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铜镜局中局
第43章 第一次失声痛哭
老宗见曾光不说话，又小心翼翼地对他说：“局长，我知道你正在开会，小七媳妇的死，本来我不想打扰你，可后来一想，觉得小七给你开车，你们两家的关系又不错，所以，还是觉得有必要提前跟你打个招呼，一是报个信儿；二是请示一下，看你对小七家的这件事有什么指示？”
曾光竭力压抑着激动和亢奋，一字一句地说：“老宗，你报信儿或者请示，都是对的，可是，我现在正在开会，暂时脱不开身。小七媳妇的死因既然不明，丧事也就只能根据情况来办，你现在那里盯着点儿。小七怎么说也是局里的人，咱们该帮忙的还是要帮忙，但原则是不能帮倒忙。”
老宗说：“局长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曾光想了想，觉得现在已经有理由跟汤小七通个电话了，便问老宗：“老宗，现在小七在什么地方？我既然知道他媳妇去世了，先慰问一下比较好些！”
老宗说：“你打他手机吧，他就在屋里。”
结束了与老宗的通话，曾光长舒了一口气，沉吟了片刻，拨通了汤小七的电话。
... ...
汤小七知道老丈人不会相信自己，为了查明女儿的死因，他打了报警电话，要求法医介入。
当汤小七和柳沧寒乘着120急救车赶到市人民医院的时候，一名面容清秀的女法医和一名法医助手已经在医院门口等着他们了。
柳沧寒走近汤小七，小声对他说：“小七呀！现在，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跟我说实话，烟儿到底是不是你失手打死的？如果是，我把情况跟她们说清楚，相信她们会酌情处理这件事儿的，同时，我也可以给你作保；这样一来，也免得法医动刀动剪，把烟儿的尸体解刨得七零八落的了。现在，趁法医还没有办理相关的手续，你再好好想想一想，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汤小七的心‘怦怦’跳着，不知道老丈人在法医即将介入时为何同自己说这番话，但他很清楚老丈人已将柳如烟之死的最大嫌疑罩在了自己的头上。至此，汤小七再一次将那个想了几百遍的问题重新拣起放在脑海中过滤，再过滤，他闭上眼睛，认真地想着，然而，他依然想不起自己与柳如烟搏斗的任何细节，良久良久，他痛苦地对柳沧寒说：“爸!还是解剖吧！”
柳沧寒的双眼炯炯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小七呀！如烟的尸体一解剖，死因会很快鉴定出来。假如她真是你失手弄死的，你可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了，你再好好想想，现在还来得及！”
汤小七的脑袋已经昏沉，他不愿意再想，木木地重复着刚才的话：“爸！还是解剖吧！”
柳沧寒叹息了一声，潸然泪下，自语道：“如烟呀！不是爸狠心非要把你千刀万剐，事情已经逼到了这一步，你只好受点儿委屈了！”
柳沧寒的老泪犹如一串流淌的硫酸，颗颗滴在汤小七的心上。
120救护车徐徐启动，女法医招呼他们：“走吧！”
救护车穿过门诊楼、住院部、锅炉房，来到一座偏僻而阴森的建筑前，（福尔马林）气味从里边淡淡地飘过来。
解剖尸体的手续严谨得近于繁琐，汤小七以死者丈夫的身份不知机械地在多少单子上签了字。最后，柳如烟的尸体终于从120救护车上抬下来。
打开白账单，汤小七看到柳如烟原本漂亮的脸上泛着青灰色，尸身僵直。他的泪流了下来，扑上前去抱住她，感觉那好像是一截硬硬的冰坨。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忍不住号啕起来。
这是自柳如烟死后他第一次失声痛哭。
不知道哭了多长时间，他睁开眼，发现尸体已经被推进了那座弥漫着（福尔马林）味道的建筑，他不知被什么人引上一辆警车。
警方大概要把自己带走审问吧？他心想，忍不住睁开泪眼，回头看了看，竟然发现老丈人也在车内。
警车没有去公安局，而是径直驶入汤小七所在的宿舍楼。
远远地，他看见楼前挤满了人，他们鹅一般地伸长脖子，兴奋而惊异地望着我乘坐的警车，场面出奇地寂静。
汤小七走下警车，听到有人小声说：“怎么没戴手铐？”
又听到有人小声回答：“现在还只是个嫌疑犯，没有定罪是不能戴手铐的！”
汤小七知道他们是在说自己，但他还不知道就在他们去医院的时候，一辆警车呼啸而至。几名警察风风火火地来到他家，‘咔嚓咔嚓’对现场拍了照，并对他的左邻右舍进行了询问取证。
邻居们对警察说，他们夜里的确听到了汤小七家的吵架声，也听到了汤小七的大骂声和柳如烟的呼救声，还听到了汤小七摔桌子打椅子砸玻璃的声音，只是因为夜里小两口打架，外人进入室内劝架多有不便，再加上后来的声音渐渐平复了下来，所以，谁也没有在意...那时，汤小七的老丈母娘正哭得死去活来，听了左邻右舍的证言，更加认定了是汤小七害死了柳如烟，连喊了几声‘汤小七是杀人犯’后，倒地昏厥了过去，很快被众人送进了医院...
汤小七回家后听到老丈母娘被送往医院急救的消息的，他本能地冲出屋要去医院探望，没想到，屋里的人立即拦住他的去路，急急地说：“小七，你不能去，老太太见了你，没准儿还要死上一回！”
他们把汤小七推到餐厅，硬摁在椅子上，匆匆地回到客厅，团团围住柳沧寒，神神秘秘地小声汇报着什么，之后，他便看到面带怒容的老丈人气呼呼地将小警察拉到了一个角落...
有人警惕地走到餐厅门口，怪怪地看了汤小七一眼，悄悄关上了门。
人们这是怎么啦？他们究竟在商量什么？难道他们都把自己当成了杀人犯，难道自己要被隔离了？
他弄不明白！这时，他隐约听到柳沧寒粗着嗓门儿说：“你们这是怎么搞的嘛！我让你们不要张扬不要张扬，你们可倒好，瞧你们把事情闹得多大...我们只是查清如烟的死因...你们还拍照，拍照有什么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