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一个院落中,满满的一群人,连吹鼓手,随葬队伍与物品皆齐全了。
牵了冷凝月的手,杜千杰来到众人前面,站定,转身对众人道:“大家稍候!”
放开冷凝月的手,手掌一摊,手中一把玉尺闪着晶光,在这晴朗的夏日里,也有罕见的道道光耀夺目。
众人一阵哗然。
杜千杰手握着玉尺将众人划在一个大圈中,又来到前面再对大家道一声:“大家站定,不要出圈子,我们立即就到。”
走到圈中,又伸手握了冷凝月的手,轻问一声:“月儿,我们走?”
冷凝月轻颔首,再眨眼间,只觉眼前一晃。
众人也皆是一呼,眼前已换了场景,
凤羽山的小院,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小院落,冷凝月转头四顾,泪眼再次朦胧。
“这……这是什么地方?”众人皆问。
“我们已经到了,大家可以出圈子了,这里就是凤羽山,金师叔的竹屋小院了。”杜千杰边牵了冷凝月的手先走出了圈子,边转身对众人道。
“什么,这就到了,千里之外?真是神奇啊!”
“千杰真是神人也!”
“对啊!我还以为要怎么惊天动地的法术,移山填海的动静,却原来只是一瞬间,一个呼吸间,真是……真是……让我这心都……无法用言语形容了。”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杜千杰顾不得众人的惊讶,帮失神的冷凝月招呼。“大家若累了,先坐等一下,请大家喝茶了。”
言罢,只见他一拂袖,院中出现了大大小小许多的小桌,小椅,桌上的茶正香。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
“这是什么?凭空变物?我们千杰真是神仙了!”
“是啊!太难想象了!”
几个师兄弟惊呼不断。
“师兄们,帮我招呼一下大家,多谢了。”杜千杰朗声道。
“知道了,你且忙吧!”心烛应声,先就近坐了,招呼着其他人也就近坐下来,先喝茶不要乱动。
趁此,杜千杰又引了金家二位兄弟,与师父师娘,携了已泣不成声的冷凝月来到正屋面前。
袖一拂处,门自开,里面也除了灰尘,一片干净明亮。
心痛地再看一眼冷凝月,招呼着大家道:“里面请坐吧!”
身后四人也是心情沉重得厉害。
这里就是金文峰居住了几年的家吗?舍弃了荣华,归于平淡,了却了恩怨,归于本心的所在?
果然,一片宁静安逸。一炉香,裊裊升腾,一杯茶,淡然平静,这就是他日后的生活吗?一片了然平淡。
“这儿,就是老二以后的家?唉——!”金文垚眼中噙泪,长声相叹。
“这就是他追求的那一片淡然平静吗?”京云环顾四周,抽噎再难言。往事历历,几多记上心头。
金文峰曾与自己相约,共携手走出繁华,走向平静,大山上建屋,大海边垂钓……过平常人的平静日子,安静淡泊。
可惜,自己没有随他走下去,他却带了这个梦与徒弟们大山上建竹屋,过得平静安然。
“也好!也好!”絮絮的念,心头的痛只有自己知道。
伸手轻抚着面前的物件,好似在与金文峰交流。虚幻中,好似与他再次牵手相视。
冷凝月已无力招呼众人,趴在桌上,哭得颤抖了身子。
杜千杰站在她的身边,一手轻抚着她的背,只是心痛地看着她。
此时,不必有什么安慰,只要好好地陪着她就好。
任师父携了师娘,在每个房间里流连。任金家二兄弟,看着每个屋子流泪,叹息。
这里,也有自己太多的记忆。
‘在这里养伤半年,金师叔为了让我安心,几次教训心爱的徒弟凝月,让她的心伤了再伤,以为这个师父不再爱自己,而是爱上了我这个更优秀的师侄。’
更想起。‘在这里,多少次,封弦师兄为了凝月与我相斗相伤,又忍泪将师妹相拖。
封师兄,你的爱深沉而博大,又如此的隐忍难言。
当初,我不知,也曾恨过,怨过。
如今想来,真是难为了你!
如果没有那两年的魔咒,你绝不会将心爱的月儿让与我。
在你我之间,月儿会选择谁呢?是你吧!虽如今你的这个傻瓜师妹,也不懂你对她的那份特殊的爱,可是,你若不肯让她离开,她会毫不犹豫地留下在你和金师叔的身边吧!
与你们一起变老,是她一直以来最纯真的梦。可惜,这只是一个梦,永远无法完成了。’
想着,眼泪也由不住地涌上眼眶,模糊了双眼。
再低头看冷凝月,抽抽噎噎,替她痛,却无法为她分担。
带众人来到后山坟前,两座坟茔相连,一层衰草,几声鹃啼更添了悲凉。
冷凝月腿一软跪倒在两座坟前,沙哑了嗓子,低泣出声。“师父,徒儿不孝!师兄,莫要怪我!”
跪爬两步上前,忍了心痛,颤抖了双手,轻抚着两块墓碑上土。
低低又念:“师父,师兄,日子过得真快。日里念,梦里追,转眼就是一年。以为会哭瞎了这双眼睛,以为会痛死了这颗心,以为会立即随了你们离开这个人世。可是一年了,经历了凄风苦雨,看过了世态炎凉,忍了泪,冷了心,努力地让自己活了下来。只为你们当初曾千叮万嘱让我好好地活下去,用我这双眼睛替你们去看遍大千世界,用我这颗心替你们去感受这世间冷暖。如今,再次回到这里,已是满目的衰草,一眼的悲凉。师父,师兄,原谅我,不是月儿不念你们,不能与你们相守,只是月儿只能二选一,为了千杰先放下这里。今日,更有师父的兄弟,曾经的爱人,都来为您做周忌了……师父,您可曾见到?”言罢才回转头,看向身后泪流满面的众人。
此时,也只有刘复明能多少控住情绪,双手轻揽了脚下已发软的京云,紧皱了眉头,看向坟冢。
京云此时心痛如绞,若不是有身边刘复明相扶,早也软了腿,跪倒在金文峰的坟前。
心中絮絮念:‘文峰啊文峰,没想到再见时,已是阴阳两隔。你好狠的心,明明知道我的所在,明明已到门前,为何不给我机会让我再见你一面?你可知,这么多年里,我曾未有一刻将你真正放下。虽然复明待我很好,我们夫妻相敬如宾,可是我的爱,此生只允了你一人,你知道吗?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