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六）九霄之捌
黑潭之上，齐天弈的身体似乎已经化为了一道道可随意改变形状的水流，与整一片潭水融为一体。其攻击更是变得愈发的迅速与刁钻，从开始之时的不敌逐渐向着势均力敌转换，直到最后变成了属于齐天弈的单方面碾压。
是呼吸……秦歌瞳孔微缩，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被动抵挡后，他终于发现了齐天弈所表现出的战斗能力会如此特殊的原因。到此时，他才后知后觉，齐天弈所说的与他同为习百家之人，绝非只是一句调侃之语。
习剑者，若是想达到人剑合一之境，那所必须要经历之事，便是控制自身呼吸的节奏与速度。借此呼吸一法，他们方能在一瞬之间达到超越自身的高度。
齐天弈并未习剑，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便对习剑一窍不通，过人的天赋加上世间最为传奇的剑师相授，剑术未成，却已对这呼吸之法窥得皮毛。
每一吸每一呼，都会以常人绝对无法觉察到方式缓慢加快，随之带动自身的反应变得愈发灵敏。虽然这一过程并非一蹴而就之事，但对于被动深陷其中的人来说，越是撑到后面，战斗的节奏便越是会被对方给抢夺而走。
得知这一道理后，秦歌没有半分犹豫，不做任何阻拦正面硬接下来齐天弈挥剑的一记横劈。伴随着燎南之火的剑锋砍入秦歌的身体半寸之深后，齐天弈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在第一时间将剑收回，先前所保持的呼吸节奏亦随之被突然打破。
剑锋的拔出，以及鲜血的一滴一滴落下，似乎无不预示在在这瞬息之间场内的攻防局势将发生翻转。秦歌的嘴角抿出了一个冷笑，整个人周身的气息再次大变，无数爆裂的雷霆在漆黑如墨的潭面上肆意流动着，紫色的光就仿佛将整一片黑水给龟裂了一样，化为一片仅仅只是靠近便会被刺伤的荆棘，而被激起的水花在空中再次被雷霆所切割，直至落下之时都变得只剩下雨点般的大小。
羌白羽的支援并不能说不及时，但相较于秦歌来说，他的速度还是太慢。金莲完全绽放之际，秦歌的身影便已经再次出现在了齐天弈的面前，右手中握一团随时会炸裂而开的闪电，赶在金莲绽放之前推出打在了齐天弈的小腹之上。
单论两人修为上的差距，秦歌这一击便已足以让齐天弈的身体被拦腰截断、命丧当场。更何况在这一过程中，齐天弈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的防御，而羌白羽则是根本赶上布置金莲替齐天弈阻挡。
在秦歌眼中，齐天弈的能力与手段虽然特殊，其战斗的经验也丝毫不弱于他。但到底说，他还是与自己存在着修为上的巨大差距，这是板上钉钉无法弥补的事情。
成败仅此一瞬，也恰恰是这一瞬，让原本看似注定的局面再一次逆转。
而离百里无月与方菱定下赌约，此刻也才过去了十余息的功夫而已。
秦歌感受到了右手传来的阻碍，与自己所想的一击贯穿截然不同，甚至还传来了隐隐将他的攻击回顶的意思。而齐天弈本该遭受重创的腹部，却不止在何时绽放开了一朵金莲。
相较于其他的那些，这朵金莲显得更为具象，甚至就连每一片花瓣都清晰的显现了出来。更为重要的是，它仿佛就是从齐天弈身上生长而出的一样，否则凭羌白羽的速度根本无法凭空创造出这样一朵金莲。
齐天弈咧嘴一笑，一把握住了秦歌的双手举了起来：“秦兄，多有得罪了！”
“十三息，我劝你还是不要眨眼的好。”百里无月略带戏谑的声音传入了方菱的耳中。
平静的潭面顷刻翻起了一阵滔天巨浪，两人双脚所踏的位置旋即开始下沉，倒卷而上的黑水在空中翻了一圈后再次翻腾而下，如一场沙暴一般将两人埋入了这一片黑潭之中。
百步之外，羌白羽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白，豆大的汗珠更是已经沿着两鳃流下。直至齐天弈带着秦歌入水之时，他整个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跌坐在了地上。
方才出现在齐天弈身前的那一朵金莲，是在一开始他便已经留下的一个后手，其防御能力与寻常那些凭空创造出的金莲相比还要高上一个层次。但作为代价，它同样联系着羌白羽本体，遭遇的那些攻击会存在着一部分被直接转移到他自己身上。
秦歌自然不可能就这样轻易被齐天弈所控制，被一层接一层黑水所埋住的他随即调动起全身的真气，在属于齐天弈的领域之中反抓住了对方的双手，一记头槌将他撞飞了出去。
但入了黑潭，齐天弈就好似归复了他的一方天地之中，即便被秦歌给挣脱，却依然还是达成了他的目的。
若是说在黑水之上，虽然有些苦难，但秦歌还是能追捕到他移动的轨迹，那在黑水之下，他便真正的如同是与黑水融为一体。就算是时刻关注着周身黑水的流动，也依然无法对齐天弈会在何时何处出现做出判断。
无穷无尽的威压与冰冷刺骨的寒意如狂泻的潮水一般涌向秦歌的身体，好似蝉茧一般将其给层层围住，好像势必要让他彻底沉睡在黑潭之下一样。
勉强挡下齐天弈一次进攻后，秦歌便已是心知肚明，除非自己脱离这片黑潭，否则根本无法在找回找回属于他的优势。
“十五息。”
秦歌化为一支疾驰的利箭，刺破水面重新回到了半空中，而周围的黑水却仿佛有着自己的意识一般，紧随其后逼了上来，好似从地下张开的一张血盆大口，欲降秦歌整个人给吞噬入其中。
而就在此时，一只夺目的朱雀飞跃到了秦歌的正上方。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是，此刻的欧阳曦却放弃了自己远攻的优势，直接裹挟着漫天的火焰俯冲而下，大有几分势要与秦歌同归于尽的意思。
面对这真正意义上的腹背受敌，秦歌再次展现出了极强的战斗经验。如蛛网一般密布的雷霆在刹那间便完全隔断开了四周包围而来的水流，一片白紫驳杂的炼狱顿时便隔断了齐天弈对他的控制。而秦歌自己则如踏虚而上一般，脚踩那仅仅只在空中闪烁了片刻便消逝的闪电借力向上，不可思议的于一片电闪雷鸣之中急速向着欧阳曦扑了上去。
齐天弈心中微惊，对于秦歌所施展的能力，他下意识便想到了自己所习得的一类机关暗器术。
秦歌的速度太快，这些反应与判断几乎在瞬息间便已经完全。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对于他来说都十分极限的动作，还需要一定反应时间的他人必然不可能有破招的可能。
除非，对方在一开始便已经预知，自己的所有动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