师兄崔悟贤和他的家人,一起前往山间处,探望他的好恩师。
此际此时,阴云上空,依旧未见,一丝阳光来照耀,还是那般,彤云彻照神州地。
宋国皇帝赵匡胤、黄山之主夫妇俩,和膝下一对年少儿女,仅仅五人,来到还姬跟愿楼的左右两座青石墓碑前,好生以礼而祭拜。
崔继侠规规矩矩,跪在还姬之墓前,叩了好几响头后,扬声说道:“祖师婆婆,这次圣上,已经是圣驾亲临我黄山,前来看望你了。”
崔成姬敬敬服服,跪向还姬坟头前,叩首几响也一过,脆亮地说道:“祖师婆婆,明年的这个时候过后不久,我要和哥哥,下我黄山,从此以后,闯荡江湖。而你的好女徒孙我崔成姬,今生今世,至大的愿望,就是能有朝一日,做一个像祖师婆婆你一样,顶天立地的奇女子;当一名剑法无双,令世间所有的恶人闻风丧胆的绝代女侠。万望祖师婆婆,在天之灵,保佑你的好女徒孙我,愿望早日现实哦。”
崔继侠听妹此话,继续膝跪还姬墓,急忙乞求道:“祖师婆婆,明年的今日过罢不久,你的好徒孙我崔继侠,也要和我的妹妹一样,下我黄山,仗剑行走江湖路。也望祖师婆婆在天上保佑着你的好徒孙,终须有朝一日,必能成为一位名满中原,除恶务尽,剑法天下第一的盖世大侠。”
崔成姬闻兄此话,对着兄长,好是不服地讲道:“哼!哥哥你想得美。”
崔继侠亦是侧过脸来,视向他的好妹妹,同样不服气地回道:“哼!走着瞧,看看咱兄妹俩的祖师婆婆,在天上看着你我二人,她的心里,到底宠着谁多一些。”
赵匡胤仰头一笑,一颗圣心,亦是欢喜两位好师侄,金口御言,亲尊赞道:“二位师侄,你们的祖师婆婆,在天之灵,看到你们兄妹俩,如此有志向,这等胸怀人间正道。朕心思,二位师侄的祖师婆婆的在天有灵,对你们兄妹俩,是谁都喜爱。”
继侠与成姬,从速跪姿而转身,叩向当今宋国皇;年少兄妹,共声拜谢道:“谢圣上妙赞。”
大宋帝王,抚须一笑,也是迫不及待,让这对禀承恩师之正气,胸怀正道的兄妹俩,速速平身。
崔悟贤不慌不急,满是淡定,对着身边好贤妻,嘱咐道:“娘子,带着继侠和成姬,一边玩玩去吧。”
徐今音轻微一笑,点头两下,随口应道:“甚好,毕竟你们师兄弟二人,许久未见,如今好不容易再次重逢,想必官人和圣上,定然有不少话要私下说。而今日正逢还姬姐姐的祭辰,难得圣上,圣驾亲临,回趟黄山,拜谢恩师。那么现在,我便带着他们兄妹俩,另寻它处,随便闲耍。就此不打扰官人和圣上两人的私聊了。”
今音果真,赶忙带着继侠与成姬,最后面向盖世侠女温还姬的墓前,立身叩首拱手毕;母子女三人,徐徐离去,一会未过,踪影全无。现下此时,目下此景,两位大好男儿,一个是当今武林,仁义儒侠居之首,另一个是开辟新朝为宋帝。师兄弟二人,久久站在恩师还姬的那座墓碑前,良良久久,各颗心下,不断回想,与师温还姬的种种过往;各次的并肩作战,为了神州众生安,同甘共苦,为保家国,为护黎民,出生入死的百般回忆。
崔悟贤终在这时,侧过颜面,平视当今宋朝王,开口讲道:“圣上,你刚刚坐稳龙庭,现今不出三载。如今天下,太平还是,未曾全归啊。”
赵匡胤长叹一气,仰向苍穹,更是那样,不急不慌地回道:“是啊、是啊。朕当年自拜别恩师之后,离开黄山,这一走至到如今,便足有快二十年了。”
崔悟贤听君此言,感慨万千,回首过往,好不心酸,高声说道:“是啊、是啊。人生匆匆数十年,当一晃而过以后,谁都是一堆住进在黄土里的白骨。”
赵匡胤闻听此理,不禁愈是感叹道:“朕如今虽说是一国之君,但与天下人一样,将来驾崩,也是免不了一堆埋在黄土里的白骨啊。”
崔悟贤这下已是,斗胆问道:“敢问圣上,你何时方能,给在天上的师父,一个她心心念念的太平盛世?”
赵匡胤苦苦一笑,平日威君,慑尽群臣;今时今日,面对恩师坟头前,不得越是唏嘘道:“也许不久之后,或许还要多等十年,又说不定的则是,朕直到它日龙魂归天之期,也未必能还师父生前,所极其盼望的一个中原大统,国泰民安的好盛世。”
崔悟贤此刻听后,还是那等,镇定自若,不急不忙而讲道:“但是至少,你当初夺走了柴家的皇位,对大周的江山取而代之以后,你没有失信于师父。”
赵匡胤敬向师尊此座墓,即速点头几下罢,音声如钟地说道:“故而朕那年,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坐稳龙椅,以赵代柴,国号为宋。”
崔悟贤看向恩师墓碑前,郑重地说道:“我也记得,师父曾与你我说过,师父的师父,也即是你我二人的师祖,曾经有言:自古以来,每逢乱世,皆是为了等待下一回的太平盛世的到来而开始;而每一次的国泰民安,也是静待着下一轮回的乱世再来之际而作准备。”
赵匡胤猝然这会,侧过龙颜,向他问道:“师兄,你觉得朕,可比得了昔日的大唐太宗否?”
崔悟贤轻声一笑,摇头两下,立即应道:“圣上,难得你还肯在私底之下,尊称我一声师兄?”
赵匡胤仍旧这般,不慌不忙地言道:“这里除了师父和师公的墓碑之外,便只剩下你我二人了。师兄为何,不愿私底之下,再叫朕一声师弟?”
崔悟贤听此发问,慎重地回道:“毕竟朝廷和江湖,虽可共国,也能同天,但绝不能是同处一个心里世界的人。”
赵匡胤这回听后,纵声一笑,接续言道:“朕自问,虽不及昔年,开创了贞观盛世的大唐太宗皇帝。但是至少,有朕在一日,绝不容忍我们的中原山河,让任何外敌,肆意进犯我神州!如若不然,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崔悟贤乍然此时,竟向如今,这位堂堂一国之君的师弟,有事问道:“圣上,其实在这世上,你的圣心,真正最爱的女子,也是咱们的师父吧。”
赵匡胤突闻师兄,过问此事,又是那样,扬长一笑;侧过君颜,对视师兄,反而问道:“师兄你的心里,又何曾非也?”
崔悟贤举头一笑,速即回道:“但是我对师父的爱,早已给了今音了。”
赵匡胤最后一次,满意点首,最终一回,圣颜两目,看向恩师那墓碑,放声地讲道:“那朕对师父的爱,也给了天下苍生。”
一阵阵,午正逝,阴云下昼现此刻,大宋开国君王尊,早早尊驾踪影失。唯独依旧,留下崔悟贤崔掌门,还是持续站那儿,留连不舍,双目不眨,两眉不皱,看向如今,快走整整二十年的恩师之墓。
崔悟贤终须此时,终是此际,对向师尊坟墓前,十分清响地说道:“师父,师弟走了,回宫去了。去做他尽心尽力,要为你生前的心愿未了之事。而悟贤我这下,也不能再继续打扰你和师公的清静了。”
崔悟贤回身之际,再又那样,依依惜别地说道:“师父,若是上天有眼,即将而来的天下太平,中原大地,分久必合的重新统一。万里山河,再度照耀的那一日,就让你的好徒儿我,继续活着,为你看到吧。”
崔悟贤转身离去,但走仅有十几步,还是那样,最后的留步,最终的回首,望向师尊与师公的两座青石所铸之墓;再是一次,脆亮十足地说道:“师父,等再过几天,我和娘子,又带着你的两个可爱的徒孙,再来看看你和师公。师父,你就接着听师公,为你讲讲好听的故事,为你说说使你笑得合不拢嘴的笑话听吧。”
迟迟吾行仍需行,难舍难分终得舍,这次未再回头望,悟贤离去又寂静。着实留下温还姬跟黄愿楼,静睡墓中,虽是走远,却似不远。因为,无论是她还姬,或是他愿楼,两心相悦,是生是死誓不分,在天在地誓不离,一直不停不息笑,端的男欢女爱悦,无论睡在那墓地,还是身处九泉下,或是身居天界中,除了她他,还是他她俩个人。这个对她讲故事,那个乐此不疲听,这个对她说笑话,那个笑靥如花来,总是听得难拢嘴。
《温还姬传奇》至此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