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封了位,七宫面上都风平浪静。
待正式接到圣旨搬入各宫的那天,七位娘娘给姜苢请的安是一个比一个早。
凌晨五点有余,鸡尚且没打鸣,姜苢更是不可能起,就已经有妃子站在乾清宫外等候。
单就这点,姜苢的确很佩服这毅力。
她可做不到为了讨好一个不喜欢她的男人而去向他母亲如此委曲求全,还不一定有好结果。
许是三观不同罢。
待到快六点了,姜苢才打了个哈欠起床洗漱,教琴雪为她简单梳妆了下,吩咐若明将各位娘娘请入殿。
她无意将婆媳关系处僵。奉承是一回事,可不给儿媳使无用的绊子也不是她所为。
前脚踏入前堂,就感受到四道目光传来。
待落座了,各位娘娘才请安。
楚静妃温婉笑道:“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万寿无疆。”
紧随其后的谢明妃道:“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长乐无极。”
再然后是姚仪妃,还带着红晕:“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凤体安康。”
最后是不紧不慢的苏娴妃:“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姜苢颔首,微微一笑,道:“诸位有心。”又教琴雪端来一盘子物什,排列整齐,皆是珠穿宝嵌、玉琢金缕。
姜苢先唤来楚静妃,从盘中拿出一对缠枝鱼纹的菁华绿玛瑙手镯,笑意盈盈赏了去。
楚静妃落落大方,福身行礼谢道:“臣妾多谢太后娘娘赏赐。”
又唤来谢明妃,从盘中拿出一对五瓣梅花冰种翡翠扣,赏了去。
谢明妃同样谢恩。
再然后是赏姚仪妃的一对银杏叶样镶水钻白玉的耳环,赏苏娴妃的一对水滴点翠金丝镶珠簪。
两人又都道谢。
待赏完了众人姜苢才缓缓道:“我不喜繁文缛礼,日后的请安便免了罢。”微笑道,“诸位也莫要起的个大早,不妨多歇息几刻。”
四人忙起身行礼,道:“臣妾谨遵太后娘娘教导。”
待四人离去后一会,约莫半个钟头,宋柔妃与江惠妃才来到,同姜苢请了安。
姜苢分别赏了宋柔妃一支鸡心元宝坠银凤钗,江惠妃一支烧蓝镶宝的偏凤簪。便将“日后不再请安”一事与二人告知。
二人谢过赏赐,也离去了。
唯独月妃阿依木姗姗来迟,竟是用过早膳后才来,虽也合乎礼节,到底是与前六人不同。
姜苢赏她一只花丝嵌珠镯子,与她草草说“日后不必请安”之后便打发走了。
琴雪心疼道:“娘娘大早上的竟还要应付七位娘娘,属实辛苦。娘娘可还要睡个回笼觉?”
姜苢一手撑着头,摆手道:“不必。去将暗龙卫对这几日各位嫔妃的观察交予哀家。”
话刚说完,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飞来,腿上绑有难以察觉的黄褐色小字条。
“娘娘,这可真是打了瞌睡便送来枕头呢!”琴雪喜上眉梢,高兴道,“您瞧,逐月说文书放在暗格里了。也有段日子没出去了,咱们这就去乐信阁瞧瞧风景?”
姜苢微微一笑:“也罢,你个鬼精灵,哀家去这一趟便是。”
琴雪吐了吐舌头,娇俏道:“奴婢才不是一个人懒得动,奴婢是看您好久没去了嘛。”
姜苢乐了,点了点她额头,嘴上嫌道:“调皮。”
乐信阁的确是皇宫最高的阁楼了。
长风万里,阳日无云,晴空一鹤于上空飞去,留下几根逍遥自在的羽毛飘落在地,和心境开阔放松之后无知徒增的惆怅。
姜苢打开锁,拿出暗格里几叠信,展开来看。
七位嫔妃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几句话未免有些困惑,惹人遐想。
例如苏娴妃扶着墙嘀咕的“还好不是真的”,楚静妃躺在美人榻上说“这活没比‘权值’多难”,阿依木“不知道皇上喜不喜欢‘哈尼克姿’的舞”……诸如此类。虽然表面上只是嫔妃私下的碎碎念,但姜苢的直觉告诉她没那么简单。
姜苢蹙眉,内心的不安让她无法忽视。
她将信以奇怪的方式错杂在一起,又在最上面一封信折起来,在白面写上“具细无遗,不可轻视”八字。
她阖上暗格,对琴雪道:“摆驾回宫罢,哀家没兴致了。”
琴雪见姜苢看完信后脸色就变了,忧心忡忡:“娘娘,可要再调暗龙卫的……”
姜苢摆手:“不必。不可因小失大。”
琴雪失落的垂眸,又强打起精神,喊道:“娘娘回宫。”
旁的小太监赶紧准备好,只待姜苢上轿。
琴雪一路上一言不发,心里想着:说句大逆不道的,皇上还不如不纳妃呢!
自从那七位小姐进了宫,她们娘娘就再也不像之前那般天天没心没肺了。
她有些怀念前日里不着调的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