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铜镜局中局
第48章 话里有话
曾光仔细琢磨着范警官的话,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姓范的是在寻找汤小七杀人的动机,这是个好现象。于是,他故作不解地问:“范警官,你是干公安的,头脑比我复杂,这我理解,可是奸出人命赌出贼,疑心生暗鬼,这是规律啊!难道一个男女关系还不够吗?更何况,汤小七昨晚是喝醉了酒的呀!喝醉酒的人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范警官定定地望着曾光:“曾局长,听你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把汤小七铐起来?”
曾光笑了:“范警官,铐不铐那是你们的事儿...”他原本还想对范警官说,“汤小七喝醉酒把屋里的东西砸成了这个样子,他能不打老婆?第二天他酒醒了,老婆死在了床上,这桩人命案还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难道不该立即把他铐起来吗...”可是,他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他心想,现在不能太急于求成了,说多了,弄不好反而引起姓范的怀疑。
范警官沉思着,没有说话,就在这时,曾光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对范警官说:“对不起,我先接个电话...”
范警官点了点头。
曾光站起来,打开手机,转过身,‘喂’了一声。
电话是住建局贾副局长打来的,他说市政府要召开白庙城中村改造协调会议,会议地点在局机关中型会议室,相关部门的领导都已经到场了,就等你了。
曾光没好气地说:“你这个分管白庙工程的副局长参加不就行了。”
贾副局长说:“不行,会上涉及很多拍板的事儿,市领导一定要你这个‘一把手’参加!”
他问:“什么时候开会?”
贾副局长说:“马上就要开始了,咱们局是主管局,大家就等你了!”
市领导点名让自己参加会,而且全体与会人员都在等自己,他知道这是市领导对自己的器重和信任,心里不由泛起一丝得意。然而,在姓范的面前自己不能表现得太轻薄,于是,他看了一下手表,沉着脸说:“好吧,我马上赶到!”
关上手机,他歉意地冲范警官笑了笑:“范警官,对不起了,我不知道你还有几个问题,可是,我得先走了,市领导找我开会,不去不成!”
范警官也站起来,笑着说:“没关系的,刚才我也是随便问问,问的合不合适你不要介意!”
曾光伸出手,打趣道:“公安嘛,问什么都是合适的,都是工作,工作上的事儿,我无条件配合!”
范警官与他握手,默默地望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曾光忽然发现范警官的目光很毒,蜂刺一般蜇人,不由得回避了一下。这时,他再一次看到床头墙上身披婚纱的柳如烟,她美丽的眼睛也在默默地望着他,似乎在说:“曾光,你就这么走了?”
他有些慌乱,匆匆拉开了房门,他忽然感到自己不该在姓范的面前表现出慌乱,于是,停住脚步,又回了一次头。
柳如烟还在看着他,跟在身后的范警官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含义不明地问:“曾局长,你是不是想对柳如烟说点什么?”
他一惊,驴唇不对马嘴地说:“不啦!市领导在等我...”
这一天对汤小七来说,仿佛经历了一个漫长的世纪。
曾光走后,范警官和柳沧寒借故把他支出了餐厅,两人关上门,不知商议了些什么。过了很长时间,范警官推门出来,手里拿着手机‘嗯嗯哦哦’地听人汇报工作,他的身后跟着柳沧寒,看样子他们要一起出去。
范警官经过他身边时,冲他招招手,对着手机小声儿说了一句:“好,好,等我回去再说!”说完,假装平静地伸手拍了拍汤小七的肩膀,扮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安慰他说:“小七,局里有事儿,我先走了,你岳父要去急救中心看你岳母,我的车正好路过那里,顺便把他捎过去...”
“我想跟你们一起去”,刚要张嘴说,范警官立即用手制止:“你不要去了,在柳如烟的尸检报告没出来之前,你最好哪儿也别去,就待在家里,以便有事儿和你联系。你岳父岳母这里不用你挂心,有人会照顾好他们的...”
听了范警官的话,汤小七想自己大概被监视了,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自己已经失去了自由。至此,他不由得长叹了一声,沮丧的说:“范警官,你是不是怕我跑了?”
范警官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小七你不要多心了,等柳如烟的尸检报告出来后,一切都会有个说法儿的,你别着急!”
范警官和柳沧寒匆匆忙忙地走了,临出门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汤小七一眼,眼光里的成分相当复杂。那一刻,汤小七几乎可以断定,他们已经确认了一个事实---自己就是杀害柳如烟的凶手。
一时间,汤小七万念俱灰。
夜幕刚刚降临,他默默地望望窗外,心幕早已漆黑一团。
自己该怎么办?
茫然之中,汤小七唉声叹气,像热锅上的蚂蚁,从客厅转到餐厅,从餐厅转到卧室,又从卧室转到书房。
书房是经过改造的,与后阳台连成了一体。说是书房,其实并没有书,他和柳如烟都不是爱读书的人,之所以叫书房,是因为那里除了摆放一张单人床外,还有两个书橱,一张书桌。
他心情沉重地坐在了书桌前,想起自己现在被列为重点怀疑对象,甚至被监控起来。这样想着,鼻子一酸,一股热乎乎的液体便从心底涌了上来。
书桌上有一本干净整齐的稿纸,他抽了一下鼻子,顺手撕下两页,也没细看,便将稿纸折叠好,刚要擤鼻涕,忽听楼下有汽车行驶的声音。此时,他对汽车的声音已经相当敏感了,禁不住站起来走向阳台,探头张望了一下,发现驶到楼前的并不是警车,而是一辆灰色的宝来。夜色朦胧中,他看到从车上下来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悬着的心这才‘呱哒’一下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