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忙完一天的写作之后,我出门去公园走走。
我走累了,坐在公园湖边的大石头上休息。傍晚的云发散着神秘的金色光芒,湖边的倒垂柳树像黑色的剪影。看着这样的景色,我觉得很神秘,心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向我倾诉,感觉我的感官正在不可遏止地在与另一个生命联结在一起,这像一种吸力极强烈的磁极在发生作用,我的头发都像触电一样竖了起来。我认真感受了一下这个灵魂,却觉得茫然,只是觉得这个灵魂一定要给我说很多事情。瞬间,我眼前金光乱闪,眼前看到的景物已经不是湖边的夕阳和柳树了。巨大又醒目的几座金字塔矗立在无边无际的沙漠中,太阳在空中燃烧着,怜悯地看着我——我突然仿佛来到古埃及。在我的视线中,离我几十米的地方,几百个工人像工蚁一样忙忙碌碌。因为天气炎热,他们用简单的麻布包裹着身体的重要部位,被太阳晒得黝黑的皮肤上翻滚和滴落着豆大的汗珠,和因为暴晒而蜕掉的皮肤如翻卷的薄如蝉翼的小块土豆皮混在一起。搬运巨大石块的工人一只脚撑着地面,一只脚向外扩张,甚至需要爬行,才能使出力量,让几个人共同拖动的大石块向前挪动一些距离。还有一些工人在金字塔的地基旁边开挖河渠,用流动的河水将远处的大大小小的石块运送到这里。
我蓦然看见一位日尔曼白种男人,中等身材,微卷的头发,浓密的眉毛和胡子,穿着白色的衬衣和一身19世纪的西装,他站在一群干活的工人旁边有些不知所措,东张西望的时候看见了我——我留着微卷的一头飘扬的齐脖长发,是21世纪的中国的一名画画、写诗、做音乐的艺术家,穿着黑色T恤、黑色长裤,长着和罗马人一样高挺的鼻梁和挑剔、坦诚的目光。他快步向我走来,向我伸手的同时说:how do you do? 我英语还凑和,回应道:I am fine.thank you.who are you ?他说:I am Nietzschean。我瞬间听明白了,他是我的偶像、哲学家尼采,他和我想像中一模一样——我平时就很喜欢读尼采的书。于是我们就聊了起来。我说:“请问您知道您是怎么到这埃及这个建造金字塔的地方来的呢?”他说:“我也不知道哦,就是感觉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把我推到这来的。”
我说:“我想和您探讨一些哲学问题。我最近被这些问题所困惑。”他一听说哲学问题,眼睛就发亮了,他高兴地说:“问吧,只要是我懂的,一定会回答你。”看到他这么谦虚,我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谢谢。请问一个人怎样才能达到内心的和平呢?”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说:“人最初来到这个世界,以他自己的个体意识来看待这个世界,是不懂得怎样从繁杂的世界中选择自己做哪些事情可以提升自己的境界。每个人都像一张白纸一样,都只想用自己的行为在这张白纸上画出最美的图画。如果不通过很多的实践和思考,是不会上升到方法论、化繁为简这个层面去的,除非有老师给他传授一些认识事物本质的规律。但是多认为,大部分人从小就是在对世界的探索中去接触和实践,才能逐渐明白这些较高层次的道理。就像这些干活的古埃及工人,他们现在是负重的骆驼,他们认为他们做这些繁重的体力劳动,虽然非常辛苦,但是他们认为生活本该如此,而且从主观上来说,他们愿意承担起生活的重担,搬动这些大大小小的石块就是他们工作的主要内容,他们不会想到要改变这种生活现状的,即使有少部分人思考这些问题,只是会想从这繁重的劳役中逃跑。但是以他们的受教育程度和出身而言,他们即使万幸跑去了别的地方,也会因为没有任何生活技能与和特长而不能养活他们自己。”我说:“呵呵,他们现在的确是忍辱负重的骆驼,这样的生活会埋没他们的生命啊。他们真的是很悲惨,要么在苦役中丧命,要么就仅仅在搬石块的劳动中寿终正寝。人生是多么没意思啊。”
我和尼采向这些干活的工人们望去,他们依然在努力地干活,我们两个像外星人一样的“怪人”,也没有引起他们的兴趣,也许他们觉得这两个人并不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什么变化,他们的生活是一眼看到底的——他们是奴隶,而且永远是奴隶。我对他们充满同情,说道:“如果人类社会永远是这种状态,一小部分奴隶主占有几乎全社会的资源,其余的人是奴隶,世世代代为他们服务,这该是多么可怕啊,我估计科学、艺术、教育都不能够发展起来了。”
这时,一名穿着白色的袍子,手拿鞭子的监工突然看见了我和尼采,他立刻显现出凶狠的样子,咆哮着向我们冲过来,估计他的眼里只有法老,即使我们两人看起来气质不凡,他也有胆量把我们抓起来充任干活的奴隶。我和尼采赶紧转身就跑,只觉得耳边的风声呼呼地响,跑呀跑呀,我们就了一条河边。而后边的监工已经看不见了。河边停泊着十几艘小木船,我们选了一只看起来结实的坐上去,一人手里拿着一支船浆,划动河水,向对岸进发。这时的阳光照在水面上,湛蓝的河水波光粼粼,此情此景让我和尼采都感到舒服极了。我们索性放下船浆,任小船在水面自由随着水波飘动。我们于是很惬意地哈哈大笑。
我问尼采:“你认为那些奴隶的生活有没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有所改变?”他沉思了一会,说道👍:“这些奴隶在他们的有生之年可能没有机会,因为他们就生活在那个时候,除非他们自身的原因会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在这个埃及时代之后的4500年左右,因为生产力的发展,人类进入封建社会以后,就会因为社会制度的改变而让人们的生活状态发生多元化的发展,改变才是普遍性的。但是埃及这样的奴隶社会延续了6000多年,这也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事情。因为埃及地貌,一边是海一边是沙漠,易于守城,并且在长达5000年左右的时间里,埃及被法老统治的时间里,充分地应用了宗教和神权的作用,让奴隶制得以稳固地延续。但是在其它国家,是不太可能发生的。近代全世界普遍性的社会制度发生根本性的改变,是发生在15-16世纪。”
我问道:“那么您的意思是说,人类在社会发展的初始阶段,是以负重的精神状态出现的,对么?”尼采笑道:“确切地说,是一个人的精神状态,在他生命一开始的时候,是负重的骆驼——任何事情都会听从父母和权威的安排,不知不觉地接受来自外界的要求,注重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害怕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害怕做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忍耐力非常地强,即使感觉不舒服、不愉快,也会委曲自己坚持下去;做事情很能吃苦和持久,愿意过一成不变的生活。你想想你身边的这样的人是不是很多呢?我刚才就是打了一个比方,但是从人类社会制度发展的历程来看,也是相对应的。到了第二个阶段,就是强大的狮子。骆驼负重在沙漠上前行得久了,他的人性一定会因为饥渴、痛苦而想要发生一些改变,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会不可阻挡地生长起来,直到有一天,他再也不想被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所主导,他开始追寻自我内心的力量,如果别人命令他做事情,可能会引发他愤怒的情绪。狮子代表的是具有主动精神的力量,他想突破所有阻挡自己实现自我的阻碍,他焕发出强大的意志和征服世界的精神,他开始愿意在这个世界做一个自由的人。”
我说:好的,这真的很有意思。说明人的本性是不能够被现实所满足的,会一直处于一个动态的平衡中,这是我们面对的真相,我们不能违背人性去认识世界。从15世纪以后,全世界的社会制度就是在人们对自我价值的探索与实现的过程中,资本主义社会制度萌生并发展了起来。这是多么奇特啊,人类的精神状态和人类的社会制度的变更有具某种对照的性质。资本主义的产生就是在人性对自由的渴望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呢。我身边的一些人,因为有强大的自主精神,所以他们的人生就会比那些“骆驼”们更加成功,也更值得人们学习。”
尼采仰面躺在小船上,闭上眼睛,问我:“你总结得好。那你知道人的精神发展第三阶段是什么?”我从小在书本上学习了他的哲学思想,我知道答案,但是我还是想让他自己告诉我,并给我一些精彩的解释,就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呀。”他说道:“是婴儿。那是一种非常自在自由的状态,不再会被任何规则所束缚,以单纯清澈的心面对复杂的世界,做事情总是很容易找到内在的规律和本质,所以不会走弯路,总是会在平淡的生活中发现美好,并且因为美好的心愿而不断地创造奇迹。因为这样的言行很有价值,所以会给他带来经济价值和好的声誉,在他的生活中会形成一种良性的循环。婴儿的状态的人在学习的时候总是学得又快又好,在处理人际关系的时候因为坦诚对人、温暖心灵而可以获得顺遂的人缘,在感情中因为纯净无暇而让人与人之间感情深刻、总是沐浴在爱的氛围中,所以总是阳光开朗。他在做事业的时候因为心地单纯善良而和别人能够很好地合作、有效地整合资源,轻易就能够做到利益最大化。”
我听了,感觉醍醐灌顶,说:“我感觉婴儿阶段是人的最佳状态,也是理想状态,那是很不容易做的哦。那么假如人人都是婴儿的状态,那么社会制度会呈现什么样子呢?”尼采说:“因为人人都认为这个世界是平等的,就不会有残酷的竞争;因为人人都注重心灵的美好感受,就会很好地合作,共同创造更加美好的生活,不会发生伤害与战争。所以这个时候的社会制度,管理只是为了让人们的生活更加有序、舒适和便利。有些管理功能可以用互联网上的管理工具来完成。人与人的关系只是互通有无、达成高度默契的合作,最终大家都会享受到无比幸福快乐的生活。”我说:“那到了这个时候,有些人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奉献,只想享受舒适的生活,又没有严格的法律制度来约束,这怎么办呢?”尼采说:“生活在那个社会制度中的人们,因为对美好的追求,是不会对自己和别人不负责任的——这种生长在血液里的本能,会让他不断地学习和进步,以使自己能够为别人奉献爱与力量,也会因为这种成就而感到自洽自在。当然,这在全人类的文明程度再进一步得到提升后,这就是很平常的事情了。就像现在的人们,在生活的品质方面会追求穿得舒适和漂亮,吃饭也会讲究营养,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的价值观还会发生细微而潜移默化的变化,会自然而然地发展到那种理想状态——当然对于现在的人们,这就是理想了。”
我说:“那太好了呀。我们的生活充满了希望哦。”尼采说:“是的,人们一定会因为精神的进化而引发社会制度的不断进化,这个过程漫长而美好。”我说:“那太好了,我希望我的身边出现更多的狮子,那么大家都成了婴儿的时候,人类就进入了一个高科技和高度文明的发展时代,我好期待啊。我突然发现,我最初问你的问题是怎样达到内心的和平,原来做狮子的时候,内心就是和平的,但是表现出来的言行可能是为了实现真我而做出的努力,人总是要做一些事情来满足精神的哦。”尼采说:“但是在现阶段来说,只要这个世界上的事情的发展有不均衡,就会发生矛盾和冲突,这也是人类的文明发展所处的阶段来决定的。大到国与国之间不发生战争,小到人与人之间友好、和谐相处,就是和平。”
我正在沉思中享受着与尼采的对话与这珍贵又美好的时光,尼采指着岸边有点紧张地对我说:“你看,他们追来了。”我顺着他的手向岸边望去,原来,追赶我们的监工集结了一支声势浩大的军队来追我们了,估计他们是想把这两个怪人抓回去领赏。他们拿着武器向我们号叫,穿着武士的服装,露出强健的肌肉向我们炫耀着、威胁着。有十几个士兵开始抓着岸边的小船,准备乘船来追赶我们了。我觉得在古埃及当个奴隶可不是一件好事情,我求救地望向尼采,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啊?”尼采不慌不忙地说:“我们一同大声呼喊:我们要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阿门。就行了。”于是我们两个双手合什,用感激和留恋的目光看着彼此,一起大声喊:“我们要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阿门!”我眼前一片眩晕,仿佛有无数光点和线条飞舞,让我仿佛身不由已地进入了一条时光遂道,我头朝前飞行着。但是在同时,我突然惊觉自己还坐在公园的一棵大树下,睁大眼睛一看,已经夜里了,周围没有人,一切都很安静,我抬头看向天空,那月亮发出淡淡的光芒,仿佛在带着疑问俯视着我。我揉揉眼睛,起身向家走去,心里想着:“现阶段我们要做和平卫士,就是勇敢可爱的狮子,但我是一只温柔的狮子。我不由得吟诵起了一首温柔的诗:
白贝壳闪闪发光
亮得如同岁月的纪念碑
在深海的沙中徜徉
冲向沙滩的阳光洗礼
白贝壳上没有字迹
是一个无阴影的记忆
只有光芒 只有温柔
白贝壳点缀着粉色的沙滩
粉纱转圆是南极的光影
爱是白贝壳
光是白贝壳
是跋涉与呼吸
凝聚起来的
摸得到
捧在手心的白贝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