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东禹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的人精，莱芬无纺布生产线确实比较高级，但是很难卖出去，他口口声声说有大客户开出天价来买，根本就是编出来的，国内无纺布生产线，小厂做出来的也不过100万一部机器，他开出4500万这个价钱可以说厂家那边早已经笑纳了。
奈何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仍由宰割。
“不知道其他人开的是什么价？”申东禹很温和地问道。
双方都心知肚明，哪里有什么其他人，不过是用来抬价的一个借口。
“1亿。”吴世鹏说道。
申东禹吓得脸色苍白了。
吴世鹏看到申东禹有点吓坏了，帮他强打精神：“你以为我瞎编的？我和他的合同都签好了。”
说完，吴世鹏拿出了所谓的合同，装模作样地给申东禹看。
这才是今天拿到的代理权，拿到代理权5小时内就卖出去两条生产线，还是天价，做戏做到这个份上，可以说真的是很有诚意的大骗子了。
吴世鹏指出了合同上面的款项：“你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的是一个亿。”
申东禹很艰难地点了点头，承认的是对方的演技，真是无可挑剔。
吴世鹏拿走了他的销售合同，放在一边，说道：“人家出的是1亿，你才出4500万，那当然是价高者得。”
“那这样吧，我也出1亿，你看怎么样？”申东禹问道。
吴世鹏不敢置信地看向周围的人，幸福来得那么快，令他觉得自己好像在梦里，问道：“世杰，我没听错吧？申董说开价1亿。”
吴世杰淡定地说道：“没听错，真是1亿。”
“哈哈哈哈哈。”吴世鹏得意洋洋地大笑起来。
吴世杰表面上作为裕纺大股东，和事老，在表情上是站在申东禹这一边，其实跟他的兄弟是一个鼻孔出气。
申东禹完全感受到了侮辱，这笔账大不了他自己出，但是裕纺的前途，绝对不能葬送在自己手里，为了裕纺的前途，忍一忍就算了，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温和地问道：“这个价钱厂家那边肯定是没问题了，您觉得如何？”
“申董，我吴世鹏，可真喜欢跟您这样的实在人做生意，可是啊，您偏偏来晚了一步。”吴世鹏万分遗憾的样子。
申东禹脸色大惊，对方的胃口可真是越来越大，没完没了，到底什么是个头呢，问道：“您是什么意思？”
“您也看到了，这两条生产线我全都卖出去了，合同也签好了，如果我卖给你，那就变成我跟前面的这两个顾客违约了，按照合同的违约责任，我要十倍赔偿给他们。”吴世鹏惋惜地看着申东禹。
申东禹问道：“那你可以跟厂家再要两条生产线给他们，我现在急着用。”
吴世鹏说道：“这生产线可不是母鸡下蛋，天天下天天有，这也不是一两台机器，一个月就能造出来，这是一整条生产线，起码要等一年。他们也是看准了我这里有现货，才愿意用这个价钱，签下的合同。”
申东禹问道：“那您怎么说。”
“这样吧，你等一年，一年后，保证生产线到了你手里。”
显然申东禹是等不起的，8月份必须把货交给客户。
当然在场的人都知道，吴世鹏说的这句话，完全是为了下一句话，不过太得罪人，所以故意卖个关子，等申东禹来破。
申东禹耐着性子问道：“我等不起了，还有什么办法吗？”
吴世鹏笑呵呵看着申东禹，接着一本正经说道：“如果你急着用的话，那我肯定配合啊，但是这个违约责任，我可负担不起，得由您来承担。”
“那是多少？”
“合同上写的是十倍赔偿，所以，我得赔20亿给他们。”
申东禹仿佛被严严实实抽了一个耳光，辛辣刺痛的感觉从脸面传递到全身。
“你能帮我赔20亿，我就把机器给你，我不赚你一分钱，就是这个责任我真的扛不动，呵呵呵呵呵。”当把心里话完全说出来后，吴世鹏好像喝了两斤白酒，一脸的酡红。
相对之下，申东禹的脸色苍白得像半个活人，对方的胃口，可真是无底洞，没完没了，就算拿得出20亿，谁知道又会整出什么花活来。
申东禹完全没了脾气，也不敢翻脸，也不敢说拒绝，只好敷衍说道：“我考虑考虑。”
“这么大的事情，是应该好好考虑考虑。”吴世鹏接着说道，“我要提醒您的是，到这个月月底，仓库里的机器就会运走了，到时候可别找我要。”
“好。”
这场谈判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申东禹刚走出了会所大楼，突然四肢无力，头晕眼花，失去了意识。
……………………
在公安局的经侦办，办案人员正在给肖凯审讯。
肖凯自以为自己老实本分，第一次面临2个刑警的审讯，也有点慌了。
“肖凯，你涉嫌操纵股票市场，现在依法对您进行传唤。”一个刑警严肃地说道。
“我不懂，我什么时候操纵股票了？”
刑警播放了一段录像：
“那你怎么赚钱啊？”
“炒股。”
“怎么炒股？”
“操纵股市。”
“那你有什么手段呢？”
“用红卡和黑卡。”
“什么是红卡？什么是黑卡？”
“挪，就是这些。”
“黑卡？怎么黑？”
“你看，就是把黑卡放在这家上市公司的上面，他的股价就崩了，我连续黑他几天，保证它跌倒谷底，这个时候我趁低买进去，再用红卡，把它的股价给拉上去，拉到了最高点，再卖出去。”
“什么黑卡这么厉害。”
“我看看。”肖凯念了起来，“收集上市公司的做空报告，发布出去，保证它完蛋。”
“多少份报告？”
“87份报告。”
“你准备对哪一家上市公司下手？”
“那当然是贝蒂诺。”
“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
“现在是什么时候？”
“2019年5月7日。”
“现在股价是多少？”
“47美元。”
“这个价位做空，有空间么？”
“这是最理想的做空目标，我下手了，黑起，贝蒂诺，你给我跌下去吧。”
……………………
这一段录像拍的角度非常刁钻，把肖凯完全拍了下去，陈芳婧却没有露脸。
这时候刑警说道：“2019年5月7日，在纽交所，贝蒂诺遭到做空机构出具的87份做空报告，当天股票大跌，根据这个录像，你就是幕后的庄家。”
肖凯大为惊讶：“有没有搞错，这是当时，我跟一个女孩，玩的一个电脑游戏，那个游戏的名字，叫做大富翁。”
“你说跟你玩游戏的那个人，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做陈芳婧，是我的同事。”
“你在哪个公司上班？”
“谛真服饰。”
“举报人说，你是裕纺集团的高管，首席品牌馆。”
“我什么时候是裕纺集团的高管了？我只是谛真服饰的一个小小的采购员，有没有搞错？你们抓错人了吧？”
“根据裕纺集团人事部的资料，你在前一个月，确实是裕纺集团的首席品牌官。”
“啊？”肖凯完全惊呆了。
“你说的同事，到底是谁？”
“她是谛真服饰的会计，叫做陈芳婧。”
肖凯紧张地解释：“我在录像里说的这些话，都是在跟陈芳婧，玩的一个电脑游戏，说出来的，现实里我真没有操纵股市。”
“你承认这段录像是你本人么？”
“是我本人。”
“时间，地点，和谁。”
“2019年5月7日大概下午4点到6点，在陈芳婧的家，陈芳婧可以为我作证。”
“她的电话。”
肖凯拿出了手机，拨打电话给陈芳婧，手机接通了。
“喂，肖凯，你在哪里？”陈芳婧说道。
刑警说道：“你好，请问是陈芳婧么？”
“我是，请问您哪位？”
“我们是公安局经侦办，想电话跟您了解一下情况，请你配合。”
“可以，你说吧。”
“2019年5月7日下午，你是不是跟肖凯在一起？在你的家玩的一个电脑游戏？”
“没有啊，我们逛完街就各回各家了，他没有来我家，我也没有跟他玩什么电脑游戏。”陈芳婧的口吻，显得非常的冷静。
肖凯听了后，整个人都傻眼了，他这个人一辈子没有撒过谎，如今在公安局里，人人都把他当成了大骗子。
“那您可以来一趟么？请你做证言。”
“可以，我现在就过来。”
电话挂断了之后，审讯的刑警一个个都满脸狐疑地看着肖凯。
现在，肖凯说什么都不顶用了。
刑警说道：“你们两个其中一个人在说谎，但我不觉得那个女孩在说谎，你有没有去过她家，小区都是有监控的，一查就查得到，所以，你是不是可以老实一点了。”
跟申浩然在达拉的这一个月以来，肖凯也算是经过历练了，如果是以前的他，一定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现在的他，反而冷静了下来，他确信，一定有人在搞事情，所有的证据全都对他不利，但也仅仅是不利，而不是致命。
肖凯问道：“我想问一下，贝蒂诺的那87份做空报告，是否属实。”
“那是美国的事情，我们无从得知。”
“那必然是属实，如果是莫须有的东西，那必然不会影响到贝蒂诺的股价，对吧？”
“是的。”
“那如果我举报贝蒂诺，完全是正义之举，那怎么会说我操纵证券市场呢？”
“你涉嫌操纵的不是贝蒂诺。”
“不是贝蒂诺，那是什么？”
“是裕纺集团。”
“我怎么会涉嫌操纵裕纺集团？”
“裕纺集团跟贝蒂诺签了生产线的合同，因为你的举报，导致贝蒂诺暴雷，接着导致贝蒂诺失去代理权，裕纺就买不到生产线。”
“然后呢？”
“然后裕纺集团因为买不到这条生产线，面临天价赔偿，股价大跌。”
“那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就可以趁低买入，控制裕纺，你是整条做空计划的其中一名，一致行动人，甚至怀疑你是幕后庄家。”
肖凯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忍不住感叹，我的妈呀，我有那么牛逼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