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儿,有个问题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薛祥徘徊着,开口道,“你说唐门后山有玉潭,进入玉潭必先走出‘蜃景’,这个‘蜃景’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陷阱,竟连唐门最厉害的长老也着了道?”唐琳知道薛祥纯属好奇,无意打探唐门机密,于是噗嗤一笑,道:“夫君,你不会真以为唐门自己的陷阱连设计它的人也会中招?琳儿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夫君难道不觉得自己很好骗吗?”
薛祥闻言,假装生气道:“你又在骗我!夫人,你就不能对我说句实话吗?”
唐琳沉下脸道:“其实很多事情我也分不清是真是假,我的身世、那个神秘的孟婆、诡异的铜镜还有我十二岁那年的离奇遭遇,这些到底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父亲或者师父他人家编出来的,要查证起来只怕很难。我只相信,他们这么说是为了保护我。”
薛祥沉思了片刻,道:“琳儿,我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唐琳道:“你说。”薛祥道:“如今我已是湛卢山庄的新一任庄主,重振武林雄风、匡扶武林正义的责任落在我的肩上,我打算在长坂坡以山庄名义重启武林大会,届时我会把白虹剑的秘密公之于众。”
“不可!”唐琳断然拒绝,“白虹剑的秘密非同小可,它事关整个武林的安危,你若将秘密公开,群雄竞相角逐,只怕会将湛卢山庄置于险境。爹娘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做出这样的决定。”
薛祥正色道:“引蛇出洞,总比守株待兔强。”
“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愧是你,薛祥薛公子。”唐琳突然冷笑起来,“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听听你的计划了。”薛祥于是微笑着凑上来,对唐琳耳语了几句……
第二天清早,薛祥和唐琳拜别叶春流,踏上回家的路程。
刚到山门,一个少女的身影便急匆匆地迎到薛祥面前。那是薛祥的师妹薛敏,她眼中噙着泪水,一见到薛祥便扑了上来。
“祥哥,你怎么才回来?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薛敏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紧紧地抓住薛祥的衣袖,仿佛生怕他再次消失。
薛祥怔了一怔,随即轻轻拍了拍薛敏的肩膀,安慰道:“敏儿,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所以耽搁了些时间。”
“重要的事情?难道比我还要重要吗?”薛敏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薛祥。
薛祥轻叹一声,将唐琳拉到身边,向薛敏解释道:“敏儿,我是为了你嫂嫂。她在回山庄的途中生了病,我见她病重,就先送她到医馆就医。现在她身体刚刚好转,我们就急着赶回来了。”
“啊?原来是嫂嫂病了。”薛敏这才注意到唐琳,连忙擦干眼泪,向唐琳行礼道:“见过嫂嫂。”唐琳微笑着点头回应,她看出薛敏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心中也对她也产生了几分好感。
薛祥和唐琳回到山庄时,大师兄冯全已经在山庄等候多时。
见到薛祥平安归来,冯全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虽然他的伤势已经好转许多,但从伤疤上仍能看出曾经的凶险。
“师弟,你总算回来了。我未能如约将消息带给你,实在抱歉。”冯全拱手道。
“冯师兄言重了。我从夫人那里已经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薛祥摆摆手表示不介意,“你的伤势如何?”
“多亏师弟师妹们这几日的照料,已无大碍。”冯全感激道。
“师兄,我还有件事情,需要去朱仙镇一趟。”薛祥话锋一转,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哦?何事如此紧急?”冯全眉头微皱。
“事关阎王帖。”薛祥沉声道,“我要去神刀堂找齐霄堂主,他与我交情匪浅,定能助我一臂之力。”
“好,你去吧。”冯全点了点头,“山庄这边我会替你打理好,如有需要随时吩咐。”
薛祥感激地点了点头,转身匆匆离开了山庄。
薛祥一路疾行,不多时便抵达朱仙镇,直奔神刀堂而去。
神刀堂位于朱仙镇的中心地段,这里门庭若市,热闹非凡。但薛祥步入大堂时,却被一股肃杀之气所包围。他环顾四周,只见刀光剑影,众人皆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薛兄,好久不见!”一名身材魁梧的青年男子迎了上来,此人正是神刀堂的堂主齐霄。他见薛祥到来,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齐兄,别来无恙。”薛祥拥抱回礼,“今日找你,是有要事相商。”齐霄怔了怔,随即把薛祥请进议事厅,给他赐座。
薛祥坐了下来,正色道:“我有一事相求,还望齐兄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兄弟客气了。”齐霄摆了摆手,“神刀堂与湛卢山庄同属正道且素有交情,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说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薛祥深吸一口气,将阎王帖荼毒武林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齐霄。齐霄听后眉头紧锁,沉声道:“阎王帖?这东西可是个烫手山芋啊!不过既然你开口了,我齐霄定当全力以赴。”
薛祥的眼里充满感激,他接着道:“不知齐兄有何计划?”
“计划我已经想好了。”齐霄沉声道,“我会派出一支精锐队伍,随你一同前往最近一次阎王帖事件发生的所在地。同时,我也会联系其他江湖上的朋友,共同应对这个难题。”
“如此甚好!”薛祥大喜过望,“有齐兄相助,此事必定能够顺利解决。”
“顺不顺利,现在还不好讲。”齐霄话锋一转,“四叔……吕镖头一家的惨剧不可再发生,我们不能再看着那些伸张大义的侠士们流血又流泪,这个计划本来我准备亲自实施,但成功的把握不大,现在有你加入,我不用太担心,只不过要一举成功,恐怕还是很难。”
“无妨。”薛祥微笑道,“人心齐,泰山移。我不信凭大家的努力,还斗不过小小一个阎王帖。”齐霄闻言,也点头称是。
“薛兄,你长途跋涉,一定没怎么休息吧!不如今晚我做东,请你在朱仙镇吃上一顿大餐,你觉得如何?”齐霄笑眯眯地看向薛祥,善意地发出邀请。薛祥也不好意思拒绝朋友的邀请,于是微笑着答应下来。
傍晚的朱仙镇,华灯璀璨,虽然没有昔年汴梁为国都时的繁荣,但这里的人们依旧安居乐业。
朱仙镇不但有酒,还有女人。
女人也有很多种,有沽酒的,也有送酒的,当然还有陪酒的。
朱仙镇里不乏好酒,也少不了相当漂亮的姑娘,至少在灯光下是这样的。
齐霄领着薛祥在街上闲逛。薛祥走到一间酒楼前,指着招牌问齐霄:“这地方你来过没有?”齐霄看着招牌,摇了摇头。薛祥也叹息道:“我也没来过。”他们彼此问清楚了才进去,因为对他们来说,只有在他们都没有来过的地方喝酒吃肉才是比较安全的。
薛祥刚一进门,又对齐霄说:“既然我们都没来过,他们显然也不会找到这里。”齐霄与他落座,回答道:“你说的不错。”于是招呼店小二上菜。
店小二没有来,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却朝两人抛了媚眼。
齐霄不禁一怔,低声道:“你确定他们没有跟过来?”
薛祥道:“确定。”
齐霄接着道:“但左边角落里那几个女人却好像认得你。”
薛祥笑了一下,道:“她们不是认得我,而是认得我身上的铜板。”说完便摸出一贯铜钱压在桌上,大声吩咐道:“小爷饿了,快上菜!”其中一个年纪看着比较大的女人立刻收了铜钱,嫣然道:“公子稍安勿躁,奴家这就去张罗。”她迈着碎步走开,嘴里还在窃笑:“又是两只乌龟。”
薛祥听了她的话,却又好像没听清,他随口道了一句:“贵?”齐霄微微一怔,忍不住问他:“你说这里的酒贵不贵?”薛祥回过神来,听到齐霄的话,也觉得吃惊,这种话本不是齐霄这种人应该问出来的。
他正要解释,就听见齐霄笑着说:“这里的酒若很贵,那我们只能换一换,让你请我,你若不愿请我,我当然也可以在旁边看你一个人喝。”薛祥也忍不住笑道:“你可不像是个小气鬼。”齐霄却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个小气鬼?”薛祥回答:“因为你和小气鬼还是有些不同。”
“哦?”
“你至少肯承认自己小气,就凭这一点,我就该请你。”
齐霄听完薛祥的回答,又忍不住大笑起来,道:“我可是个酒鬼。”他确实是个酒鬼,不但爱喝酒,而且喝酒的样子就像一头牛。
薛祥不禁又问:“你既然爱喝酒,为什么要嫌酒贵?”
齐霄道:“因为不花钱的酒,喝起来总是特别痛快的。”
薛祥追问:“那花钱的酒呢?”
齐霄道:“那种酒我很少喝。”
薛祥又笑了,他看着齐霄,道:“我发现你这人特别喜欢说爽快话。”齐霄摆了摆手,道:“我的特别之处本来也不多。”
现在好酒好菜虽然已经上桌,但来陪酒的女人却只剩下两个,一个很老,另一个很丑。
其实做酒鬼的人常常是不受女人们欢迎的,何况她们还发现这两人出手也不算阔绰。
酒过三巡,齐霄终于忍不住问那个最老的姑娘:“刚才那几个妹子呢?”老姑娘赶忙道:“她们去陪客人了。”
“陪客人?”齐霄猛地一拍,桌上的酒壶顿时被翻倒。他有些醉了,怒气冲冲地说:“我们难道不是客人么?”老姑娘吓得直哆嗦。
“齐兄,你消消气。”薛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天大地大,何愁找不到漂亮的妹子来陪酒?”
“这位公子说得没错!”
齐霄闻言,赶紧将薛祥的身子按下,只见“嗖嗖”两下,两把剑从门口飞了进来,嵌进了墙壁上。
这时,门口也出现了三个半敞着衣襟的彪形大汉,正瞪着他们。
薛祥大惊失色,道:“太行三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