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终是别离
书名:勘破天局 作者:角弓 本章字数:2902字 发布时间:2024-05-21


天将近拂晓时分,白眉师父归来了,许是看到房内燃起的烛光,师父在窗口伫立良久,而后对玥儿关切说道:“孩子,你怎地还未就寝,莫非是在等石翼,他拂晓要去一趟远方。”

“我知道,师父。”她淡然回应道,“您放心吧师父,我没事的,我会将那幅天图绣好的。”

白眉师父在窗口轻轻叹息一声,听来似乎略有诧异,他并未进屋,仿若思索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倘若石翼拂晓要走,让他唤小五子带他去拜见一下大师兄鹤轩观主。”言罢,又去唤小五子开了门,不知说了些什么,而后就再度离去了。

整个上午,玥儿始终静静地端坐于石桌前,一心一意地缝制着那件长衫,她面庞之上的神情极为平静,仿若在跟自己较劲一般,似乎在思量着怎会将这件长衫的缝制拖延至此,那般模样恰似不将其缝好誓不罢休。

小五子和小郑兴显然已然知晓石翼将要离开,故而只是远远地凝视着玥儿,连招呼都未曾与她打过。太阳升起之后,小郑兴给玥儿端来一碗水,在旁伫立了一会儿,欲言又止,最终悄然回屋去了。

石翼在屋内静静地望着全神贯注缝补衣衫的玥儿,心间涌起诸多情思。

许是彻夜未眠的缘故,他感觉略有困倦,便在床上盘膝打坐了一阵子,待他睁开眼眸时,太阳已然高高升起。

石翼望着耀眼的阳光透过那棵千年古树,在庭院中洒下斑斓绚丽的光影,尤其是刚睁眼时那模糊的光影,仿若给院子披上了一层绚烂的霞光。而玥儿就在那石桌前默默地、专心致志地缝制着那件长衫。他望着这一切,心中不禁为之一动,如此静谧温馨美妙的场景令他顿时心生慨叹。

与此同时,昨夜夜探山门的情状瞬间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那些歪歪斜斜的灾民痛苦的哀嚎之声和那跳动火苗之下的凄惨模样,一下子让他清醒过来。“不行,我必须得走。”他在心底默默说道。

也正是在那电石火光之际,他的心头涌起诸多疑惑……伴着那个叫刘三哥灾民口中所言的“僵尸、旱魃和大蛇”……“对,就从此处着手。”在那一刻,他有了强烈的念头。

于是他起身离床,心里琢磨着得带些东西再走,接着便寻到黄寓给他的那个包裹并将其展开。他凝视着那个古朴的木匣,知道里面放着那柄举世无双的“玄武神剑”。稍作思考,觉得还是得带上几件衣物,于是把玥儿为他洗换的那件长衫也放入了包裹中。反复斟酌后,他不知究竟该带些什么,只感觉每拿起一样物品,心头就好似被压上了沉沉的分量,他明白这是因即将辞别知己而衍生出的深深眷恋与不舍。

紧接着,他悄然叹息一声,便坐到床边,目光望向窗外。恰在此时,只见小五子和小郑兴先后拿着提篮走了出来。他瞧了瞧天色,这才意识到已近中午,时间过得真快,他在心底默默说道,那股莫名的感伤愈发浓烈起来。

他呆坐在床边,怔怔出神。

“石翼,来,试试这长衫,缝好啦。”不知何时,玥儿已然走进屋内,捧着那件长衫站在他身旁,温柔地说道。

玥儿脸上含着笑意,似有似无地看着他。“来,把手伸出来。”玥儿随即将长衫抖开,然后把一侧袖口对着石翼张开的胳膊,从后面给他套过去,石翼急忙把另一只手微微蜷起,仿佛在等着玥儿给他套上另一只衣袖。

“哎呀,怎么缝错啦!”忽然,身后的玥儿略带自责地说道。“不行不行,还得重新缝一下。”

说着,她将那衣袖从石翼胳膊上褪下。石翼转过身,这才发现另一侧下摆的折口不知怎么和后面的对襟缝到了一块儿。“我得拆掉它,怎么会缝成这样呢?”玥儿咬着嘴唇,眼眸含光,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

“好啦,你再休息一会儿。”玥儿边说边看着桌上那个包裹说道,“你别收拾啦,等我缝完再给你收拾。”

说完,玥儿毫不犹豫地又拿起那件长衫朝屋门走去。

 

一踏出房门,玥儿那原本清澈的大眼睛即刻又变得朦胧起来,她竭力忍住,接着走到那石桌旁坐下,将那件长衫平铺在桌上,深深叹息一声,眼神一下子变得有些失神。

 

一踏出房门,玥儿那原本澄澈的大眼睛即刻又变得朦胧起来,她竭力忍住,接着走到那石桌旁坐下,将那件长衫平铺在桌上,深深叹息一声,眼神一下子变得有些失神。

玥儿静坐了一会儿,才拿起一旁挑针的工具,挑起一个针线,随后抽了出来,每挑一下,便停顿一下……伴随着那挑针一上一下地律动,玥儿的双眼也一眨一眨地凝视着对折的那个下摆。缓缓地拆解着,仿佛也在将她深埋于内心的思念一点点拆解出来,她的泪水又盈满眼眶。

玥儿拆解得极为缓慢,当她终于将最后一个线条从下摆上拆出时,小五子和小郑兴也打饭回来了。

玥儿吃了两口,便再也吃不下去,转而开始为石翼整理那件包裹。她把那件新衣叠好,放入包裹里,将其扎紧。她告诉石翼,如他前往樊城,去见那个云兄弟他们的时候,一定要换上这件新衣,不然会被人笑话。

石翼听后明显一愣,心中诧异,玥儿是怎么知道他要去樊城的呢?

石翼默默地听玥儿说着,当透过窗户看到小五子吃完饭站在院子中时,他明白该动身了。

他将那包裹斜挎在身上,玥儿走到他身前,帮他系好,又拽了拽说:“很稳当。”

“玥儿,我,我没事,你放心吧。”石翼终是脸色愧然,目光深情地看着为他整理包裹的玥儿,声音颤抖着说道。此刻,他甚至连“我要走了”这样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觉得内心犹如被刀割般疼痛,他极力忍耐着。

“我,我知道。”玥儿嘴角一挑,目光含笑,“我知道。”玥儿连说了两个“我知道”,突然扭头把目光看向桌上绣制的那幅图,一语双关地说道,“我就在这儿绣这幅天图,或许三年两载都不一定绣完,你来时如果,如果我不在这庭院里,就去那崖边找我好了……别,别让人等久了,快走吧。”

“汪,汪汪。”

石翼正要开口,忽然听到底下传来倭瓜的叫声。

倭瓜不知何时进入屋内,它突然咬了咬玥儿的裤脚,叫了两声,然后眼神期待地看向玥儿。

“怎么,小倭瓜,你也要跟着走吗?”玥儿看着倭瓜那神情,便蹲下身子伸手抚摸着倭瓜那身金色的毛发。“你想,想跟石翼走吗?”玥儿柔声说道。

“汪,汪汪。”倭瓜又叫了一声,然后猛摇着尾巴跑到石翼脚前,望着玥儿,又接连叫了两声,然后歪头用脖子在石翼脚腕处蹭了蹭,那眼神好像很是兴奋。

“那样也好,你在这儿天天闷得很,我要忙着绣图,也不能照顾你。”玥儿伸手将倭瓜抱起,抚着它那金黄的毛发,目光柔和地看向石翼,微笑说道,“石翼,带着小倭瓜吧,这样你俩也相互有个照应,你……你也要好好地照顾好小倭瓜。”

“好。”石翼不假思索地说道。这些日子来,小倭瓜的反常也令他有些不放心它,毕竟他可不是一般的狗子,他可是远古神兽所变,也不知什么原因,自上次玥儿有病进入樊城,将近一年多时间,这小家伙几乎没什么变化,前些日子月儿也曾质疑过,说倭瓜怎么未见长,快一年多还是这么个半大不小的模样,是不是吃的不好的缘由,他找不出其他说词,只说可能他就是这个样子……他说着话,并未伸手接过倭瓜,而是张开手臂将玥儿和倭瓜一同拥入怀中……

半晌,石翼伸手拂了拂玥儿那长长的发丝,“我走了玥儿。”话音一落,他就将倭瓜拿在手中,转身出了房门,他朝院中的小五子和小郑兴点了点头,然后,大踏步向院中走去,小五子随即也快步随着。

玥儿微笑着从门内跟了出来,她目光紧随着石翼那高大魁梧的身影出了院门,才举手在半空挥了挥,像是呆在了那儿,一动不动。

“石,石大哥很快就会回来了。小姐姐,你……”小郑兴不知该怎样劝慰这个小姐姐,就走到玥儿身旁,安慰道,他边说边看向玥儿,但见玥儿虽面带微笑,却泪如泉涌,豆大的泪珠扑簌扑簌从她那满是笑意的面颊上滑落。他不由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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