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石天降,鬼神皆惊。
“泰纳言,我听说亚夏中土流传着一种说法,认为陨石是宇宙天穹外的异鬼,被上古之神扶桑射落,以保天下太平,不知道是真的吗?”野守曲问道。
“没错。相传扶桑是伏易与蛇女所生,拥有天生神力与精湛的射术,喜欢站在一棵高入云天的大树上,对着天空上的流云唱歌。扶桑喜欢的流云亦是天界神女,本与太阳神互有爱慕之心。太阳神见扶桑对流云神女动情,不由得怒火中烧,意欲惩罚扶桑,顺便打压伏易一脉神族。太阳神原本有十面之像,乃是各有不同的,分别由一只三足乌托负着,选择天象应对运行。太阳神痛下杀招,十面之像同时齐飞上天空。强烈的阳光和高温使地面干旱焦渴,晒焦了庄稼,把求雨的女巫也晒死了,导致空前大旱,弄得民不聊生。”
“亚夏神话真是有趣。”上杉春日等人莫不点头赞叹。
“伏易叫来扶桑,给了他一捆白色的穿云箭,以及一张金色的射日弓,命其登上巨树之顶,将十个太阳射下来。扶桑领命,背着弓箭爬到树顶,拉开满弓射日,一连射下九个太阳。他准备再将最后一个太阳射死,流云神女却飘到扶桑的跟前,请求他饶了最后一个太阳。
“扶桑见流云神女泪流满面,不免心中生了恻隐之心,将弓箭慢慢地放下来。就在这时,太阳中的三足乌猛然抛出一根羽毛,像一支利箭一般,穿透了扶桑的胸膛。扶桑的鲜血汩汩涌出,从树冠一直流淌到树根,身体慢慢地随风飘散,一部分融入巨树之中,一部分融入流云。”
“扶桑倒是与心爱的女神永远在一起了。”柏初言说道。
“伏易借此机会,使出乾坤法力,将三足乌收服,自诩为太阳神现世。尽管天下仍存在与伏易神族相斗的异族神,却不得不归服于他,将其视为人间主神。伏易命三只乌重返天空,世上便只有一个太阳,大地又恢复了生机。”泰 安接着道。
“这传说记载于什么书中?”柏初言问道。
“根据《天地经》所记,那棵扶桑在东方海内昂然而立,越来越高,据说树高可达六千里,沿着树可以攀登到天上去,所以被人称之为通天神树。后世为了纪念扶桑,便赐予其更有意义的名字:扶桑树。
“在我的老家黑水河流域,还有日落扶桑说。据说,扶桑是太阳栖息的神树,而太阳是用乌鸦来搭载的。依照传说,这棵神树不在亚夏东方之海,也不在遥远的仙莱大陆更东方,乃是在一片混沌之中,世人是无法得见的。”泰 安略微有些忧伤地说道。
日落扶桑说,正是奶奶讲给泰 安的,令他一度奉为圭臬。可惜,如今奶奶死于飞来之祸,泰 安再也不能听奶奶讲故事了。想到这里,泰 安信步走向五针松林。
那松林之间,有一棵形状奇特的树,好像长着三个面似的。泰 安静静地看着朝向自己的一面。那树面颇似嘲笑世人的鬼脸。
“野守兄,这棵怪树真是有趣,莫非是传说中的篷冲列岛扶桑树?”
“安国守,篷冲列岛的扶桑之说源于亚夏,只是为了强化太阳神的怜世之德。所谓扶桑生于篷冲,其实就是贵士山火山喷发时,所发生的冲天火柱、火球、烟尘和旋转的飓风。因其形态像擎天巨树,被岛民以讹传讹,宣称扶桑树根植本岛中央,孕育了山地族、海王族、河神族,等等。传说,亚夏黑龙飞旋于篷冲列岛,亦落在这传说中的扶桑树上,与太阳神一起化为光照大神。”
“如野守君所说,世上是没有扶桑树的喽?”
“扶桑树在篷冲列岛是一定没有的了,至于是否在更远方的域外,野守曲是无缘得见的。数年之前,北方冰海曾漂来一个巨大冰川,上面坐着一个异域族人,自称从混沌世界而来。”
“他所说的混沌世界在哪?”泰 安有些吃惊地问道。
“这个人自称玛雅,出生之地在仙莱大陆以东数万里外,需要穿过一片无天无地的迷雾,才到了仙莱大陆。那陆地栽种着无数奇树,全都是长着三个面的怪树,甚至可以随意走动。玛雅还对我说,他与族人以这些怪树为神,更尊其中一株高入穹空的三面树为图腾树,称呼其为玛雅之神。我见他愚昧落后,却十分聪明伶俐,便将其留在须磨。”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泰 安不由得发出感叹声。
“受到亚夏文化的影响,扶桑树已经成为篷冲列岛各族的图腾神树,更认为太阳神便住在那神树之上,所以许多部落族人自称为扶桑族。贵士山有一座高峰,被本岛岛民称之为扶桑峰,乃是姬河的发源地,亦是极为信仰亚夏的匠人聚会之地,以书、画和雕塑为方式,表达对亚夏中土的向往与钦佩之情。其中,最有名的是扶桑铜树,是名匠盐源獒的作品:一棵树上左右各排列了四个太阳,顶部为一只太阳鸟,朴实无华地表现了扶桑树的传说。盐源獒铜器寓意与铸艺极为精湛,流传至今已数十年,可谓是篷冲至宝之一,被各大强蕃领主觊觎。此宝如今在罗生蕃,收藏于罗生平枝领主家中,安国主若想亲见,野守曲可陪你同行,顺便与罗生蕃结盟。”
“我能得到野守君襄助,实在是七子之神眷顾。”
“安国守可能不知道,罗生蕃虽非强蕃,但在篷冲本岛地位极高,扼守着贵士山原野河源头。由于其城堡建在原野双峰之间,地势非常险要,乃是易守难攻之城。”
“罗生蕃能够立于本岛,不受东西岛强蕃侵袭,除了地势之优外,还在于罗生平枝麾下的七武士家族。七位武士与罗生蕃先祖乃是同族,曾经一起率领族人开疆拓土,建立了深厚的情谊。七武士以大久保通为首,大掘兴、佑佑木翔、右臣无骨、广田兴达、福岛由鸡和铃木奇真各怀绝艺,均是以一敌百的凶悍武士,对罗生极为忠诚。”上杉春日说道。
“篷冲本岛的姓氏倒是真有些奇怪啊!”
“本岛姓氏多源于族地、山水,还有一些源于职位与神话。”
“野守君建议我以太阳神转世之尊一统本岛,泰 安是否需要改变姓氏融入呢?”泰 安有些担忧地问道。
“安国守倒不必如此,何况本岛之姓多随意而定,真正有传承之源者寥寥无几。野守建议国守,不如就以泰 安为姓,以北靖为名,既可体现亚夏高贵之缘,也能与本岛诸姓相和。”
“泰 安北靖?这个名字倒是有些妙意。”
“肖勇觉得不可。泰氏虽非中土大姓之族,但是泰德镇守戍卫边疆,以一己之力抵住熊族南下,使六镇百姓安居十余载,已令泰氏为亚夏族人称道。泰 安为融入篷冲列岛,将亚夏姓氏变更,岂非亵渎先辈族人?”
“肖将军不必过分纠结姓氏。惕龙纪、跃龙纪、飞龙纪与寻龙纪之前,姓氏分而为二,男子称氏,女子称姓。如今我占据西岛不少地方,若不能获得百姓真正拥戴,正式确定为篷冲岛姓氏,如何才能指点本岛江山呢?”
“我知道安公子学识渊博,受荀由学士传授多年,肖某只是一介武夫,那是争辩不过的。不过,安公子愿意改姓相融,肖勇却是不肯的。”肖勇有些气呼呼地说着,眼睛瞪得极大,好像一只发怒的豹子。
“肖将军不必生气,泰 安不会强人所难。柏初君,前些日子我命你联系巨浪城,派水师巡游北方陨石之地,如今是否已经有了回信?”
“卫樬将军回信说,山井率水师已经返回,发现亚夏大陆东北方隆起新陆地,还有几个小岛出现。”
“亚夏东北方?会不会是大柏岭余脉呢?”
“水师中有沉冰岛本地土著,坚称那绝非大柏岭,只是与雪熊山相连,乃是从海底新隆起的。最令人惊奇的是,新陆地上亦有森林,远远观之似乎与大柏岭相连,却是奇怪得很。”
“你派人再联系山井,让他与水师登上陆地,仔细地探查一番,另外再将附近海域岛屿命名。”
“山井率水师出巡之时,还在北方海域捉住一支仙莱商队。商队中有一个亚夏族人,曾跟随昭皇之弟东伯出海,探求海上贸易通道。后来,他们的船只遭遇海难,此人被仙莱迦西基船舰救下,于是加入到迦西基城邦,做了一名海上向导。”柏初言说道。
“东伯周植离开亚夏大陆十多年,没想到真的在仙莱大陆,看来上苍还是眷顾周氏一脉。不过,仙莱商队鲜少来篷冲列岛海域,他们为什么还出现在北方海域呢?”
“据此人所讲,他受迦西基国主之命,打算在北方寒冰海域探险,找出一条绕过篷冲本岛的航线,与亚夏大陆、尘服大陆联系。没想到的是,他们的船只被季风裹挟,偏离了原来航线,被吹到了篷冲列岛海域。”
“此人现在何处,泰 安倒是想见见他。”
“如果不出意外,这个亚夏人已经在路上,由巨浪城水师护送到须磨。另外,山井还说船上有一个仙莱异教徒,乃是从仙芝逃出来的,应该知道周植的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