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俊剑术十分精妙,曾是莞水莞庆帮帮主原哲手下,因为误伤人性命被下狱。缇棣知他是个好汉,将其救出牢狱,做了自己的贴身卫士,后又命其暗设密探组织,了解各地情况。
“那倒不是。蠡湖是九夷与稽国界湖,两国历来因其争斗不断,常在湖中岛屿比剑决斗,确定湖源的边界。去年,蠡湖美施岛出现一位美女,如同天降于世一般,令人见之不能自拔,故而被九夷国君极飙觊觎,欲派人将其抢夺到手。稽国侯经亭贪恋女色,自然也不愿成人之美,于是令手下带着厚礼,欲将这美女带回青云浦。”
“这美女叫什么名字?”缇棣随口问道。
“这美女无父无母,不知来自于哪里,所以被岛上人称为蠡施。稽、九夷两国之君互不相让,于是只得诉诸于武力,相约于夏节时在蠡湖水战,胜者方可带走蠡施。”
“为了一个女人,不惜新练精锐作战,这真是天大的笑话。”缇棣自言自语地说道。
“也许此女是归墟宫门下,其目的是令两国相斗。”严观转了转眼珠,缓缓地说道。
“严先生可否替本王探查一番?”
“严观领命。”
“缇维是否注意到稽国动态?”
“正是。缇维注意到稽国动态,已经调兵换防,亲至蒹葭峰下紫金镇,提防稽、九夷诸国以女为饵突袭王国。”
“很好。”缇棣想起缇维,心里不觉得有些发堵,因为缇维就是自己此行的第三个目的。
缇维年纪比缇棣略长,排在缇纣兄弟之中第二,为人极为豪爽。缇恒对缇维原本期望不高,但缇维却渐渐展露才能,对理财颇有些招法,于是被缇恒派去掌管金峰。
亭山金峰是金亭王国的命脉,谁掌管都会获得无尽财富,历来是朝中重臣眼热之职。缇维不为财富所动,打理得井井有条,深受老金亭王信任,一度打算培养他接任王国大尹。缇维在亭山多年,与天雾山集云峰九怪相交,还与鹤溪畔的鹤阳三杰结拜为异姓兄弟。
集云峰九怪是九个绿林好汉,曾经是廊中诸国的剑术高手,亦在军中担任过将领。他们见不惯贵族凌辱百姓,君主治国不仁,于是结伴离开廊中,来到集云峰上住下。这九人以玄云为首,平素自己种土种菜,遇到周边有贵族欺压百姓,他们便出手相助。这玄云说起来来头不小,其先祖乃是辅佐过定皇的玄武,家族亦是大富大贵,但他却毅然决然地抛弃了。
鹤阳三杰则是楚楚的三位弟子,分别是崔玺、曲清扬和刁雪岩,均是当地乡绅名流。他们之所以与缇维结拜,并非是仰慕缇氏王族,而是觉得缇维为人性情,乃是江湖同道中人。
缇恒年老之时,主动将王位传给缇纣,以免出现王位争夺的动荡情况。缇纣还是王子的时候,锋芒已露,为王国立下许多军功,加冕继任无人敢有反对之声。缇纣顺利当上王国之主后,曾多次调缇维返回金庭,欲委以重任,但都被缇维以各种理由拒绝。
缇维深知伴君如伴虎,自己与缇纣关系又很一般,早在缇恒在位时,便主动上表谏言,愿在夷岭蒹葭峰西辟块封地,组建一支精锐驻守,以防九夷等外邦入侵。也许是考虑到缇维所言不假,又似乎担心缇纣对其下手,缇恒便允诺缇维,在紫金山与夷岭间设紫金寨,作为缇维的封地。
鹤阳三杰与集云峰九怪甘心追随,陪着缇维在紫金寨练兵,最终打造了一支强悍部队。缇维与王国不少贵族往来密切,加之手下死士颇多,缇纣最终不再硬调其回金庭,而是在上思山上思乡部署一支王师,作为紫金寨援军,监视缇维的一举一动。
然而,缇纣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自己先于缇维亡命。金亭王命丧昭阳的消息传回金庭后,王位人选变得扑朔迷离,王国如同巨石投入的湖面,引起了各方势力的关注。
依照缇纣提早谋划,王子缇韧继任没有问题。然而,缇韧根基不深,又没有显赫的功业,故而金庭一些氏家贵族乘势而动,准备支持缇维取代缇韧继任王位。缇棣对这些事情洞若观火,在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没有公然表态,而缇维则全然不同,非常高调地派人拿着亲笔信,回到了金庭王都。出乎贵族们意料的是,缇维全力支持缇韧继位,还表示愿为缇韧守土南方。
这场继位风波虽然未掀起大浪,但对缇棣而言仍是如鲠在喉。他明白自己的处境更危险,如果金庭有贵族暗中联系缇维,自己虽贵为王国之主,终不免要担惊受怕。
为了彻底拔掉心中之刺,缇棣决定一石三鸟,借兵锋南下之机,将缇维军队纳入王师,削弱他手中的兵权。如果缇维不肯就范,车谷境内的王师新军将与黄金战团联手,先围困紫金寨,迫使缇维返回金庭。至于没有兵权的缇维是生是死,缇棣从来没有下过决心,至少当下他觉得不能做得过绝。
“缇维虽坐镇边疆重镇,但多年来未奉诏出征,军队战斗力所剩几何,甘捷心里没有数。如今车谷诸镇许诺大王,同意王师新军在此地训练,以便为南下会、稽诸国做准备,我看缇维也该一同领命,同新军合练阵法与水战,免得将来作战予人笑柄。”
“大督所言甚是。不过,缇维王兄戍边多年,紫金寨建设得繁华异常,若是轻言随军出征,怕是他会心生不满吧!”缇棣见甘捷主动抛出话题,便继续接口说道,眼睛瞄向湘洲镇乡绅梅勋。
湘洲位于镇位于湘川之中,守着一方水域不大的湘潭,是车谷境内不起眼的一镇。然而,梅勋家族大有来头,其先祖曾是陶菲手下大将梅豹,征战多年战功赫赫。可惜陶菲新死,梅豹被人下毒致死,家人多被仇家杀害,只有其子梅良侥幸逃脱,避于夏江南岸。后来,梅良在车谷山扎稳脚跟,融入当地土著部落,成为远近闻名的新首领。
到了缇氏扩张领土之时,梅氏后人全力支持追随,成为王国最重要的奠基功臣之一。梅氏族人深知树大招风,于是自请湘川为封地,多年来居于山水之间,倒也逍遥自由。缇维执掌金峰之时,曾到湘川拜访梅勋,见到了梅勋的女儿梅芳,从此再也无法忘怀。梅勋知道缇维为人不错,便将梅芳嫁给了他。缇维与梅芳婚后感情极好,对夫人可谓言听计从,如果梅勋肯于出马劝说,缇棣觉得必可事半功倍。
“既然大王有心一统南方,梅勋愿意前往紫金寨,劝说缇维与王师同行南下。”梅勋站起来朗声说道。
“梅老能够亲往,缇棣真是求之不得。”缇棣站起身,举着酒杯向梅勋敬酒。
为了金亭王国的未来,有些时候需要择手段。缇棣重新坐回椅子,看着厅内众人觥筹交错,心里暗自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