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开口相求,杜千杰便红着眼圈将一个包袱送到了小慈的怀里,叮嘱她一定要照顾好冷凝月,便一个闪身不见了。
打开那个包袱看,里面竟然有万两银票。
小慈心生欢喜,虽然,小姐也许以后生活都不能自理,至少日后吃住无忧,只要有银子,找人伺候她便是。
冷凝月当时也是心生欢喜的模样,打发着小慈让她先去将银子存放好,然后,再去寻个大宅子,雇几个丫鬟婆子。
得了空再去与杜千杰道声谢,临行时还叮嘱,如果挤不过去就算了。只是让她代自己去看看那些热闹的场景,回来的时候与她细说说,也让她欢喜欢喜。
可等着杜千杰白日飞升之后,大家慢慢地散了,小慈回到那间小屋时,那间小屋已经被大火吞没。
说到此处,小慈已经泣不成声。“我们在那已经被烧毁的小屋里找了几日,可惜什么也没有找到。那天 大家都去看杜千杰了,万人空巷,连个救火的邻居都没有。”
京云只感觉脑子里一阵乱哄哄的,眼泪不知道流了多少,最后都流干了,只是呆呆地想着:
‘世上怎么有凝月这么可怜的人?我说我可怜,可怜错过了心爱的人。可是,与凝月相比,我还是幸运的。她是被谁诅咒了吗?怎么短短26年的时光,却遭受了这么多的背叛,这么多的伤害?’
急起身,几步走出屋子,指天发问:“杜千杰,你对得起凝月吗?”
低下头,又轻念:“文峰,对不起,我也没有保护好她呀!让她受了这么多的苦,最终,怕是她自我了断了。”
双拳紧握,身体紧绷,垂着头低声再念:“她曾经答应过你们,要好好活着,可惜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事,不允许她好好活着呀!月儿,此一生,你是受了谁的诅咒?”
正此时,刘复明听到消息急急忙忙地赶回来,正看到站在院子中,哭得浑身颤抖的京云。
急上前去将她拥在怀中,问道:“云儿,发生了什么事。”
京云只是哭一声。“月儿没了。”
刘复明的头也是轰的一声,差点没站过。“怎么回事?她小小年纪,发生了什么事?”
京云只是又哭一声。“杜千杰,对不起她。”
几天后,冷霓练得知消息,只哭一声。“月儿这个丫头,这是何等的命啊!”
便晕倒在金正轩的怀里。
无论是杜千杰,还是冷凝月,都以各自的形式离开了这个人世,离开了这些挂念他们的人。
所有的人都替他们无法在一处的有缘无分感到遗憾,可是,一切皆己成空。
爱也好,恨也好,一切成空。
只留下唏嘘,在这些还念着他们的人的心中,时常地激荡一番。
转眼,又是十几年过去,这一年,刘复明的父母皆不在了,京云与他一起,千里迢迢去往江苏老家奔丧。
这些年,孩子们长大了,个个成家立业,过得还不错。
不求他们大富大贵有大成就,只求他们平平安安,过得和顺便好。
这些年,刘复明的师傅们也一个一个地过世了。他们老了,一直有刘复明一家人陪着他们度过幸福的晚年,离开时也无遗憾,个个寿终正寝。
京府里,京老太太也是在前几年就过世了,京云也是千里迢迢回蓬莱奔丧,心疼过,可也知道,老太太也算是寿终正寝,年岁到了,该走是留不住的。
眼见着自己的父母也到了六十七岁的年纪,只求着他们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就好。
去苏州给刘复明的母亲办丧事,与他的父亲合葬。
此时,已经四十多岁的两人千里迢迢地一路奔波,接着就是各种丧事忙碌,几天下来也感疲惫。
刘复明也不急着回医馆,留在府上休息。
几日之后,京云念着眼见着就又是金文峰的死祭,又想起冷凝月,便想着去凤羽山上看看。
可谁知道,依着记忆来到凤羽山时,却发现那座山不见了。
正吃惊的时候,却见一个年轻人从面前经过。
京云一回头,却见这个人特别熟悉,却又不是自己认识的。
忽然记起来了,这不是凝月给自己的那张她们师徒三个画像里的那个封弦师兄吗?
心头处发凉,莫不是大白天的见了鬼?
刘复明看着京云,一时白了脸色,这才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个年轻人,一时间也被吓住了。
那年轻人见他们看自己如同见鬼的模样,一时也有些莫名其妙。
停下脚步来,歪着头看着他们,问道:“你们看我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刘复明扶着京云,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是?”
可是话到口边,又不知道怎么说。
京云缓了一阵,站直了身子,换了一种方法问道:“请问,你是否认识冷凝月?”
那个年轻人眼睛眨了眨,换了笑脸,往前一步再问:“你认识我师妹?”
他这一问,两个人更是往后急退,这真是大白天的见了鬼了。
他果然是冷凝月的师兄封弦,可是他不是死了几十年了吗?
如今,怎么还是这个模样?
即使当年他没有死,如今也应该是近四十岁的年纪了吧?怎么还是二十几岁的模样?
见他们退了又退,那年轻人笑着道:“我是凝月的师兄封弦,只是另一世的我了。怎么说呢!就是那一世的封弦已经不在了,你们看到的是重新转世投胎的我。只是,前些年师妹下界来,又将我们的记忆召回。我便又重新练起了上一世的道法,所以,年纪看着是不是很年轻啊?”
这么说着就揉了揉自己的下巴,呵呵地笑着,很有些骄傲的意思。
可看着刘复明和京云依旧一头雾水,不可置信的模样,又收起了炫耀的表情,含着笑意问道:“不知道两位是凝月的什么人。”
“我是京云,这是我的夫君刘复明。”京云再次站直了身子,自我介绍。
封弦张着口,眉眼立即弯起来,表情有些夸张,欢喜得恨不能上前给他们个拥抱,只是辈分在这里,还是规矩施了一礼。
这才又站直了身子,规规矩矩回道:“以前听月儿说过。”
可再次看向他们二人的表情明显有了些许的变化,眼睛眨了眨,又往远处看了看,再次问道:“两位是想到凤羽山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