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一人走在灯光闪烁的异乡街头,欢乐的人们,三三两两到处游荡,燃烧的篝火堆,点燃了游客心中的浪漫。热闹的街市背后,是狂野的黑暗群山,空旷的山风带走了所有往事,这里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仿佛这里就是梦想之地。
我却没有什么幸福的感觉,几堆篝火,营造出来的幸福幻象而已.天一亮,全都消失了。
回到旅馆,那几个穷游的年轻人,仍在他们房间里闹腾的欢。我又重新靠在床上看电视,走了一圈,跟卖货的吵了几句,头痛减轻了不少。这时有人在敲我房门,这会是谁呢?难道在川藏线上也有半夜服务?
我起 来开门,门外站着丽姐:“你们这里有什么药吗,阿东好像高反了,人很难受! ”史千红已经睡下了,我们这里只有红景天、高原安胶囊,我赶紧拿了跟她出来。
到了她们房间,老王已经在那里了,拿起我的药看了看,说: “这些都是提早几天服用,才有效果,何况他这个是喝酒引起的,基本没药。我早就叫你们不要喝酒,不听,现在你看!幸亏晚饭上我硬拦着,若任由他一直喝下去,那明天都别想起来了!”
东哥躺在床上,鼻子吸着氧气罐,身子不停的翻来覆去,心情烦躁 难受: “哎哟!你们不用管我啦!全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行不行!”丽姐泡了杯茶,放在床头,见他心情烦躁,大家便都退了出来。
在门口,丽姐问老王:“他这样子没事吧?明天早上能起来吗?”老王说:“应该问题不大,晚上喝的又不多,睡一觉就会好了,睡觉时注意开窗通风。”我们在走廊闲聊,往来客人走上走下的,比较打扰,丽姐便提 议不如到外面走走,散散步。
我们出了旅馆,外面是黑黑的群山和灯火阑珊的小镇。在旅馆旁边 的黑暗处,一对男女拥抱在一起,轻轻说着谁也听不清的情话。他们也许前几天还素不相识,在这神奇的川藏线上,浪漫如同山上的雪花,动不动就会不期而至,短短几天便可以爱的难分难舍。
至于将来,谁也不敢去想,旅行结束,结局大多各奔东西。只剩下那空荡荡的爱情,在川藏线上空飘来飘去。
我们漫无目的的在空地上散步,丽姐说: “这里的夜晚怎么这么黑 呀, 连路都看不见。”老王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手电, 照在丽姐前面: “今 晚还算亮的,山区没有路灯,川藏线的夜晚经常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手电筒就像是身份证一样,随身必备。”
在漆黑一片的前方,我们看到有微弱的灯光在空地上,老王说那是有人搭了帐篷过夜。我们好奇的朝那灯光走去,走近了,是两个帐篷, 还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一下子却又没了声音, 估计他们此刻正竖起耳朵, 在听我们的脚步声。
我们在外面听他们说话,倒没什么,他们从里面听外面的声音,那可就可怕的多了,什么声音?是动物还是人?还是更加诡异的东西?总之,那帐篷里的人声突然安静了,看到的其实并不可怕,脑子里想到的 才可怕。
我们不想打扰他们,继续往前走去,老王用手电筒照了照前方:“前面是山脚了,再走下去,就是爬山了。”丽姐随口说了一句:“爬山好啊!到这川藏线上来,不就是为了爬爬山,看看花儿么。”
一听丽姐都这么说了,我们两个大男人还怕爬山不成?老王说:“那咱们现在就上山,不过大家注意,走慢一点,免得产生高原反应。”说完,我们便开始往山上走。
原始的山岭,人迹罕至,山风吹的荒草沙沙的响,我们不知道为什么要离开喧嚣人群,来到这荒凉到骨髓的地方。老王在前头说: “据不完全统计,每年命丧川藏线的至少有上百人,但是人们依然前仆后继,纷涌而来,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
丽姐边走喘着气,应声说: “每个人的心境不一样,像爬雪山,明知道有去无回,人还不是照样去?他们说,在雪山上经常可以看到死亡登山者的尸体,完好如初,好像睡着了一样。”
老王微弱的手电照着几米远的前方,继续说: “这地方太荒凉了, 有时候独自开车在这群山之间,没来由的就会莫名伤心。”丽姐在后面 说:“要的就是这感觉,来川藏线就是要见识一下这种凉彻心扉的绝望,要 见见这原始世界的真面目。若有幸能长眠在这沉默万年的崇山峻岭之间,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我跟在后面,插不上话。能长眠在这川藏线上,是一件美事?这人得经历多少沧桑,才能说得出这样的话来啊。我年龄太小,阅历不够,半懂不懂的,只有听的份。
起先还说说笑笑,到后来话都说完了。月光之下,群山的身影高 大崔嵬,越走进大山深处,那种原始苍凉的气息越发强烈,吸引我们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前行。在这漆黑暗夜, 我们寻找一个深藏在大山里的梦, 这梦奇幻诡异,朦胧模糊。
千万里,我追寻你的召唤而来,叩问心灵,泪流满面,黑色的原野却默然无语。
老王忽然停住了脚步, 我跟丽姐同时说: “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老王指指前方,轻声说: “前面有人。”这半夜三更的大山上,哪来的人?我们顺着老王微弱的手电看去,在前方 10 米远的地方,有个灰白色的身影在移动,好像是一个人。
老王朝他问了一句: “对面是谁呀?说句话行吗?”那人却并不答应,渐渐走进了前方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