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没事时,坐在那想心事,想起莲儿刚来时,眼睛哭的肿的像个小馒头一般,如同儿时母亲不在莲儿辍学哭的红肿的眼睛,止不住一阵心酸,毕竟她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妹。
一天,杏儿看店里生意不太忙了,就拉莲儿坐下,问:“你咋回事?那天来,咋还把眼睛都哭肿了?你一向可是个大忙人,几年都见不到你的人影!”莲儿顿时裂开嘴哭了,说:“钱大头把我绑到椅子上,拿皮带抽我!我......”杏儿一听,顿时惊呆了,短暂的思索之后,脑袋就炸锅了,愤怒道:“真他妈王八蛋,他咋能这样混蛋?他咋能这样对你?那那样嫁给他......不行,我去找他算账!”说着,起身要走!莲儿慌忙拉住杏儿,说:“我是乘他不在,挣脱绳子,偷偷从家跑出来的!咱们女人哪能打得过男人?”杏儿依旧愤怒,道:“那就这样让他欺负!他算哪根葱?还把你绑椅子上抽!”莲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都怪我当初瞎了眼,嫁了这样一个混蛋!”杏儿见状,拿过餐巾纸一张张地递过来,说:“别激动,慢慢说!”莲儿就呜呜咽咽地诉说她的婚姻经历。
不过,这还得从杏儿上初中那会儿说起。莲儿的事,杏儿是早就知道的。
那时,远在哈尔滨跟着姨母居住的姥姥病了,姨夫姨母因为上班顾不上照顾,就发来加急电报告知王桂枝,要莲儿前去照顾。杏儿为替换莲儿到省城接替保姆工作,东家念及杏儿正是读书的年龄就准许莲儿离去,保姆另择他人。这样,杏儿返回家乡继续读书了,莲儿则去了哈尔滨伺候病重的姥姥。当她和姨母一家,把姥姥养老送终之后,又返回东家继续带那个孩子,等孩子上了幼儿园,家里不需要保姆了。东家感激莲儿,就把莲儿介绍到自己工作的省军分区招待所上班。莲儿就在招待所当了一名服务员,开始了她的另一种城市生活。
在招待所干活的还有一名郊区的中年男人,名叫钱大头。钱大头是一名后厨厨师,他和莲儿经常见面,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招待所同事经常聚会,钱大头看着年轻貌美的莲儿就心生歹念,在一次酒醉后趁机占有了莲儿。莲儿终是自卑自己的农村户口,见有市郊的男人爱慕,想想以后的生活,就默许了钱大头。钱大头更是变本加厉,就时常把莲儿叫到少有人去的仓库与她发生关系。莲儿终是青春之躯,身体在接受男人的同时,心也渐渐被俘虏了。
与此同时,杏儿开始上高中了。偶尔,来招待所找莲儿玩。莲儿也乐的让妹妹来,毕竟是一母同胞姐妹情深。杏儿终是读书之人,喜欢诗歌创作更使她气宇轩昂,超凡脱俗。莲儿同宿舍的同事见状,说:“你看,你妹妹长得多端庄秀气,比你好看多了!”莲儿就瞥一眼杏儿,脸色就不知不觉地难看起来。
一天,杏儿刚洗完澡。无意中,看到莲儿刚买的橘黄色碎花连衣裙。她就拿起来,左看看,右瞧瞧,再摸摸面料,面料柔软如轻纱般美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况且,杏儿这样一个妙龄少女呢?杏儿就忍不住把裙子穿在身上,把高筒袜,高跟皮鞋穿上,然后,羞羞答答地来到镜子前,定睛往镜子里看。只见镜子里的女孩白肤朱唇,眼睛含笑,娇而不卓,浓而不艳,犹如一个美丽的天使一般。杏儿恍惚升入天际,抬手摸摸自己俊美的脸庞,把马尾辫放下来,一头墨黑的长发瞬间就如瀑布般地飘了下来。
这时,她甩了甩长发,袅袅婷婷地走出房门,一阵微风扑面而来,她的长头随着微风飒飒地飘动着,过膝的连衣裙也在微风中飘动着,沐浴着秋后清爽的阳光,杏儿感觉身在天堂一般。杏儿所到之处,无不招致人们齐唰唰的目光向她投过来。此时,杏儿不由地羞红了脸,低下头慢慢地往前走。她前面走,后面的口哨声就此起彼伏地响起来,就不敢多做停留,转了一会儿,迅速返回莲儿宿舍。刚进宿舍,莲儿看见杏儿无与伦比的惊艳,忽然就愣住了,愣了几秒钟之后,非要杏儿把裙子脱下来。杏儿没说啥,只是把头发重新拢成马尾辫,把裙子脱下来还给了莲儿。
该吃晚饭了,杏儿见一个个头不高40岁左右的精瘦男人端着大米饭送饭。第一次见到钱大头,钱大头眼睛大大的,面带笑容,温和地望着杏儿,这让初到城里的杏儿倍感温暖。杏儿又见莲儿看钱大头的眼神,心里就明白了几分。当莲儿把自己的实际情况告诉杏儿时,杏儿还是受了原生态家庭的影响。她想起父母每天的争吵打骂,和男女间的苟且之事,就心有余悸。以为找一个能真正疼爱自己的男人比啥都强,又见钱大头忠厚老实就默许了她们的交往。莲儿告诉杏儿要为她保密,杏儿就郑重地点了点头。
后来,杏儿再去,钱大头就给杏儿做好吃的。炒大米,里边会放很多鸡蛋。大米份饭,钱大头给杏儿做五花肉炖菜花,五花肉的荤香加上菜花的柔软,让白白的大米饭吃起来满嘴留香,杏儿就一下子记住了那种味道。一天,当杏儿穿着白色牛仔短裤,上身配一件白色紧身T恤,这身打扮让杏儿自己都脸红。紧身T恤把杏儿青春的躯体暴露无一,丰满的乳房,细软的腰肢,修长的大腿,让一向传统保守的杏儿难堪不已。她一般不穿这套衣服,除非衣服脏了洗了无法替换。
杏儿穿着这身衣服坐在床上看书,钱大头一下子闯了进来,看见火辣身材的杏儿,就有些呆了,眼睛闪烁着异样的东西。晚上,杏儿想休息了,钱大头还是不想走。他坐在距离杏儿很近的地方,脸几乎趴在杏儿脸上。杏儿见状,身子就本能地往后退。钱大头还往前蹭,杏儿还往后退。逼得杏儿无路可退了,钱大头贪婪地看着她秀美的脸庞。杏儿就感到浑身不自在,眼珠转了几圈,终于回过味来,说:“我要休息了,你该走了!快走!快走!”钱大头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后来,杏儿把这件事告诉莲儿。莲儿怔怔地望着杏儿,一时就说不出话来。杏儿望着莲儿的眼睛,提醒说:“这样的男人值得你为她付出一切吗?看来,他真是个花心男人!到时,可有你受的!”莲儿听见,眼睛就茫然地看着杏儿。
王桂枝最终知道了此事,就极力地反对,埋怨杏儿不早告诉她。杏儿眼睛瞪着母亲好长时间,最后,不知该说啥?最终,王桂枝到招待所要把莲儿带回家,并在家里给莲儿介绍对象。
那男的莲儿知道,名叫李成。他早就恋慕莲儿。可莲儿根本看不上他。李成就一趟趟往莲儿家跑,王桂枝实在无奈,见莲儿如此,就狠心要把莲儿嫁出去。莲儿见在招待所没法待下去,经人介绍去了一家私人鞋厂,与钱大头暂时断了来往。后来,杏儿在一家偏僻的鞋厂见到莲儿时,莲儿就哭的稀里哗啦的,说:“不让我跟大头交往,可我去了鞋厂,刚去那儿,每天连饭都吃不上,最后,还是大头做了饭,把好吃的留到最后,给我送过来!”杏儿没言语,目前,她正在上学读书,自顾不暇,更无力照顾莲儿。
此后,钱大头就经常把莲儿带回家。大头母亲和哥哥看见年轻貌美的莲儿,再看看呆傻的儿媳妇,自然也喜欢莲儿。莲儿就这样无所顾忌地做起了小三。后来,莲儿的肚子就大了起来,辞去了鞋厂工作。钱大头在近郊给她租了房子,二人过起了名副其实的夫妻生活。后来,钱大头跟呆傻前妻离了婚,娶了貌美如花的莲儿。那时,莲儿的女儿已经两周了。杏儿以为费了这么多波折建立起来的婚姻,莲儿应该会感到很幸福。可是,看到如今的莲儿的惨状,杏儿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她感到自己跟莲儿的命如出一辙。
一方面,杏儿感到她和莲儿都是原生态家庭变异出的畸形儿。另一方面,婚前不管男人以啥借口和女人在一起,都不敢打骂女人。结婚后,他们觉得女人一下子从天外之物变成了自己的私有财产,露出本来面目,对女人随意地打骂了。女人也在这天差地别当中,从被捧在手心的宝贝,变成一只认人宰割的美丽羔羊。
这时,杏儿就不由地想起母亲曾经无数次警戒她和姐姐的话,必须要彩礼,这彩礼钱一分都不能少。假如嫁到男方家,即便一家人不喜欢你,他们也不敢对你发狠施暴。人常言,钱难挣,屎难吃,他家不心疼人还心疼钱哩!这是多么经典深刻的几句话啊!可她和莲儿一分钱彩礼都没要,如同当初的母亲王桂枝。她怕赵二虎担饥荒连婚宴都没摆,甚至,婚礼那天连件新娘妆都没买。可她和莲儿最后得到了啥?只有男人的嫌弃和打骂,只有无止境的家暴。此刻,杏儿心里就如刀割一般。后来,她的两个女儿长大成人,到了该出嫁成家的年龄,她又把母亲王桂枝的话原原本本地传给了女儿。或许,这就是彩礼的由来。它把父母对女儿的爱,变成了一种实实在在的东西,变成了控制男方不对女儿施暴的手段。
后来,杏儿才知道,莲儿来她家以后,钱大头每晚来杏儿家,围着商店连续转了整整七天七夜。可他却不敢到屋里去找莲儿,并且,最终也没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