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出柜（九）
如诗如画的氛围下，我伏在你麦色的胸肌上聆听着有节律的“扑通扑通”心跳，你长款的白色衬衫向外敞开，宽大的下摆随风飘荡，你含情脉脉地吻我，身下的某种触觉跟着复苏，考虑到你身体才好一点，我收回不安分的妄念。
“我给你浴缸里加水，让你舒缓地好好泡个澡。”
我说着扭头跑进了卫生间。
洗手台对面是一个宽大的浴缸，容纳得下两个成人。我不禁联想到“鸳鸯浴”这个词，浴缸斜对面是玻璃淋浴间，待会还是分开洗比较好。提起浴缸上的淋浴头简单洗刷了几遍浴缸底部和边缘，按下出水口的圆塞开始放水，“咕咚咕咚”的水声响彻耳畔，弓着背俯身调整左右的冷热水旋钮，试过了水温我直起腰板，你坐在对侧的浴缸边看着我。
“什么时候进来的？”我问。
你单手把着浴缸边移步到我身旁温和地说：
“一道洗吧！”
“我对新环境不熟悉怕弄伤了你的脚。”
“这话你信吗？”
你捏了下我的鼻尖笑着反问。
我斜了你一眼道：
“出去时我会记得把门带上的。”
你将手轻放在我的手背上说：
“昨天我的状态不好，都是被这只坏脚害的！今天一天没痒过，状态也——”
句尾你拖了长音，而后意味深长地凝望我说出“恢复如初”四字。
“你一个人舒舒服服的泡，我去淋浴间冲一下就好，不和你凑热闹了。”
我抽回手走去台盆边刷牙漱口。
透过镜子看你脱去了衣裤，让你等水多一点我扶你进去，你自顾自扶着浴缸边缓慢地单脚踏进浴池，想要上前帮你，稍有踌躇慢了一拍，你平稳地躺倒在浴缸底部，你将那条伤脚翘起曲在浴缸边，水一点点漫上没过了你的身体，升腾而起的水蒸气在空气里化开，放水的“咚咚”声好似那有力的脉搏跳动。我把头淋在冷水下，却浇不灭体内慢慢沸腾的热度。
“帮我关一下，我反手够不到。”
我走过去替你关了水龙头，将一块洗脸巾折成长条垫于你的枕后。
“水温可以吗？”
“正正好好。”
你安逸地闭着眼说。
“你好好享受！”
我的话一出口你便睁了眼。
你啪啪地用脚踢出水花，手舀水一波波地泼向我。
没理会你有失年龄和分寸的行为，浴室是瓷钻地面，走出没几步，我脚底一滑差点跌倒，转身见你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我生气地对你喊：
“你干嘛？又不是小孩子！”
你抽出颈下的毛巾抛在我跟前。
我赤脚走上毛巾，将湿了的衣裤脱了，握住浴缸边一步跨进去。
“不淋浴了？” 你问。
我没睬你，将脸埋于水中憋住气“噗噗”地向上吐水泡。
“不怕水了？”你问。
我双脚触底用手圈起一波水泼到你脸上。
“你胆子大了！”
受制于伤脚你动弹不得，我又拿水泼你。这次你没吱声。
“三岁时我老做同一个梦，我被人扔进一口大水井，我大声呼喊，身体不断地往下坠，离上面的那束光越来越远。”
我边说边划到你同侧。
“说不准是你的前世记忆。”
你伸开双臂把我拉到你怀里。
“骏，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我仰起脸问你。
“信啊！你我就是前世注定的。”
你一边说着一边平缓地滑动水面。
肌肤相亲已然有了生理反应，看似波澜不惊的水下暗潮涌动。
你提起台面上的水塞杆，“嘟嘟”的水流下降很快，我拿着淋浴头按开旋钮，水花四溅，你接过花洒淋在我背上，我替你涂抹沐浴露，我们相互搓澡，同时不忘爱的抚慰，冲洗掉身上的泡沫，你我心照不宣地侧身拉过一旁备好的两块浴巾。
你快速擦干全身将浴巾垫在浴缸边，你借力撑了下我的胳膊坐在浴巾上。我不觉抬眼看你，你顺手接过我手里的浴巾上上下下替我抹干，接近关键处的时候我本能地挪开你的手，你笑得一脸灿烂，我不服气地将视线移到你身下的凸起物，那一刻我的脸愈加发烫，你把住我的头吻我，我毫无招架之力，一番唇舌交战我诚服在你的掌心里，我心跳得飞快，闭上眼期待着你的更进一步，你抬起我的脸亲昵地伏在我肩头说：
“Sun，你让我欲罢 不能，这里施展不开，我们去床上。”
你抽出我脚底的浴巾扔出浴缸。
“垫一垫，别摔了。”
我抿着嘴直起身一步跨出了浴缸，踩在半干的浴巾上我的欲 火难耐，回过身急急地向你伸出手，你不紧不慢地一下下敲击着自己微微上翘的伤腿说：
“屈得久了有点……”
你的声音透过渐已消散的水气直冲我脑门。
不等你说完，不知打那来的力量，我一鼓作气把你背到了床上……
“还来？”
你眯着眼抬手一把握住我的手。
想看看你是不是睡着了我触到你的眼睫毛上被你逮个正着。
“我来什么了？”
“你小子还挺会搞花样，那类片子没少看吧？”
你将我的手压在肩下。
“向你学的。”
我挠你痒处，你佝身缩成一团，我趁机收回手。
“别！快停手！我怕痒！”
你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心慈手软放了你。
你讲我太幼稚。我说你才幼稚可笑，浴室里还泼我水。
你转过话头说：
“我把电脑里的那种片子都删了，全是演出来的，单纯追求感官刺激罢了。”
“你看的……”
我想说是Gay片吗？又觉得有点多余就改口道：
“我以后不看了。”
“下次别搞那些花里胡哨的。”
难不成你激烈动情时的表现只是在应付吗？
我懊丧地拉起被单盖住自己的头。
“别想多了，我不过顺带说一下。”
我单手抓住被单的一块不服输地探询道：
“你……没有感觉吗？”
“一般般吧！”
你淡淡地回道。
我做的不舒服，你更喜欢和女人搞吧！
一时间这想法占据了我的脑子。
“睡了？”
你的指间顺着发丝轻梳我后脑的头发。
“我困了。”
我沉声地说。
做的时候不吱声，现在却来谈你的感受？
这不是故意刺激我吗？我沮丧地想。
“我没想敷衍你，看你陶醉其中不想坏了你的好性致。”
“骏，说出来你别生气，过程中你有没有一刻把我想象成了女人？”
我握紧手心里的被单将压于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我没你想象力那么丰富！我要喜欢女的，干嘛舍近求远了找你？”
你的手无意识地松着我的发顶，口气却变得严肃起来。
“对不起，是我糊涂！”
我拉开被子窝入你的臂弯。
“傻瓜！”
你抚摸着我的头顶柔和地说：
“Sun，你不晓得我有多爱你！”
我的心一暖眼眶随之湿润。
你接了Joyce的电话，两个人都会中文却用英语沟通，我觉得有点别扭折转过身。
通话结束，你从背后捏了下我的鼻头说：
“Joyce问我房间要不要再续一天？”
“你怎么说？”
“我说要问你。”
“这点小事你不好做主吗？”
把关系说开了是情非得已，你如此毫无遮挡地在外人面前打情骂俏我有点接受不了。
“其实我想早点回去。”你说。
“为什么？”
“我拆石膏的时间是后天上午。”
“早一天晚一天有关系吗？能不能让医院延期？”
我有些迟疑地问。
“有什么不可以的，还好我去的是私人诊所，如果公立医院改期会有点麻烦。”
你拍拍我的脑袋笑着说：
“那我给Joyce留言了，晚了房间被人家定了。”
“好。”
我接口道。
“她们邀我们明天中午一道吃饭。”
你放下手机抬眼征询看我的意思。
“去吧！我们要当面谢谢Ellin呢！”我说。
“也是。”
你对着手机输写发送。
“你和Joyce干嘛用英文？”
我看你输入的是英语。
我和你网上文字聊天一直用的是中文，就算偶尔你有语法或字词错误，经过了一年半你的中文水平已经被我锻炼出来了。难道你和她们有什么事瞒着我？
“Joyce英语就比你好那么一点点，她叫我日常尽量跟她用英语交流。”
“哦。”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地脑子一转想到了一个问题。
“明天餐后的行程我们是四人一起还是分开？”
“当然分开了，她们也不想成为我们的电灯泡嘛！”
你笑着合上手机将它摆到床旁矮桌上。
“餐后怎么安排？”我问。
“走哪逛哪。”
“没别的吗？”
“明天早点起来，我带你去后院看小鹿。”你说。
“我想睡个自然醒。”
“人一多它们就躲起来了，野生的小梅花鹿你在城市难得看到。”
“那你记得叫醒我。”
被你说的勾起了我的兴趣。
睡前你关了空调，把窗帘拉开说吹吹海风挺好，第二天天阴阴的，让我误以为天没亮赖在床上，迷迷糊糊醒了又睡了过去，起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十点。
“不是说好叫醒我的吗？”
我揉着眼靠着床头坐起，我向坐在沙发上吃早点的你抱怨道。
“小鹿很聪明，躲雨没出来觅食。”
你朝我浅笑道。
“你买了什么吃的？”
我探过身问。
“汉堡包和热牛奶。”
你学着我的样子把牛奶盒放在水壶里温热。
床尾是一套叠放整齐的衣裤，我三两下穿上身，下床时看到地上开着的行李箱，最上面摆着浴室湿了的衣服和裤子，此刻已洗净烘干，想到你一早拿去洗了，心里不觉一阵愧意。
我洗漱完走到你身旁，拿起你手边的盒装奶饮了一口。
咽到喉咙惊觉有点凉。
“你怎么喝我的？”
“跟你学的。”我说。
“我没热。”你说。
“你肚子不舒服都没关系，我怕什么？天热喝凉的正好。”我说。
“Sun，告诉你一件不好的事情。”
我放下牛奶看向你。
“房间没续到，暑期，又是热门酒店，早在两个多星期前就预定出去了。”
“东西都整理好了？”我问。
“剃须刀和洁肤乳拿出来就齐了。”
你拉过一张纸巾抹了下嘴拍拍掌心站起身。
我按下你的肩，快步去浴室把东西拿出来塞进行李箱闭合了拉链。
回来坐下，你伸手抹去我嘴上的一圈牛奶，然后很自然地舔了下自己的舌尖。
看你甜腻的行为，我带着不屑的口吻说：
“也是不好跟你住下去了，不然要冷死！”
“哪里冷了，我怎么没觉得？”
你装傻充愣地回道。
“我根根汗毛竖起！”
我拿腔拿调夸张地说。
你抬手稍一用力勾了下我的鼻头笑道：
“让你装纯情少年！”
我捂着鼻子无可奈何地说：
“我鼻子招你惹你了，干嘛老欺负人？”
“我很轻的好不好，可是你说的，那我捏别人的去。”
你不着调地呵呵笑着说。
“随便你，总比被人捏扁的好。”
我故作气恼的说。
“我倒觉得是越捏越挺了！”
你痞痞地一脸坏笑。
“那我也让你挺一点！”
我伸手捏你鼻子却被你猛地一把抓住。
我甩不脱你，我的力道和你差太多！
四目相对，你的眼神很快放软，松开了我的手。
“再磨叽下去，下拨客人要上门了！”
你说着拿起台上纸盒里的汉堡包塞进我嘴里。
怕我呛咳又从水壶里取出牛奶替我拧开瓶盖。
我接过盒装奶，你轻轻捏了下我的鼻尖，这次我没朝你发火。
“你知道外国酒店原来是没有电热水壶的，从中国大陆过来旅游人多了才配备了这个。”
“哦。”
我一边喝着奶一边点头。
我出门的少，住如此奢华的酒店是生平头一回。
“Sun，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捏你鼻子吗？”
“嫌我鼻子长的不够挺。”
我自嘲道。
“我……说出来你不许笑。”
你稍有迟疑地说。
“我保准不笑！”
你犹豫的态度加深了我的好奇心，于是催促道：
“快说！”
“你先把牛奶喝完。”
“你是怕我把牛奶喷你脸上吗？”
我笑脸盈盈地说着摇了摇奶盒一骨碌一口倒进嘴里咽了下去。
“高中时你周一到周四夜自习经常很晚放学，每周五我会固定在校门口等你一道回去，家附近有条沿河的小路，那边没什么人很安静，路灯只有三四盏有点暗，你说怕黑，往常我会勾着你的胳膊走，那天我没有，那段时间我隐隐觉察到对你不仅仅只是朋友这么简单。”
你顿了顿伸手挠了下自己额前的头发。
“那天天晚的很快，你的书包很沉，我让你走快一点，你老是落后我半拍。你在又一个路灯口停下，我走回你那里埋怨你走的太慢，你抬头眼神闪烁不安的看着我，我不由自主地伸手划到你脸上，你的脸突地一红，我没来由地生出了想要吻你的冲动，刚好迎面走来一个人，我只能勾了勾你的鼻子。重逢以后，这股冲动非但没有减少半分，却是与日俱增，我不想太唐突或显得过于突兀了，但我有时克制不住，每次上头的时候我就用这种方式替代，直到……”
“我明白了，你不用说了。”
我低声打断你的话。
难为你的“良苦用心”。
我何尝没有这种感受，只是怕被你嘲笑而收起了那份驿动的心。
出发前我们四人找了一家中式餐馆。
席间，Ellin大方地接受了我和你真诚而正式的道歉。
上车后，你我坐中间排，虽然是分开两个位置，但彼此间不经意的眼神交流无时不透着一丝情愫的黏连。开出一段距离我才记起晾在窗台上的跑鞋。你说回去就给我买双新的。Ellin回头朝我撅了撅嘴，我干瞪了你一眼。
Ellin转身后，我嘴硬地说：谁要你买？
那你把脚上的鞋脱了还我。
看我付诸于行动，你放了软当。
“好好，我不和你呈口舌之争！”
“你倒还说上成语了？”
“这次我用词贴切否？”你问。
“一般般吧！”我说。
话一出口我不禁想起昨晚你说了同样的话，那时的场景复刻在眼前我不觉抬头看你。
四目交汇，你不好意思地说：
“没有很好，只有更好！”
我低哼一声说：
“好什么？我看是差强人意吧！”
“怎么，后面两个人说起密语来了？”
Joyce含蓄地朝Ellin点头示意。
“我们听得懂也最好是装不懂。”
Ellin的笑声响彻车厢。
你我会心对望一笑泯恩仇。
雨过天晴，明媚的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你我身上。
夜晚路灯盏盏，你隔着玻璃看窗外，我借着皎洁的月光偷偷看你。
“你说我怎么早没发现你俩暗通款曲呢？”
Ellin双手把着背椅回头戏谑地说。
“谁说不是！我也被骗了！”
Joyce附和道。
我默默无言按下一旁的车窗，微风吹去我的腼腆和羞涩。
你剥了一颗糖塞我嘴里。
你知道我晕车，在车里备了一盒薄荷糖。
虽然这对我的晕车一点用没有，但含在舌尖我舔到丝丝的蜜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