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元12会,一会30运,一运12世,一世30年,一年12月,一月30日,一日12时,每时每分每秒都有成千上万的人相遇,见面,相离,认识的和不认识的擦肩而过。一位哲学家算过,在129600年后所有的事情都会重演一遍,也就是说我们还可以再见一次。同时也明在1296000前我们已经相遇,这是百万年前注定的宿命。
天气很干爽,云层压得很低很低,没有阳光但却不见得寒冷。路上的叶片清理了一遍又一遍,天空中还飞舞着这个秋季仅存的记号。
整条路上只剩下摆着狰狞姿态的木头,没有生机。
一件纯白内衣,中间一件淡蓝色丝绸中衣,外罩白色薄纱大衣,身裹一件黑色加绒斗篷,脚穿黑色白底靴子。手中握一把棕色刷漆折扇,披风的帽子盖在头上遮住半张脸,仅此一人独行于湖畔。
大风已经刮了两天,那人用手抓着斗篷的边缘,但凌厉的北风依然将他的帽子吹得鼓鼓的,身后的披风猎猎作响,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小心。
体育馆的舞蹈室内灯光明亮,宽敞的房间就只有寥寥几人。其中四个人身着汉服围着交谈,时不时看看手机望向门口,似乎在埋怨着人还没到齐。
在房间角落那厚厚的垫子上,坐着一个安静沉默的女孩,上身的衬衣以黄色为主色调,一条白色从领口直到腰间,殷红色襦裙遮住脚面拖到地上,一条乌黑的长发如同瀑布一半挂在脑后。目光注视着掌中手机的屏幕,一言不发,忽的抬头看向大门。
“吱吖~”
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的人影推门而入,一手将门关好一手摘下头上的帽子,赫然是孔逸杰。
孔逸杰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深绿垫子上的女孩,双手托着下巴,无聊地冲他晃头。
看着那张肥嘟嘟的脸,孔逸杰笑着咳了一声,向她挥挥手,朝着那围作一圈的四人走去。
“是不是我来太早了?”孔逸杰一边问道一边掏出手机。
“不是你早了,是他们晚了,我们社团里的人从来就没有准时到过......”老早习惯一切的齐阳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孔逸杰“哦”了一声,低头打字:“看上去你很无聊啊。”
“除了你,这里一个我认识的人都没有,哎~好想回去。”
听着对面的传来的一声叹息,孔逸杰撇了撇嘴,“那我过来陪你吧。”
看着走过来的孔逸杰,女孩很配合的往旁边挪了挪位置。
“你这身搭配还挺好看的。”女孩伸手捏了捏孔逸杰的披风,“好厚,难怪你不冷。”
“我头一次觉得我这么娇小,你的衣服给我穿刚刚好。”
“这说明你穿女装的潜质啊,哈哈~”
“一边去,魏晋风的不分男女。”孔逸杰扯了扯被女孩拉开去的斗篷,瞪了她一眼,“别扯,很冷的。”
女孩化了个淡妆,颇有肉感的两腮上晕着粉嫩嫩的腮红,看上出显得可爱,微笑中樱红色的嘴唇轻轻张开,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一副细长灵动的柳眉随眼睛抖动,显现出活泼,但是眼睛周围的淡褐色眼影又给她添上一抹冷艳。葱葱玉指在似墨一样黑的斗篷衬托下更加晃眼睛,手背上的细腻洁白彰显着女孩掩盖在脂粉下那如同羊脂般美好的肌肤。
一眼晃神。
“喂喂,哈喽?”发现孔逸杰在发呆,女孩在他眼前挥了挥宽大的衣袖,“你发什么呆啊?”
“哦,没事”回过神的孔逸杰揉了揉有些发干的眼睛,抱歉的说道,“想到一个人。”
“?谁啊?让你这么入神。”
“甄宓。”
“啊?谁啊?”
女孩不理解,在女生的脑子里对甄姬很熟悉,但对于“甄宓”这两个字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就是.....洛神,甄姬。”女孩的双瞳在灯光下闪亮着光,孔逸杰注视着从她双眸中反射出的自己,喃喃自语:“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听不清孔逸杰口中的低语,女孩有些纳闷,正要开口询问,一声叫喊声从旁白边传来。
“孔逸杰,还有那个........那个何悦熙,别聊天了,过来排练!”
超时了半个钟头让齐阳有些火大,冲着一边还坐着聊天的两人喊道。
房间里的人渐渐聚拢,也就十二人,大多都是女生,还有一些事社团的学姐。
“我们要排的节目要在文化月闭幕上演出,虽然还有两个星期,但是实际的排练时间并不多。”齐阳环视一下身边很多的生面孔补充道“而且因为很多人是第一次排练,一定会遇到很多问题,所以时间还是很紧张的。”
“什么剧?走秀?”
“不老梦,情景剧。”
“情景剧?”孔逸杰吃了一惊,情景剧的难度绝对比走秀要大,还有台词这一道坎。
“不用这么惊讶,没有台词,只有旁白,我读。”齐阳翻阅着剧本,没有看孔逸杰,“这是故事内容,我发群里了。”
故事是发生在汉武时期,说淮南国翁主刘媗自从在渭水河畔遇见翊将军韩衿后便芳心暗许,去表明心意却被以年纪尚小拒绝。一年复一年,韩衿大病初愈便要去抗击匈奴,刘媗追赶大军数十里,直至力竭,只能憔悴盼望。后刘媗父亲叛乱事情败露,一家人被关押,韩衿在未央宫叩首不止,却依然未能在刘媗身故前见她一面。韩衿亲手将她葬在终南山,名字叫“不老”。
《梁山伯与祝英台》在他们面前都是后辈。
“因为只有两个男生,逸杰,你演男主‘韩衿’,刘媗的话....三年后的就肖圆你吧,怎么?”
肖圆点点头示意没问题。
“三年前的刘媗就学妹你吧,没问题吧?”
“没问题。”那个学妹有些腼腆的回答。
“那你就侍女。”
...........
齐阳一个人决定好了人物角色的分配便退到一边读旁白,由学姐来安排具体动作。
几个人的眼睛跟着学姐的脚步移动,刚开始谁先出来,之后再谁出来,然后往哪走,动作怎么样之类的。
孔逸杰在这种事上一般什么都不去管,受人安排就好了,反正在自己的动作上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就行 。何悦熙被安排站在旁边提灯,孔逸杰坐在一张椅子上,对于她投来的可怜兮兮的目光,孔逸杰只能无能为力地摇摇头。
“终南有坟,名不老。客奇之,问何故,言乃淮南翁主媗冢。”
音乐和旁白响起,一切开始进入剧情。虽说自己已经上台好几次了,而且排练也没有观众,但是进行无实物表演,自己心里还是有点别扭。
低眼看着前方的地面,假想坐在石凳上,身边就是渭水河畔,面前一张石桌,摆着一副残棋,自己与自己对弈。孔逸杰极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肌肉,尽量不笑出来。
“元光二年上巳,媗于渭水之滨遇振翊将军韩衿,悦之。”
看着地面走来的“刘媗”,孔逸杰起身迎上去,面庞因为用力憋笑涨的通红,脸上还挂着极其不自然的“微笑”。
“明年,河水决濮阳,上发卒十万救决河,使衿督。媗送别,诉......”旁白被一阵笑声打打断。
“怎么了?”
“不好意思,我看到他在笑我也想笑。”那个学妹把笑容憋回去,解释道。
“这是个悲惨的故事,你们哭也就算了,给我笑?”齐阳在一边翘着二郎腿幽幽地说。
看着站在齐阳身边提着灯吐舌头的何悦熙,孔逸杰轻轻咳了两声,说道:“这次怪我,
继续继续。”
简简单单的场景都能重复好几次,可能是表演天赋的欠缺,一句“衿以其年尚幼,婉拒之”在孔逸杰他们听起来就是普通的台词,对于旁白所说的剧情根本不知道做什么动作。
“咚~”
“韩衿”接过‘刘媗’递过来的桃花枝,迟疑了两秒便单膝跪在了地上。因为地板下面是空心的,跪地的声音被空前放大,闷沉的碰撞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悠悠荡荡。
短暂的沉默,“韩衿”将桃花枝归还,拍拍襦裙上的灰尘站了起来。
“你不疼吗?”离开的路上何悦熙和孔逸杰并肩而行走,“你跪地的声音好响。”
“没感觉”孔逸杰耸耸肩满脸无所谓。
“对了,你排练前自言自语地说什么呢?”
“哦,没啥,就是即兴吟诗一首。”
“嗯?”何悦熙转过头看着孔逸杰,脸上写着不信。
“真的,夸你好看。”
“哈,姑且信你了。”
............
流云掩骄阳,朔风携枯草,踏纵疾行千里,荡击心头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