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与死之间存在着一条微茫的细线,是生命结束的前一刻,也是死亡开始的那一刻……”
“这条线没有实质,只是一个拥有思想的生命一生的概念,在这里,你可以看到存在在自己生命的所有时刻的记忆,哪怕有些记忆早已遗忘……”
“继承了我力量的人啊,我想问你……”
“若我将你的记忆拨回到我存在于你记忆中的那一刻,若故事重新开始,你是否仍愿接受这份力量?”
……
随着罗一的深入,周围可视的一切也越发朦胧,像是埋在风中的灰沙。
尽管他操控着精神力,努力让自己不受到影响从而辨别方向,但这里一切都是乱的,它们明明看上去一切如常,对他而言却像是天地颠倒一般。
一道光在他背后亮起,靠近的很快,足够让他看清那是骑乘着金狮的迪亚波罗。
在他身边停下后,他目视前方的混沌,脸上,是罗一习以为常的严峻。
罗一看了他一眼,向更后方看去,“晴瑶他们没有来吗?”
“我来的时候,她们还没醒,但是状态已经好很多了。”
罗一心中悬着的石放下了一两块,只是“哦”了一声便继续向前走。
迪亚波罗盯着他的背影,张开口,“上来吧。”
罗一一怔,回头看他,“你……是在跟我说话?”
迪亚波罗伸出手,“可惜的是你还活着,没让我说的这一句成为废话。”
罗一长出一口气,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什么的时候,但也没接他的手,抬腿一个翻身便上了金狮背上,“我可不会跟你说谢谢。”
迪亚波罗开口,“不需要,但在这个过程中如果你掉下去了,我是不会管你的,还有一件事,如果你敢抱着我,我会毫不犹豫的把你踢下去!”
罗一眼皮一颤,“你干脆点,直接说你想把我摔死就行了。”
迪亚波罗却是笑了一下,“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情的话,那我一定会这样做的。”
罗一皱眉,“也不知道你到底恨我些什么……就只是因为东西之别?不过也是,看到我们国家的那些人在你们西国的遭遇,我对你们也确实没什么好感可言。”
迪亚波罗问,“难道修科达斯和迦维在你眼里也是一样的?”
罗一眉毛一抬,“那肯定不一样,他们两个是很好的,你是很坏的。”
迪亚波罗长出一口气,“其实我们之间,哪有好坏之分呢?”
罗一大致想了想从进入西国之后开始的每一刻,好像都是在西国怎么样,可直到认清莫文修之后,因西国而起的这许多事,实际上都是来自东国的动作,虽然是有一个概念模糊的世界在从中作祟,可若无人起意,又谈何风波?
他回答不上来迪亚波罗的话,但细琢磨他这话似有低头之意,但在之前,他还是因东西有别与他针锋相对,可现在自己却骑在他最珍视的金狮身上,听到他在说这样的话……这转变来的未免太快。
罗一看着他满是金发的后脑勺,“你吃错药了?”
迪亚波罗叹气,“难怪你和修科达斯走的那样近……下次还是找你们口中那位司徒先生来与我谈话吧。”
他说完,就寂静了下来,罗一环顾左右,又看着迪亚波罗,“还走不走了?”
“走?”
迪亚波罗沉默了一个呼吸的时间,“你害怕吗?”
罗一又是不解,“干嘛,难不成你对我的穷追猛打其实都是源自于一开始的一见钟情?”
迪亚波罗转过头,面色阴沉到便是寒冰地狱中的千年不化的冰都能破碎了的程度。
罗一脸色一僵,连忙摆手笑说,“别生气嘛,我就是觉得你好像挺害怕的,所以开开玩笑嘛。”
迪亚波罗脸色好转一些,但也懒得再看他,驱使金狮一步步向前走去。
在罗一习惯摇晃的时间里,二人再也没有交谈,等到罗一习惯了,他才重重呼出一口气,“其实如果你不问的话,我是没有感觉到害怕的,对我来说,我最重要的亲人都在前面,尽管我和他们相比并没有多么厉害,但我已经失去了太多,我不想再……”
眼眶与鼻头同时酸涩,他已经不想再说这些,但这就像是猛然惊醒后的悸动,话是说不完的,“你不该问我的,因为我真的开始有点怕了……”
只是惊醒后的梦,大多是无法轻易出口的。
金狮还在往前走着,速度也渐渐的快了起来。
迪亚波罗忽然问他,“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而你也清楚接下来会发生的所有事情,那么……你还会再次走进西国吗?”
罗一想了想,“应该会吧。”
迪亚波罗不解,“为什么是应该?”
罗一说道,“其实来西国之前,我就想过要逃走,因为那个时候的我……真的很痛苦,所有发生的事情,我不愿意相信,不愿意承认那些是事实……我那个时候最大的困惑就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要发生在我的身上?”
“可是不愿意承认又能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没有人可以改变什么……至少是我不能改变什么,那既然不能改变,那我就只能继续往前走……”
“我这一路上有太多的羁绊,有太多的人想要保护,为了他们,再害怕我也要往前走,如果从那个时候我就已经走进了西国,那就意味着在当时,这条路是注定我要走过去的,不过按照你说的,如果在那个时候我就能预知到现在发生的一切……那其实还挺方便的,至少我能预料到所有的危险,什么人可以认识,什么人需要远离……”
迪亚波罗冷哼,“倘若这样的选择真的可以发生,那么已知未来的你从第一步就开始走向自己想要前行的地点,可当你做出第一个改变的时候,已知的未来将会全部变成未知,而这样的未知,代表着一切的可能。”
“也对……所以干脆还是不要再来一次的好,这种吃不饱睡不好的日子,我可不要再来一遍了……”罗一了然后又反问他,“那你呢?你会怎么选?”
“我……”
……
这是只存在于,迪亚波罗的回忆中所发生,是在结束莫文修的生命之后,离开王权世界之后的所有经过。
迪亚波罗并没有向瑞亚特索要誓言,初次之外,修科达斯仍旧在为晴瑶与北冥珑治疗着,而瑞亚特则是留守在他们三人身旁,是迪亚波罗与罗一一起迅速前往。
过程中,没有以上的侃侃而谈,即便是世界在前,但罗一仍然是东国皇孙,这并不会随着事件的发生或是谁的死亡而被改变的事实,国仇家恨,这是根深蒂固的。
所以这一路上,他们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自然,也就来到了那此刻在这片浩瀚大陆上最凶险的地方。
最终,全军覆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