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真是不长眼。”倪苏杞才发现,防御机器人绿灯长亮1秒后,会转成黄灯闪烁2下,一长二短,周而复始。“可疑但又不构成威胁……这……”倪苏杞蹲下不起了,他在翻阅着防御机器人的观察日志。
“哎你干吗呢!”许医生不解地催促道。“表吵!”死小孩,又对我凶!——许医生虽说生气,但也不好发作,她知道这孩子一定另有隐情,更何况各种机器还在看管着她呢。
倪苏杞眉头逐渐舒展开来——问题越来越明朗了,因为他看到了类似之前赖博士说的“两个AI互相反驳”的现象。防御机器人反馈的结果是:该女人进门时已被初审过,确定是地球女性,但细查时又发现,该女性右前臂细胞超速生长,不符合地球人特征,不过也没有威胁性。可光这一条无法否决她是纯种地球人类的初审结果,因此防御机器人才会犯傻,才会示意健康专管机器人令该女人再次入睡,以便观察其右前臂细胞活跃度。
“哦我倒把这茬给忘了,”倪苏杞主动让战斗服的纳米机器人散开,依旧把一只手按在防御机器人面板上,“没事的,撤销质疑吧宝贝儿。”明显接受到倪苏杞声纹及掌纹的“宝贝儿”却不为所动。
之所以说“没事”,是因为倪苏杞想了起来:每一个断肢续接环里,都有小琴1毫升的血啊!这能不让细胞加速生长嘛!
当年他被冰冻一年出来后,除了观察四姐妹外,他还渐渐地觉察到,他爸爸倪忠季,跟程建凯叔叔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当他直截了当地提出自己的疑惑之后,老爸却只是笑笑,不爱多说。他先是给儿子申请提升了密件等级,再让他浏览了相关文件——倪忠季不太想让儿子掺合大人的事,也不想让儿子因为父子关系而必须跟爸爸站边,他觉得儿子应该有属于儿子自己的观念,也觉得儿子有必要了解此事。
因为之前倪忠季对研究小琴的态度,是抱着不忍心研究,不愿意做恶人的态度的。到后来,他干脆采用了拖延战术——不论程建凯怎么催,他都打着太极一般地“顾左右而言他”,这反而逼着程建凯另辟蹊径——“偷偷”拿小琴实验。
说是偷偷,其实也是照程序上报总理批准的——只是背着倪忠季一人而已。直到某天倪忠季听到跟小琴一起玩的大姐,摸着小琴的手背说“你现在还一月抽一次血吗”的时候,他才警觉过来,直接找到总理询问——这回论到他着急了。他觉得即便是异能人,即使《异能人保护法》还没出台,他们也是有人权的,不能像程建凯设想的,把小琴发展成一个天然的人体器官仓库,随用随取,像活熊取胆汁一样,太残忍了。
然后程建凯却有自己的理由:趁我们地球人还能控制得了异能人,就应该最大程度地挖掘他们、利用他们,以造福人类,哪怕我们这一代死了,我们后代被造反的异能人奴役了也没有关系——我只要保证我们当下的时代,物尽其用就行,不能像倪忠季一样,老是把他们当正常地球人来看待,《异能人保护法》别轻易出台,等哪天我们控制不了他们的时候,鬼知道谁更需要被保护啊?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
总理在道义上完全支持倪忠季的观点,可现实中也不反对程建凯的实验申请。有一个词叫三人成虎,说是当只有一个人跟别人说街上有老虎别人不会信,等有三个人说的时候那人就信了。现在,别说三人了,光程建凯一个人,成天在倪忠季耳边叨叨叨,连倪忠季也有所动摇——他对程建凯每月抽取小琴10毫升血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觉得不过分的话,那就还行吧!
不过分?他和总理都不知道的是,除血液外,程建凯还偷偷地每半年提取一次小琴的骨骼组织、内脏组织等其它样本,他心大,他觉得万一小琴不在了,或者被隔离保护了,他还奢望再造一个小琴以备用呢。当然他自己是专攻计算机的,并不像倪忠季专攻实验,程自己是没有造人手段的,他只是暗中保留了小琴所有的非血液身体各部位样本,以待危急之时,同时也是倪忠季后悔之时,好摆出所有的私藏来“打”倪老弟的脸。
因为小琴的血从不轻易使用,所以医研五所并没有批量的断肢续接环的成品——要用的时候现做,最后一步才是滴入小琴的血,而五所之前从未在人类身上实验过,今天是第一次,也难怪严苛的防御机器人把许医生盯得那么紧。
“当心!”床上许医生失声叫道。
这回轮到倪苏杞疑惑了,他刚一抬头看许医生,只听得“叭啦!”一声,倪苏杞下半身立刻被速干胶水给封住——胶水是从身后发射出来的。
原来倪苏杞进门时主动要求临检,屋内的防御机器人不能分心,便传呼了另一个防御机器人前来帮忙临检。外观如同扫地机器人一样的防御机器人,进屋又不用开门,门下方会自动为其敞开一个扁扁的小门任其自由出入——这也是倪苏杞不小心“中招”的原因。
因为倪苏杞本来就是蹲着的,而胶水的喷量及位置却没有改变,导致现在单膝跪着的他,连同双臂都被封在胶水里——床边被他按着面板的防御机器人自然也未能幸免于“难”。
好在他头还是能动的,他很尴尬地朝许医生笑笑:“你,这个,还是要学着点儿的……哇哎哎哎痒痒痒……”原来单膝跪下的人,膝盖着地的脚比较方便脱鞋,他倪苏杞又因为有贴身战斗服,也不用穿袜子,脚底板附着的纳米机器人自动配合临检而散开,任由防御机器人刮取汗液即可——这能不痒嘛。
看着之前还一脸严肃说“表吵”的年轻人,现在因被挠了痒而表情稍显扭曲,许医生不觉好笑:“哎,你玩儿够没有?”“谁玩儿了?”解封了胶水的倪苏杞站了起来,“你以后要是碰到它们临检,得老老实实别动。”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说:“不、不过不要像我这样傻蹲着。你先站着让它封脚,然后蹲下,哎呀坐下也行,然后随便哪只手放在它面板上,最好闭上眼别看它,否则它会怀疑你在预判它的取样位置。它取样是为了对比DNA,以证明你就是本人。”
“天,不是吧?”许医生听得一脸愕然,“你们这儿到底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