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铜镜局中局
第42章 打探消息
“小七啊...”曾光的声音好像从遥远而阴森的地狱飘出来，他吞吞吐吐，一语三叹地说：“柳如烟的死，我刚刚听说，宗主 席给我打了电话，太突然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得了啥急症？你要节哀...照顾好老人...保重身体...”
他的脑袋轰轰响，像有一列列火车从身边疾驶而过，曾光说了些什么，他没有完全听清，印象中无非是一些安慰的话。他‘哼哼哈哈’地应承着，条件反射般地说了些感谢局长关怀的话，他的心情是复杂的，声音是悲痛的，可是，他感觉曾光的心情和声音比自己还要复杂、悲痛十倍，他听着电话，心里翻江倒海，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一种什么滋味。
“是谁的电话？”一直站在他身边的柳沧寒急切地问。
他默默地说：“是曾光。”
他的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刚要把手机装进手包，忽然发现柳沧寒的一双眼睛望着他，脸上显现出一种说不清的复杂表情。
楼道里有人在打手机，长一声，短一声的，间或飘来几声浅笑，他心里很烦，拉门出屋，发现宗主 席正拿着手机将柳如烟的死讯通知给局里的同事们，神采飞扬的样子。
一股无名怒火轰然冲上了他的头顶，他冲宗主 席大声喝道：“你还嫌不够乱是不是？”
宗主 席吓了一跳，吃惊地望着他。
他的手哆嗦着，指着宗主 席的鼻子说：“你嘴快，你嘴快你给公安局报个警，就说我家死人了，让他们来验尸。”
宗主 席脸上的肌肉怪异地跳动了几下，嘴唇抖动着对他说：“小七，按惯例，主家死了人，组织治丧、联系火化都是我们工会的事儿，你媳妇死了，我能不通知局领导和咱们的同事吗？我好心好意给你帮忙，你这人怎么好歹不分？”
汤小七被噎住了，不知如何作答。僵持之中，柳沧寒轻轻走出来，息事宁人地对宗主 席说：“很感谢你呀宗主 席，不过，我闺女的后事儿处理还是缓一缓的好！你暂时不要通知任何人了。已经通知的，也不要让他们来了，麻烦你再给做一做工作。”
宗主 席只好说：“那好吧！”
... ...
一大早曾光用别人的手机给汤小七打了两个电话，他纳闷儿起来，弄不清柳如烟家里究竟是什么样子了。柳如烟没接电话，这能不能说明她已经死了？可是，假如柳如烟死了，汤小七还能赖在被窝里接电话吗？他皱着眉头，却怎么也弄不明白。
八点三十分，全省城市建设工作会议在西京市举行。主 席台上，被邀请的省领导正襟危坐，会场一片肃然，主持人要求与会人员将手机全部关闭。
曾光预感到手机将会派上用场，便悄然将手机呼叫铃声改成振动，放在手包里。他佯装镇定地坐在会场里，望着主 席台上讲话的省领导嘴巴一张一合的，可他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就这样捱到了上午十点多，他面前的手包终于‘嗡嗡’地振动起来。
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偷偷溜出会场，从手包里掏出了手机。
电话是工会宗主 席打来的。局工会在局里一直承担着红白理事会的角色，老宗的名字便与吊唁、追悼会、火化等不祥之事联系在一起了。当他打开手机听到老宗的声音时，就预料到他与自己通话的内容肯定与柳如烟的死有关。
果然，老宗开口第一句话就说：“局长！汤小七家里出事儿了，他爱人柳如烟去世了...”
他早有思想准备，但他还是故作惊讶地‘啊’了一声，语无伦次地大声问：“你说什么...老宗，你说谁去世了？”
老宗说：“柳如烟！汤小七的爱人！”
曾光假装意外到了极点，惊骇地问：“怎么死的...病死的，还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我说早上汤小七的手机打不通呢？昨天告诉他市里今天有个会，别耽误了...我正要派人去他家呢...”
老宗见曾光如此惊骇，禁不住亢奋起来，声音里似乎还带了几分的快意，呜呜噜噜地小声说：“我跟你说局长...是今天早晨发现的，汤小七昨晚喝酒喝大了，早晨起床时，他媳妇的身子已经凉了...你就可以猜到汤小七昨晚喝成啥样了，跟死了的媳妇睡了一夜愣是没发现...”
“睡了一夜没发现...今天早上才发现？”他重复着老宗的话，心‘嗵嗵’狂跳。
老宗的声音愈发小了，小的几乎是在与他耳语：“是啊是啊！这个汤小七...不知道怎么把他媳妇...”
老宗的话很模糊，但他已经理解了其中的蕴意，心头的血刹那间一下子涌到了他的脸上，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急切地问：“老宗，你慢点儿讲，小七的媳妇到底是怎么死的？”
老宗沉吟了片刻，显然有些犹豫，嗫嚅道：“我说不好！不过...你稍等一下！”
老宗不说话了，他听到手机里的背景声音很嘈杂，隐约中还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金属的声音，这声音很熟，让他想起了昨晚从汤小七家里逃出来时的那一声响。他一惊，这时，手机里传来老宗的低语：“局长，刚才我在汤小七的屋里，说话不太方便，现在我在他家的楼道里...”
曾光问：“老宗，小七的媳妇是怎么死的，你清楚吗？”
老宗说：“看家里的情况，屋里的东西被砸得乱七八糟的，好像是两口子昨晚打架了，至于汤小七的媳妇到底是什么原因致死的...暂时还说不清楚！小七的老丈人现在正审他呢！小七目前还糊涂着呢，昏头昏脑的啥也记不起来了...”
听了老宗的话，曾光的精神陡然亢奋起来，他感到了手机在耳边微微颤抖，涌到头顶的血似乎又‘哗哗’地回流到了全身，汗浸了下来，心还在狂跳，一瞬间，血流和心跳都带了几分莫名的欢快，感觉中，积聚在心头的那片沉沉的阴云已经透出了一丝光亮。他想，这大概就是天意吧？柳如烟死了，汤小七回家后肯定是借酒撒疯，把屋里砸了个乱七八糟，之后又与柳如烟同床共枕了一夜，这里边的事情谁也说不清了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我有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