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珮率先从门外跑进来,洪珍跟在后面追她,“娘亲~姨妈~后面院子有好多小鸟。”
洪珍扑到红良怀里,跑的发髻都散开了,红良只得和冯婆婆说,“这是我的小女儿洪珮,一天天活泼闹腾的很。”又拉着洪珍道,“这是大女儿洪珍,快,你们两个来见过冯婆婆。”
姐妹二人只得走上前跟冯婆婆问好,冯婆婆见洪珮洪珍身着橘袄绿裙,收拾打扮地像画里走出来似的,“乖乖,这么标致的姑娘,真是夫人的福气好!”
“我也道是呢,以前我说她有这么好的丫头是福气,她还搪塞我,真可怜我是没有这样的福气啦。”
红良不善口舌之事,只得笑笑打趣过,带着两位姑娘去后房屋里重新梳洗。
红瑶对冯婆婆道,“刚说的事要立刻办妥的确是太仓促,还要婆婆您回家之后仔仔细细地跟家里人商量好,我们才好办。”
说完红瑶试探着摸了摸茶壶,壶身竟是温热的,感叹道:“原是有人先一步回来泡了茶,现在倒是便宜了咱们。”边说边斟了两杯茶,起身端到客桌上,“婆婆您们是客人,我也该做些待客之道才是,请用茶吧。”
“多谢奶奶,奶奶真乃菩萨心肠。”
“既然是待客之道,那婆婆在这儿用过午饭再回吧。家里刚好要开个小饭馆,洪立休息好后给您露一手,您也算我们的头一个顾客了。”
“奶奶既这么说,那我们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啦。”
“我瞧着婆婆现在是比早上刚见您强些。”冯婆婆原是急火攻心惹得毛病,现下缓过来用药吃饱后,精神气是足了些。
“我一见奶奶和媳妇就欢喜,比吃药还灵呢,什么病都没了,看来您才是神医呢。”
红瑶被冯婆婆逗笑了,边笑边说“哎呦婆婆,我连个方子都拟不会,哪是什么神医啊?”
“奶奶的方子必是神方,哪能轻易让人知道呢。”
冯婆婆说完,逗得红瑶再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红良从后屋掀开门帘走出来,看红瑶跟冯婆婆笑意正然,忍俊不禁道“什么好事值得瑶姐乐得这样?”
红瑶乐道“今儿见着婆婆才知道,我也是有做神医的天赋的。”
“婆婆不过随便说说,偏你当了真。”又转身对冯婆婆道,“婆婆,洪立回来睡着还没醒呢,估摸着还得一会儿,您歇一会后我可以陪您去后院转转。柳姐也不用急着回家,你们出来才不到一天,想必不会有什么事的。”
洪珮和洪珍跟在红良身后,两姐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冯婆婆和冯柳看,红瑶把她们叫到身边,顺着红良的话说“婆婆也不给我介绍介绍,还不知我俩的年岁谁大谁小呢。”
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红瑶年岁更小,可冯婆婆却道“年岁大小有什么重要的,奶奶是顶金贵的人生来就是享福的,我们这些人生来就是做活受苦的,奶奶肯心疼我们,随便叫什么我们也心甘呐。”说罢悄悄向冯柳使了眼色。
冯柳像是终于活过来似的,起身向红瑶谢礼,“奶奶,多谢奶奶这般照顾我们。”又向红良施礼,“多谢夫人的救命之恩。只求奶奶和夫人能帮我们离开那些个烂人才好,若真能如愿,我给您们做牛做马也要偿还啊。”说罢冯柳便跪下来要磕头。
红良连忙上前想把她扶起来,可谁知冯婆婆也要跪下来,红良分身乏术只得求助红瑶,红瑶快步下来,扶起冯婆婆道“婆婆这是做什么?还有冯家姐姐怎么与我这般生分。且不说咱们亲戚里道的,就算是互相帮忙你们现在就这样,我以后可怎么开口呢?”
冯婆婆立即接话道“是我们没眼见了,还惹奶奶生气,该打该打,您若有事直接吩咐就是,我干不了的就叫我闺女,直叫她名就是。”
“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吧。”
又过一会洪立从后屋出来,红良让他做一桌饭菜招待冯婆婆,这期间她们几人又逛了逛后院。从主屋东过道走过来,在东围墙边还栽种一棵玉兰树,此时长了满树的花苞含苞待放,只等春风来渡。
相比前院的花树兼具、秀丽规整,后院就显得略随意了。东北角搭着马棚,西边有口井,石板路修成“田”字型,中间偏北还有棵槐花树,粗树干下被扎了个秋千,洪珮一溜烟地跑过去,可惜她太矮,怎么也上不去。
剩下的地上剩些杂草还有辨认不出的野藤,冬过春来,嫩绿的新草已经躲在枯草之下了。
“这后院我们还未来得及收拾,只等找些人来把这里清一清,再请人种些花草瓜果,夏天能有些新鲜玩意儿。”
“乖乖,奶奶这院子可都是好东西,怎么说清就清呢?奶奶若是信得过我,我一人就能把这些料理好。”
“婆婆生病才好,我不敢劳烦您。”
“我们庄稼人就怕闲,虽然乡下我没有地,但是院子里的地我可是种的极好。奶奶这里的地跟乡下的田地比不算大,若真能帮上您我更欢喜。”
“好,容我再想想种些什么吧。”
转过了整个后院,陪洪珮跟洪珍玩耍一会,众人便回去用午饭,冯氏母子虽显得放松,但还是能体会到她们焦急的神情。
用过饭后,洪立牵出马车从冯婆婆回去,红良还包了些点心递给冯柳。
走到祥水村里大路时,刚好碰见田间地头劳作的同村人,他们见昨日带走冯婆婆的马车又回来了,放下手中的活,跟着马车一路到冯婆婆租的小院外。
洪立没有理会他们,下车扣门,冯柳扶着冯婆婆也下了车,不一会冯柳的两个孩子出来开门,他们看到冯婆婆和冯柳,惊喜地喊道,“娘!外婆!”又看到洪立,大的男孩子喊了声,“舅舅好。”小的姑娘不好意思,但也呐呐地问好。
“你们也好,婆婆,我便先回去了。瑶大奶奶临走前托付我再叮嘱你,说她跟你说的事,你再仔细想想,不论这事结果如何,五天后我们都会再来看你们。”
“好!立哥儿,替我谢谢奶奶。”
洪立牵着马掉头,四周围着的人群自动为他让出一条路,冯柳开口道“多谢小弟。青哥、蓝姐,你们送送小舅舅去。”
兄妹俩乖乖听话地跟在马车后面,等到马车上了大路洪立才上了车,对李青和李蓝道,“青哥、蓝儿,你们快回去吧,咱们五日后再见。”
“舅舅再见!”李青兴奋地说道,然后便与妹妹回家去了。
冯婆婆和冯柳还没走进院子大门,便被一圈人围住,住在冯婆婆家右边的李大婶心直口快,直接问道“冯大姐,昨天来的老爷夫人是你家的亲戚吧,怎么早没听你说,要是早回来也不用受那家的气了。”李大婶给冯婆婆使了个眼色,让她注意李家大媳妇在人群后面猫着呢。
冯婆婆回道“昨儿回来的是立哥和她媳妇,他们在县里成了家,现在要接我过去呢。”
“哎呦,原来是立哥儿,真没想到现在这样出息了啊。”
“是,这回不但给我看了病,还接我和柳儿去他家里逛了逛,院子可标致呢。”
冯柳知道自己的娘亲还得在院门口说道说道,自己先回屋了,一进门便见自己的相公独坐在板凳上,旁边搁着新打的拐杖,看她进来也只说了句“回来啦。”
冯柳问他“你和孩子们可都用完饭了?”
“都吃过了,昨儿他们带来的东西,我没让青哥和蓝儿动,等着娘来收拾呢。”
“小弟买来就是给娘和孩子们吃的,欠的多以后咱再慢慢还就是了。”
“娘子,我这腿还是别治了,还是留给娘治病吧。”
“这话说的真糊涂,娘的药钱立哥儿已经给了,你若是好了,以后还怕咱挣不出银子还债吗?反正这药钱不能让立哥儿出,之前娘生病就是他担着,这回也该轮到我了吧。”冯柳经过那晚之后,仿佛将要溺死之人又上岸一般,又活了。
李树成本来就是木讷之人,此时娘子突然疾言厉色起来,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冯柳趁热打铁道“立哥的姐姐厉害着呢,她答应帮我们分家,还能帮我们搬到县上去。”
李树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娘子,咱们还要搬到县上吗?还有这分家之事不是已经完了吗?”
“你说完了就完了,他们私自把契书签了交到族里,可什么都没和你商量,也什么都没有留给你,这事让村里人知道,还不指着你爹娘骂。”冯柳最是知道丈夫的性子,他是谁的话都听,别人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便生硬道“今后的事听我的,你可依我?”
“我自然什么事都听你的,可……”
“你若是真什么事都听我的,哪至于落到今天这般,我的小紫也不会就那么没了。”冯柳说到这就要落泪。
“我对不住你,我”
冯柳再次打断“如今有贵人相助,趁此机会,青哥跟蓝儿也能到县上去,读不起书,总也能学点手艺,比在地里刨食强。”
李树成听到关乎孩子的事,立即噤了声,再不发一言。
冯婆婆跟众人说了好一会子话,等到李青跟李蓝回来,她才领着两个小的进屋,看热闹的人这才散了。
李树成的大嫂早就悄悄地跑回去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