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天空下,大地上灰黄色的一片,高海军领着灵灵回了一趟老家。村里人对这个刚从病床上爬起来的男人,态度也和这个季节一样。当高海军问起院子里埋着一样东西时,他的本家弟弟说:你说的是那把手枪。
是的。
我在整修院子时发现了它,早烂的不成样子了。收废品的来村子时，我拿上它换了几只碗和盘子。
这座院子父亲早已卖给了本家弟弟,所以他有理由处理这里的一切。家,原先的那个家,在他脑子里越来越淡漠了。高海军很有一种伤心的感觉。
这天晚上高海军很早便睡下,因为他发现本家弟弟以及他那位长着一双冷冰冰眼睛的弟媳,基本上没有什么兴趣和他交流。他的到来使他们深感意外和惊讶!他们很有一种多此一举的感觉。灵灵也对故乡的感觉糟透了,她再一次地领悟到人间的冷暖。
.....
小县有关部门,每和高海军谈起三年前的那场车祸,也总是摇着头。他们都认为高海军这是自找麻烦。在小县能斗过许大毛的人似乎还没出生呢。让高海军只好找法院处理。法院却让他拿出证据，法律是靠证据判断是非的。高海军又一次次地跑医院、跑交警队，可这些地方由于当事人不在了、调离了。所以许多手续均无法办理出来。
我这事就算了?
不要怪我嘴长，能重新站立起来,就算老天开恩长眼了。静下心来该干什么干什么吧。现在的事,你也不是看不透。
是的。谢谢!.....
三年呀，三年呀。三年来高海军损失了多少?不单单是经济和肉体上的痛苦!他失去的太多了。老天既然让自己重新站立起来，自己就不能再去忍受了。他不能再找这找那白白浪费时间了。他要直接找许大毛算这笔账。
许大毛的两只三角眼在明亮的光线下发着红,他皮笑肉不笑地冲高海军说:是来找我说三年前的那件事吧?
是的。咱们就开门见山,我在床上躺了三年多,经济损失一万八千块,医药费一万六千块。其它我不多要求了。先把这档子事了结了。
不多,这个数确实不多,可我现在手头上一分钱也没有。一旦有了钱我马上通知你来拿。这事就是再过三十年我也承认。
高海军一字一句地说:现在没有也行,三个月之内给我凑齐。否则,下一回来,我就没有这么客气了!听明白了吧,记住今天是几月几号。小心我宰了你!
许大毛仰天大笑着:行,行。多少年来还没人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过话。算你英雄好汉。那就三个月之后再见吧。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许大毛怎样?
高海军也冷笑着:记住,我从来不说假话、空话,别笑的太早了，还有一笔账我现在还不想和你清算。说罢,高海军推开门大步离开了许家。身后的许老虎冲他喊叫着:那不是高振宁的儿子吗?你爹身体好吗?怎不多坐坐就走了?这孩子真是的。
高海军叹了口气,他觉着和这个老人没什么可说的。再说这事与老人也没任何关系。许大毛果然比想象中还要让他不可接受,看来三个月之后,他是要付出代价的。自己不可能咽下这口恶气的,否则,他在小县将无法抬起头活人。高海军一路上这样想着，自己也算够宽仁的了,忍耐是有限度的。当然,打狗还需喝醒。招呼是给他许大毛打了,一切后果将取决于他的态度。
夜幕再次从人们的眼前降临。
许老虎早早提上夜壶回了家,他发现自家院的上空有一具白骨游荡着,耳旁似乎还传来一种刺耳的尖叫。这是一种不祥之兆,这天夜里又要发生什么?他真的不敢过多地去想象。他惧怕着黑夜的来临。是的,这是一个病人的感觉,他这种感觉是无法传递，无法让另一个人看清的。只能一个人苦苦地接受这种折磨。
李阴晴也曾说过,自己不是万能的,并表示实在无法去控制消除,发生在他脑子里和精神上的这种混乱而恐怖的局面。
......
快到了快餐店门口时,傻秋喜在暗处停住了脚步,疯雅芝亲切而甜美地叫着:喜哥哥,怎么又躲在这不动了?又不听话了?
傻秋喜有些害怕地说:我就不进去了,你一人去吧,我在这里等你。那里等于是你们家，我算什么?我算什么?我到底算什么?天哪,我都干了些什么?不能再这样了。说罢傻秋喜扭身就要逃跑。
疯雅芝一把抓住他肩上的尼纶口袋:怕什么?别走,别走。我给你偷鱼吃，我要让你营养营养,让你成为大力士。每天都有用不完的劲。喜哥哥呀喜哥哥……说着,疯雅芝一把搂住傻秋喜,在这个黑暗的角落里,响起叭叽叭叽的接吻声:咱们也是人,光兴他们弄?咱们比他们还会弄,不弄不痛快。
傻秋喜推开疯雅芝:这是说些什么?你非气死我才算吗?说你不懂爱情,你还不信,这是爱情吗?这不是爱情?爱情不是这样的。你永远不懂。傻秋喜用手背擦了擦嘴唇,并把上面粘着的东西往身边的电线杆子上涂抹着。看来他真的有些受够了对方的这种缠绵。
.….…
疯雅芝离开后。
傻秋喜孤单单地坐在台阶上,他的双手非常警惕地护在自己的大腿间,只见他歪着脖子,两眼斜视着天上的星星,心里默默地念叨: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路过他跟前的人都被他脖子上发光的东西惊的不住地张望着。
那只发光的塑料圈圈是疯雅芝在垃圾堆捡到的,傻秋喜说:这东西很奇怪、很好看。疯雅芝便大大方方地送给了他,让他戴在脖子上当项链使用。傻秋喜现在已想不起来,自己脖子上还戴着这么个玩意儿。他从暗处转移到明处，也是有想法的,主要是想引起疯雅芝的注目。疯雅芝也被他说的生了气,并夸大其辞地说:好x见过万万千、千千万。干嘛喜识你这个烂黄瓜头!离了你我也照样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