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狗屁元,我是堂堂烈祖道武皇帝后裔,姓拓跋不姓元。太皇太后也不管管,任由老大这般胡闹!”元干一脸不服不忿。
元羽没等他说完,急忙伸手堵住了元干的嘴,小声说道:“三哥,你不要命了,在这胡说八道。”两眼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见最近的侍从也在门外,料想听不到,心才稍微稳下来。
元干不耐烦地拨开元羽的手,说道:“你怕什么,他也不过是仗着生的比我们早几年,不过是一个傀儡,还怕他拿我们怎么样?”
元羽连连摆手,心中后悔大过年的陪他多喝了几杯,这话传出去足以掀起滔天大祸,站起身来,附在元干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我的好哥哥哎!你是嫌自己命长了,是吧?再这么胡说八道,我可不敢再和你亲近了。”
元干见元羽脸上带着惊恐,不像是开玩笑,连忙笑道:“在我府上,你这么怕干什么,好了,听你的,不说了,快坐下,我们喝酒!”
元羽心中有事,沉声说道:“这些混账话,在心里想都不要想,免得哪天你又信口开河,不是给老大收拾我们的口实吗?”
“他也敢,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我看老二最近老喜欢往太皇太后跟前凑,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想坐坐那个位子嘛!”元干不屑地说道。
元羽冷哼一声,说道:“正因如此,你我更要小心,别留把柄给别人,把大好前程断送了。”
正说着,元羽突然想起明早还要去行宫给太皇太后和皇帝请安,不能再喝下去了,要是误了时辰,可又是一个罪过。
“别喝了,让你准备的礼物,准备的怎么样了?”元羽问道。
元干一脸茫然,说道:“礼物?什么礼物?”
元羽气不打一处来,这个糊涂三哥,连这种大事都能忘,心中极为后悔选这个废物当帮手,说道:“快别喝了,明天你还能空着手进宫吗?”
元干呵呵一笑,说道:“我以为多大事呢!我府里好东西多的是,一会挑几件能上眼的不就行了嘛!”
元羽没好气地说道:“要不是为了罗逆的事耽误了,礼物我就自己操办了,你那些金银珠宝,我都看不上,更何况太皇太后她们!”
“往年不都是这些东西吗?也没见你说什么。”元干疑惑地问道。
元羽知道这个三哥脑子不灵光,说道:“今年不比往年,老大刚册封你我王位,你不顺着他心意敬献贺礼,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嘛!”
“谁稀罕这个芝麻绿豆大的王位,老大不是羡慕南蛮风俗嘛,给我们封个齐王、赵王还差不多,河南王算什么东西,也配叫王位?”元干对皇帝一肚子不满。
元羽懒得和这个糊涂虫多说什么,又站了起来,想了一下,说道:“还好前一段日子我多方苦寻,终于收了一幅王僧虔的书作,听说老大还为王僧虔仙逝难过一阵子,一直感叹世间能书的大家又少了一位。既然他这般喜欢汉俗,拿这幅字送进宫正合适。”
元干喝着喝着拍了一下脑袋,说道:“都这么长时间了,你的那些蠢货奴才怎么还没回来,这点事都办不好,我看是跟着你过惯了舒服日子不会干活了,以后都给我充军到六镇去。”
元羽经他一提醒,心想也是,都快两个时辰了,按说早就该回来复命了,怎么没个消息。
两人正说着,听侍从高声禀报游奎在门外求见。元羽循声望去,只见到游奎一个人跪在院外雪地里,顿感不妙。
“糟了!我大意了!”郦道元连拍大腿。
李雍容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郦道元想了一下,说道:“以我对元羽的认识,他不会轻易相信游奎的说辞,一定要见到人才肯罢休,最迟明天卯时,就会再派人过来搜山。”
“那我们现在走?”李雍容轻声问道。
李雍容的镇静出乎他的预料,郦道元点头说道:“明天一早元羽还要进行宫朝见圣上,他和河南王元干手下约有两百左右护卫,应该会留下十几人,其他人如果全来此地,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会被发现。”
李雍容听到此处,也觉事情不妙,但转念一想觉得不对,微微一笑,说道:“你心里已有应对之策,为何不说出来。”
这回轮到郦道元吃惊了,他心想:“这姑娘真冰雪聪明,原想看看她如何处理这紧急情况,没想到她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
随即掩饰地一笑,说道:“李姑娘高抬我了,眼下我们并无胜算,冰天雪地的,就算我们跑也走不了多远,何况雪地上也掩盖不了行踪。”
李雍容摇摇头,说道:“尽管我们相识不久,但我确信你绝不是束手就擒之人,有什么办法不要藏着掖着,大丈夫不要吞吞吐吐的。”
郦道元没想到被将了一军,呵呵笑道:“姑娘聪慧真世间少有,郦某再藏私就无地自容了。”
说着拿过几根树枝,依次分上下摆在地上,又拿来几个大小不一的石头。
李雍容不明所以,她猜不出能有什么办法在这漫天风雪中逃出天罗地网。
“就像我刚才说的,眼下我们逃不出去,但为何要逃呢?”郦道元一边摆着一边说道。
李雍容心知他在卖关子,附和地说道:“是啊!怎么办呢?”
郦道元感到李雍容在嘲讽他,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姑娘请看,我们现在太行八陉中的飞狐陉附近的一座不知名小山上,前几日我行游到此地,把这附近大略看了一遍,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什么?快别卖关子了,好不好!”李雍容快被气乐了。
郦道元微微一笑,说道:“人言北地缺水,其实不然,就我们现在的位置,就有万斛之水,只是不为世人所知而已。”
幸亏李雍容知道郦道元是有名的地理学家,不然准会以为这人在胡说八道,问道:“水和我们逃命有什么关系?”
郦道元指着已经成型的石头树枝,说道:“姑娘请看,这是我们所在的地方,在这下方约十丈深的地方有一地下河,此河起自太行山脉,据我估算应该北抵云州,我也是为了搜寻水源起止地,耽误了回家的时辰。”
李雍容大概明白了郦道元的想法,说道:“你是早就胸有成竹了,是吧?”
郦道元哈哈一笑,说道:“真瞒不过姑娘的慧眼,昨日傍晚我已扎好木筏,准备明日顺流而下再取道赶奔京城回家,不想还能救我们一命,这真是天意。”
“不知姑娘可敢与郦某一起,同游一番。”说着,右手做了个请手势。
李雍容心想:“他果然是地理学家,逃跑的方式真是与众不同。”
“好吧!既然你已有办法,我跟随便是。”说着,李雍容站起身来,轻弹身上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