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昏鸦阵阵。
两少年并辔而行,轻裘缓带,好不悠闲。
眼见落日把道路两旁的树影拉的越来越长,段逸尘开口道:“二师兄,我们走快些吧,眼见这日头就要落下去了,我可不想到了晚上还要骑着马急匆匆的找店。”
少年依旧目视前方,悠悠说道:“说的对呀,师弟。我还真没在晚上骑过马。哎,师弟,你说等晚上我们人困马乏找客店的时候,是不是跟在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找水喝的感觉一样啊?”
不等回答又点着头说道:“没有试过,今天倒是可以试一下。我说小师弟,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不用急匆匆的,师傅又没规定时间,再说大师兄还在后面,我们又何必着急。”说着便拿起酒壶喝起酒来,不料酒壶早已见底。
段逸尘看着二师兄的样子,不禁笑声说道:“二师兄说的是,我和二师兄一样自幼在深山里长大,没体验过荒漠寻水和夜里骑马的感觉,今天我们就试试也无妨。”说完便放声大笑。
“好,那你就在这慢慢体验吧,师兄我先走一步了。”
说着便喝呀一声,纵马驰疾而去。
段逸尘见师兄急匆匆的样子,不禁笑着不停地摇头,而后拍马赶上。
“小二,要一壶好酒,再来些好菜,再要一间上好的柴房。”
小二闻声出来,笑脸相迎,听到“上好的柴房”不禁呆住。
“别听我师兄瞎说,来两碗阳春面,再要三间客房。”段逸尘笑着说道。
窗外日暮迟,屋内琵琶急。
小师弟问道:“二师兄,这弹的是什么曲子?”
少年望着窗外出神似的说道:“此曲名为《胡笳十八拍》,传闻是汉代才女蔡文姬归汉时所作。”
“二师兄,你真是个怪人,你说你对乐曲如数家珍,但是对乐器却是一窍不通。你说怪不怪?”段逸尘笑着说道。
“你懂什么,昔日高山流水,就是一个弹,一个听。曲子即使弹的再好,若没人欣赏,那不是古调独弹,曲高和寡。古人云‘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也有这个意思。跟你说了也是白说。”
段逸尘听罢只是笑笑不说话,接着又低头吃起面来。
少年像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回头喊道:“小二,好酒好菜怎么还不上来,这面条只配给我这猪一样的师弟吃。”
段逸尘知道师兄在开玩笑,也不生气。嘴里还嚼着面条含糊不清地说道:“二师兄,大师兄待会就来了,让他知道你喝酒肯定又要责怪我没劝你了。”
接着便模仿起大师兄的模样说道:“逸尘师弟,你连你牧云师兄的酒壶都管不住吗?”
说着便叹了口气接着道:“哎!可是谁又知道,我这二师兄连师傅的话都敢不听,怎么可能听我的呢。”
不多时,酒菜齐备。看着师兄不停的喝酒,段逸尘不禁也嘴馋起来。
李牧云见他不停地咽口水便说道:“愿不愿意做我的共犯?”
说着便倒了一杯酒递过去。段逸尘笑着说道:“我只喝这一小杯大师兄应该不知道吧!”
正欲再讨一杯时,只听得旁边一人说道:“弹得什么鸟东西,倒像是风水先生唱大曲——阴阳怪调的。本大爷喝酒的兴致都被你弹没了。”
弹琴女子并不回答,只是接着弹琴。
那人又道:“怎么?我这是好经念给聋施主——白费口舌了,你聋了怎么地?”
说着便拿起酒杯朝弹琵琶的女子砸过去,酒杯砸在女子身后的墙上,杯屑碎落一地。
女子吓得身子一抖,哪里还敢再弹,只得停手低眉,默不作声。
又听一人说道:“琴有什么好弹的,不如陪我们哥俩喝一杯,保准比你在这弹一个月赚的钱还多。”
接着便朝女子方向走过去。
李牧云抬眼瞧去。只见先前说话那人皮肤黧黑,须髯若戟,眼似铜铃,而后那人面色惨白,五短身材,尖嘴猴腮,不由得想起了“黑旋风”李逵和“鼓上蚤”时迁,便暗自发笑。
只听得“哎呦”一声,原来“时迁”不知被什么绊倒,摔了个跟头,趴在地上,就连门牙也掉了一颗。
接着又有一人朗声说道:“真是牛嚼牡丹,难道二位没听说过‘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这好酒配好曲才容易让人迷醉,这等好曲入了两位的耳朵,真让我替弹琴之人感到惋惜。”
李牧云抬头望去,只见此人貌似端庄,气宇不凡,俨然一副大家公子气派。
那“时迁”爬起身来,大声说道:“我兄弟俩乃魔教大名鼎鼎的黑白双煞,敢问阁下大名?”
那公子冷哼一声说道:“你等墦间乞食之辈,也配知道我的名字?”
那虬髯大汉不由分说,拍桌而起,接着便手举钢刀便向那公子猛然砍去。
李牧云见这大汉外形粗犷,行动却极为敏捷,正如“黑旋风”一般,不禁又笑了出来。
眼见钢刀便将这位公子砍成两半,在场的人有些已蒙住了双眼,不忍看血溅当场的场面,更有胆怯者,竟争着下楼而去,恐祸及自己,那弹琴女子更是“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只见这位公子拿起一根筷子,抬手一掷,速度却快的出奇,如满月之弓,离弦之箭,而这筷子不偏不倚插在大汉的右手上。那大汉痛的大叫,手里的钢刀也早已脱手掉落在地上。
那公子笑道:“看来魔教也不足为虑,教中净是些是色厉内荏之徒。”
此时“时迁”早已吓得发抖,踉踉跄跄地走到那公子面前颤声说道:“小...小...小的是被他胁迫的,还请大侠明...明鉴,求大...大...大侠放小人一条生路,小人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那公子也不看他,傲声说道:“滚吧!”
那“时迁”忙不迭地以连滚带爬之姿走出去,不料刚走到那位公子身后便迅速转身点中他的肾腧穴。
那公子初入江湖,毫无防备,一下子动弹不得。
大汉见状哈哈大笑,全然不顾还在滴答流血的手掌。
这时“时迁”转过身来说道:“我兄弟俩闯荡江湖十余载,比我们功夫厉害的不是没有遇到过,但比我们伎俩高的却是没有。说吧,你想怎么死?”
那公子疾声厉色地说道:“要杀便杀,何故多言。等我父亲查明了是你们所为,一定会带人冲上灵极峰血洗魔教。”
“时迁”听后微微一笑,说道:“我们兄弟不是吓大的,我们教主林在天神功盖世,又有精明能干的护法大弟子白松元,岂是你们这些无名小辈说去便去的。”
那大汉又用左手拿起刀说道:“大哥,咱们也别跟他哥哥的岳母,嫂嫂的娘亲——静说一堆废话了,他不是会扔筷子嘛,先把他手砍下来,还喜欢英雄救美是吧,那就再在他脸上划两刀,以后见不得人,看他还怎么救美,让他以后长点记性。”
小师弟见李牧云要拿起桌上的剑,便小声说道:“二师兄,师傅来之前仔细叮嘱过,不要惹是生非,更不能参与江湖教派之争,千万不要率性而为。”
李牧云笑着说道:“傻师弟,你见过魔教的人自称魔教吗?眼下这两人无非是欺世盗名之辈罢了。放心,不会有事。”说着便起身朝三人走去。
“阁下且慢动手。”
那大汉刚举起刀正欲在那公子脸上来两下,听到这句话,便扭过头来说道:“今天还真是奇怪了,灶王爷扫院子——喜欢管闲事是吧?”。
但这“时迁”却不傻,只见此人一袭青衣,俊眼修眉,英姿不凡,又见刚起身处坐着一位同样打扮的少年,心下暗忖道:“这两人武功不弱,而且又已经知晓我哥俩的手段,再闹下去恐怕难以全身而退,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便笑声说到:“敢问少侠高姓大名,何门何派?”
“不敢,在下逍遥派李牧云,那位是我小师弟段逸尘。”李牧云指着还在吃面的段逸尘说道。
“时迁”忙抬手作揖道:“原来是逍遥派两位高徒,那我们哥俩今日便给逍遥派一个面子,告辞。”
说着便急忙转身往楼下走去,那大汉虽一时摸不着头脑,但他知道以大哥的聪明才智断不会做赔钱的买卖,也跟着离开了。
李牧云见二人诡计多端,怕闹下去再生事端,倘若失手,恐辱师门名声,遂任他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