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玉婴与贺濂出现在屋里时,公炎已经安静多了,他注视着面前两个青年男子,一样的精明清秀,一个温润如玉,一个俊朗飘逸,同样都是出类拔萃。其中一个皮肤略带小麦色的人就是那天救自己回来的青年。
两人对公炎略略点头致意,然后听着顾曦用鲛人族语言对公炎介绍了两人的身份。
其实顾曦并不知道玉婴的佛子身份,只说两人是法悔大师的友人,皆是江湖侠士。
公炎躬身行礼,让顾曦向二人转达自己的谢意,然后坐在一旁,静静地等待顾曦将自己所说的情况对玉婴两人又说了一遍,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在皇家的眼皮底下,没有大安寺的庇护,哪来的安全可言。
玉婴两兄弟跟着方笑和道真,除了传承他们的逍遥洒脱外,还被刻意灌输了仗义救世的思想,因着这份使命和责任,他们比任何一个江湖人都具有正义感和悲悯心。
玉婴听完顾曦的叙述,一掌拍在桌上:“一国的君主,竟是屠戮东海鲛人的屠夫,他怎么下得去手。”
贺濂冷笑:“这不稀罕,他一直滥用君主权力,玩弄权术,根本不会顾及臣下和百姓的命,不论是忠是奸,都忌惮他的皇权,哪有什么是非。若是真被他得到神器,更是助长他的野心,这大陆永无宁日。”
公炎插了几句,顾曦解释道:“少主说,他敢保证,东海里绝对没有那件乾坤鼎,也没有驱魂鞭,三千年前的神魔大战,是在东海上空不假,都说是坠入大海,可我们鲛人族三千年来流传下的记忆,是那日神器陨落时大海深处确实是亮如天际,受到过震动,但那亮光只持续了几个呼吸间,便像升腾的旭日一样出了水面,不知所踪。”
公炎继续说着,顾旭也继续翻译着:“我们也在海底寻遍了,从未发现过任何神器,只在海底最高的一座火山口发现被撞击过的痕迹。也因此那座火山下面有活动的迹象,那里的鲛人纷纷逃离了,不过三千年了倒也没出事。这些我们都给殷帝说了,他不信,硬逼着我们族人不断去那里探查,若真是破坏了海底平衡引起火山爆发,那可是离乾玄大陆最近的地方,后果不堪设想。”
公炎真的尽力了,说的明明白白,把殷帝这一意孤行的罪恶公之于众,也是为族人的自救而求助。
屋内有很长时间的静默。
贺濂出声道:“这事必须要管,不仅是为鲛族,也是为东海沿岸百姓。”
“说服殷帝,停止东海行动,放鲛人回归。”玉婴也道,这办法最稳妥,也最快捷。
贺濂与顾曦均摇头否决,殷帝若是有这觉悟,这事怎会发生?
贺濂也没什么好主意:“你我,加上大师,救出被抓的鲛人,还有几分把握,可解决不了根本,反而会让殷帝更疯狂。要想彻底解决,就是再加上你我的师父、佛宗的势力,怕是也难。那可是对抗一国的军队,除非借助某支军队反---”
顾曦领悟:“你是说策反北凌莫家军?也可,大魏的军队里,靖国侯府最是护国爱民,也有那个能力。”
玉婴断然道:“怎么可能,历任靖国候忠于皇室,被殷帝打压几十年,满门英烈未有反心,谁去策反,不会被抓起来?”
顾曦犹豫一下,还是道:“要不,我去,试试?”
他一直在柏杨淀村隐居,做着龙家一个普普通通水神族渔民,曾亲眼目睹过莫子蔺剿匪时为柏杨淀的村民解困,并在龙家祠堂被土匪放火时,命军队帮助灭火,抢出了龙家祖上众多的先祖神位。许是有缘,那放在祠堂密室的一把千年名剑竟自行飞出,刺破莫子蔺手心强行与他滴血认主。他看到了龙族长的激动莫名,也猜到了那把剑不是一般古剑,却未从龙族长那里听到任何解释,他知道那是一桩机密,是龙家人都不清楚的秘密。
他是带有异世时空记忆的,完全清楚在异世里柏杨淀村与他的众多故人有缘,他甚至想过那莫家侯爷是否就是他的那位故主转世,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却是满心眼里想再见到那位侯爷。
正当屋里另外三人把眼睛都转向顾曦时,屋外传来法悔大师的声音:“不可,你们不能这么莽撞行事。”
随着声音,法悔走进屋里,对着公炎施了一礼,转向顾曦道:“请你转述老衲的建议,大安寺是西域佛宗在殷歌所建,就是皇家也不可随意插手,少主安心住下,等京城附近的搜查放松后,老衲会派弟子护送他回东海。至于东海鲛人族一案,老衲会相帮,但短时内难以解决,还请公少主回去后,保持与老衲的联络,那火山现状也请少主密切关注,若有异常还请速速告知。”
顾曦转述后,公炎对法悔感激不尽,让顾曦转达谢意。顾曦道:“大师,少主十分感谢贵寺的襄助。还说那火山之所以三千年未爆发,有可能被封印过。鲛人曾在那里感受到一种无形的牵制,像是阵法,却无从知道是何阵法,被何人所设。”
法悔听后,顿时醒悟道:“难道是与那两件神器失踪有关?应该是同一人设阵并收走了破损的神器,那么大的海域,能设此阵的绝不是凡人,许是天域仙君,也或是三界的超能隐士。”
法悔松口气,对玉婴等人道:“即如此,倒也不必心急,靖国候那里不可去插手,他如今正面临一劫,若去策反,反而害了他。”
顾曦一愣,脱口道:“劫?大师不去帮他吗?”
“勿虑,这劫自有解法,还不是死劫。”法悔说罢,又对他们道:“记住,东海一事不能操之过急,时机未到,老纳会寻机会解了此局。”
玉婴道:“大师,婴本想与阿濂出去历练的,过几日就送公少主一程吧。殷帝的龙卫对我们不熟悉,比大安寺派人要安全些。”
法悔看着玉婴,欣慰道:“早该出去了,多看多走些地方,只会对所学增益。那就由你们送公少主,不过切记,东海那边别去惊动。”
本已定好五日后送公炎离开,却想不到只过了一日,大魏的国师便登门拜访了法悔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