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威所代表的真相
在平复了“不满”之后。接下来要怎样才纳入到理智思索中。我不确定现下的身体是否能快速适应这座废墟,但能肯定的是这堆砌的破旧会粗暴的被祁允奚用尽。
作为一个始终立着“淡定”人设的糖来说,被连带着丢到了这样的地方,应该是要以无辜者的姿态谴责一二,但是,我觉得无聊,并不想通过胡言乱语来释放些误导性信息。反而在想着如何描述和合理化一些情况,来让故事变得生动和可感。比如,“我”曾经在这里很久但却没什么印象;比如“我”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但当来到后一些模糊的熟悉感就涌上躯体,接触即知的感受着很多细节;比如“我”明白与外人一同来此,我却是那个现实意义的“外人”,而外来者将融入进这个被封存的意识生命,成为现任主人;比如“我”正像病毒般侵染着腐朽,而一个鲜活的人的真实目的却是挽救这该坏死的生命。当都知晓时,“我”该怎么做,既不会是狭隘的算计,将一切控制在个人预想中,也不会是散漫的“任其发生”,只做一个观察者将自身孤立。
这里是什么?可能加深理解会更容易说明。可以相较,最初跟祁允奚同居的那个平层,架构简易,生活气多一些,为的是舒服我的日常行为,让肉身在平静中低耗高频,尽可能的减少麻烦。而这里,是一座死火山,山体沉积岩,山南石灰岩,覆盖玄武岩,利用玄武岩质轻多孔,地上修建多层石砖建筑,地下修建浅表水脉,火山口形成天池,矿床存有页岩气,山体嶙峋与世隔绝,在这里,人必要与自然相合才能存在,相合之后完成权威意志,才是活在此的意义。食炁练体、暝想通神是全部的过程。
我没有在意过这里是谁建的,怎么建的,又如何保持独立,我只知道我被送到这里,开始有属于这里的痕迹时,我是没有记忆的。由我释放出的辉光、传递出的讯息,以及映射出的特定生命迹象,都被如实的记载着和传播着。这些不属于我的光声反应却确确实实在由我桥接着,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是我在完成,如果换一个似乎也是可以的,但这个工作却只被允许由唯一的一个人进行。似乎是因为巴别塔的传说,允许偏差,但不能容忍各执一词难以统一,所以会反复的经历同一种过程,甚至是强迫复制以备校对,但往往强迫都是无果的,便演变成了小心翼翼,直至不满于间接沟通非要自行完成时各自偷摸的私下勾连。又似乎是因为最初的布局就只是唯一特定的主体才有资格,才是正统,才能一统。我像是个收音机,被各种仪式约束着自身的频率,在固定的时间固定的状态下进入确定的频道。我更多的像是个窃贼,在窃听着其他场域下自然发生的种种。有时,我会像个强盗,在莫名的鼓动下强势的盘问很多东西,将意识思维认知信息抢夺。只有很少的时候,我是个懦弱的可怜虫,祈求旁观者给予我清明的智慧告诉我所看到的我们是什么样的会成为什么样的。
曾经我是被限制思考的,因为思考本身就是一种干扰,在让确定变得愈加不确定,每一次质疑和猜测都在分裂出新的可能,让固定的纯物质态走向缺乏稳定的胶质,若恰好遇到不匀称电场的捣乱,产生介电电泳,一种微弱的炼金术便被催化。这是一个不可证伪的过程,被这么劝服着,便尽可能这么遵循着,这便也成了唯一翔实的记忆点。
而当我抑制不住思想的本能时,我选择了离开。我试图总结以产生的生命过往,但实际上没有什么属于我的,我也没有真正属于过什么,组织不是,团体不是,工作不是,被望过来看向我的眼神也不是。我看不到想看到的,能看到的出现在视网膜的又都是干涩单调的银灰色缺乏丰富缺乏饱和。我卡在很多个世界里。我同时也了解到“我即世界 世界即我”,没有阿卡西,因为我就是读卡器,插入的是什么读到的就是什么,我不产生内容所以也不被记录。没有阿赖耶识,因为我就是灵魂感知整合后的一抹余光,闪亮一下,又一下,被照亮的部分不知道,没照到的部分也不知道,是否存在没有能够证明的。没有轮回系统,我连一个完整的化学反应或者物理过程都算不上,因为物质的形态聚集或是消散都没有真正获得过能量,只是一种类似迎合的闪现,没有因果,并不连贯。没有时间,一刻一刻的度量换不出真实的积累,流过滑过闪耀过,吸收吐露再释放,都只是在复现同一刻的光辉,活着一刻,死去一刻,死活之间没有度量。
所以,我可以读取任何的可以有的存在,只凭借相同真理运作的微茫,而我本身的存在就已经关联了所有,不是非要所谓的觉醒或者成圣才能全知,只是突然想要了解一下自己,就够了。所以,我可以进入任何的可以成形的因果里,只凭借相同规律里流转的元素,而我本身能够溯源的所有就已经奠定了所有的应变,不是非要所谓的归一混元才能全能。于此,我再望向所有能看到的时,也并非悲悯而真爱,并非慈悲而看顾,只是同呼吸。所以我离开了。
我像是一个园丁在舍弃了自己的庄园后,才满意于自己的取舍,终于不用再看到苍茫间造作出的成果被席卷进另一群以此为食的群体口鼻中。
一群被选中的果实们在渴求所谓的真相时,在独有的权威之下服务自我、服务他人,将群体演化成更易于入口的模样。我离开了,因为我被放进了更庞大的洪流中漂流。
祁允奚:糖,如果让你再选,你会想要继续是“勾玄”,还是从一开始就是“糖”,或者成为另一个谁?
糖:我会想遇到更多的人,成为更多的人,最后再成为我自己。
祁允奚:为什么是这样的过程
糖:因为品尝无知总会新鲜,而吞噬自身需要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