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偏僻,一年中极少人行,昨天也就我与苏姐同行。”
月儿看上去稚嫩活泼,认真起来竟思维缜密。
她趁着黄昏未逝的阳光细细地观察黄土大路。
路上积尘很厚,人的脚印及马蹄轮印只要出现且不遭狂风暴雨等特别因素的扰乱便可清晰长存。
今天雨后晴朗,烈日当头,即使有风也是微风,两行足印靠左侧远去,她不用多看已知正是自己与苏娘走出。
但路中又现一行马蹄轮印,被她细察之下大惊失色:“不好,苏姐有危险。”
东方寒急声道:“怎地?”
月儿往左指去,郑重道:“你看那里,本来在路中行驶的马车明显斜到那里停了停,再转回到路中,行驶更快。”
东方寒按她所述留意看去,果然那马车痕迹往那里偏行,那里马蹄轮印与人的足印错落交叠,返回路中的痕迹却较为浅淡。
只有加速才会致使痕迹呈这般变化。
月儿皱眉道:“马车上的人好像早就关注苏姐的踪迹,大哥你知道谁想对苏姐不利么?”
东方寒当然立刻猜到是谁,毫不迟疑地发足狂奔。
月儿惊异地看着他奔去,展动轻灵的身法,紧随其后。
原来她表面资质纤纤,实则也会武功,而且身法绝不弱。
东方寒跑得虽快,心思终究不够细,急躁之下也顾不及察看路面,只沿着马车痕迹一路往东。
背后突然响起月儿的呼喊:“大哥,你来瞧这里。”
东方寒的心如野马被飞来的缰绳套住,猛地醒悟自己这样跑实在盲目,万一错失路上更重要的线索才是追悔不已。
月儿谨小慎微,必定又发现了重要线索。
他返身跑到月儿停留的地方,迫不及待地往月儿手指的那片路面瞧去。
月儿解释:“苏姐的足印在这里就没了,这里足印杂沓,还有人躺倒的痕迹,当时苏姐应该是体力不支,状态极差。”
她指着另一处:“大哥,你看这些足印,紧挨马车,应该是有人跳下了车。”
这些足印比苏娘的足印大了几倍,甚至比东方寒的脚也大了两圈。
东方寒震悚道:“这是什么怪物,脚怎会大得这样离谱。”
月儿也心惊胆寒:“所以苏姐现在多半很危险。”
东方寒沉吟不语,内心又是一团乱麻的迷惑。
这足印明显不是封云的。
难道自己猜错了?
难道还有别人想对苏娘不利?
他默然半晌,咬咬牙,转身狂奔。
月儿望着他不顾一切而去的背影,内心酸楚,稚气未脱的脸上神情凝重,叹道:“有情 人终成眷属,老天却为何偏要有情 人经历多般苦难?我呢?老天岂非也从未放过我?”
XXX
壮汉打发走老板一众后,慢慢轻轻地关上门,与之前的粗犷暴烈形同两人。
门内点起了一盏灯,灯光明暗不定地照在一张桌上。
七个人围坐桌前,点灯的那人背对床铺,被那壮汉掳来的苏娘在床上躺着,眼睛不睁,毫不动弹,显然又昏睡过去。
壮汉站在那人左侧,庞大的躯体几乎把左边房间占满,头顶抵着房板,无声无息如石雕泥塑。
那人面容俊雅,神态悠然,举手投足尽显大家之风,正是跌崖未死的封云,而壮汉正是当初随他同去苏娘客栈的三叔封岳。
另外六人有老有少,五个穿着锦衣华服,身份不凡,一个甲胄厚重,沙场精锐,但面对封云,他们贵气全无,神威不再。
封云目光逐一从他们表情怪异的脸上扫过:“洛四爷,陈五爷,霍将军,孟侯爷,龙公子,司马少侯,你们与我有一面之缘,那时我就知道这缘分匪浅。”
洛四爷陈五爷是商界老油子,行事圆通,最擅见风使舵,陪笑道:“能结识川南封氏最出众的年轻英雄,实乃我们三生有幸。”
封云道:“这是我三叔,可惜他素来不喜欢结交朋友,否则你们也可和他握握手。”
气盛惯了的霍将军只觉自己在别人眼中原本凛然有威的健壮身躯在封岳面前无异孩童,脸上微露惭色。
孟侯爷是六人中地位最高,但涵养最低,别人还敢抬头看着封云陪笑,而他独自低头缩肩,闷声不响。
封云的话头却冷不防地冲他来了:“孟侯爷难道不高兴,看都不看我一眼。”
他连忙拱手作揖:“哪有的事?我……老夫能结识封公子也是三生有幸。”
封云悠悠道:“据说孟侯爷与红叶城侯有过一点交情。”
孟侯爷勉强笑道:“红叶城侯虽不在庙堂,却仍德高望重,老夫职位卑微,从来高攀不起。”
封云道:“杨城侯六十寿诞当日,孟侯爷岂非也去祝贺过,而且是座上宾?”
孟侯爷道:“十多年前的事,请恕老夫这把年纪已记性差,着实记不起。”
封云道:“孟侯爷怎么好像在为此惶恐?难道十多年前的杨城侯寿宴上,发生了可怕的事?”
孟侯爷浑身一颤,额角沁出冷汗:“不……不是……”
封云微微含笑道:“我也不为难孟侯爷,既然孟侯爷忌讳谈到这个,咱们便避而不谈,免得别人骂我不尊敬前辈。”
孟侯爷伸手笨拙地偷擦流过面颊的冷汗。
十多年前的杨城侯六十寿宴上,的确发生了可怕的事。
杨城侯的独生爱女惨死,大喜瞬间变成大悲。
杨城侯从此心中深扎下一个隐痛,最忌讳别人提起那事,别人敬畏他的地位和声名,也默契地避免触及。
谁若在那事上失言,不必杨城侯亲耳听见,亲自惩罚,别人已先将其轻蔑,走到任何一处都会被视作无耻之徒。
封云撇开满脸窘色的孟侯爷,温文尔雅地转向与他年龄相仿的龙公子:“龙兄年少轻狂,风神秀逸,不仅才学过人,而且最能识时务,不啻为当世的后生俊杰。”
他的言语口气竟像是前辈训诫后辈,但无人觉得他所说有半点不合适。
龙公子拱手谦和道:“兄台谬赞,在下实不敢当。在下久慕川南封氏的美名,今晚能与兄台交好,此生足矣。”
封云点头微笑道:“龙兄切不可再随便冲动了。”
龙公子苦笑道:“在下谨领教诲。”
他口口声声在下,态度竟像是已把封云视作自己的主子。
旁边的司马少侯不屑地暗中冷哼。
他的哼声不响,封云却清楚听见,立刻转过目光,刀锋般盯在他犹存傲色的脸上:“少侯的鼻子应该好了吧?”
司马少侯满肚子屈辱,伸手揉了几下鼻梁。
封云抱拳赔礼道:“当日我不识抬举,有眼无珠,得罪了少侯,还请少侯大人大量,不与我这名不见经传之人一般见识。”
司马少侯仍不说话。
突听封岳闷雷似的冷哼,这哼声只震得房顶地板咯咯作响,只把司马少侯的耳朵震得疼出一缕鲜血。
封云扬手示意封岳安静,柔声问司马少侯:“我看你鼻子安好,耳朵却又出了问题?”
司马少侯身体僵直,难以抬手擦拭那缕鲜血,任其滑过脖颈。
他耳内尖锐剧烈地鸣叫不已,耳朵的奇痛牵扯得头也痛了起来。
封云猛地伸手捏住他摆在桌上的一只手的腕部,忽冷忽热的内力传导而上,直达他耳朵深处。
众人惊骇地发现那缕已流到心口的鲜血竟自动流了回去,就像一条蚯蚓不疾不徐无声无息地爬入土中,半点痕迹也不留。
洛四爷瞠目结舌,忍不住脱口喝彩:“好……”
封云收了手,问道:“四爷觉得什么好?”
洛四爷内心又生惶恐,背脊又是隐隐一片冷汗:“这……”
封云笑道:“我治好了司马少侯的耳疾,这很好么?”
洛四爷觍颜道:“很好。”
封云凝注司马少侯,目露真诚:“少侯可因此原谅我当日的冒犯?”
司马少侯惊魂未定,耳朵里还残存一丝痛意,终于讷讷开口:“我服了。”
封云道:“我不是问你服了没,而是问你原谅没。”
司马少侯慌神道:“当日公子打得好,当日我……我不识抬举,有眼无珠,冒犯了公子,公子……打……打得好……”
封云抬手自顾欣赏着,悠然含笑道:“比这还好么?”
司马少侯低头道:“都好,都好。”
封云冷不防地拍了一下龙公子肩膀:“龙兄,你看少侯并不输你,他也颇识时务。”
龙公子赔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都是俊杰。”
封云道:“可惜。”
此刻他口中言语突兀的转折最令六人毛骨悚然。
早已在他面前胆小如鼠的孟侯爷又是一阵颤抖。
其余五人虽不至于胆小如鼠,此刻也被这可惜二字搞成了惊弓之鸟。
封云对他们的惊悸反应完全不以为然,自顾自地叹道:“可惜我最近很不识时务,导致精心策划的一切在开始就踏错了一大步。”
他在仙霞山庄的惨败,恐怕要一辈子耿耿于怀,成为他继续计划的最大动力。
他笑道:“更可惜我死性不改,我踏错了一大步又如何?后面还有许多的一大步,有各位助力,必定步步成功。”
六人互不相让地尽量营造着无可置疑的忠诚,齐声道:“敬候公子吩咐。”
封云满意道:“你们各擅胜场,都是权势在手,我想你们有人出人,有力出力,当然最好是有钱出钱。干大事,撒钱是第一要紧。”
霍将军掌管军权,手握重兵,素来清风雅洁,深知封云所言的有人出人必是向他直指,而有钱出钱却与他毫无关系。
另外五人争先恐后地问:“公子需要多少?”
封云散漫地又欣赏起自己的那只手来:“现在不着急,现在我不需要你们的人力与财富,现在我只想你们给我做个见证。”
六人困惑。
封云起身,慢慢坐到床边,伸手柔柔地抚摸着苏娘额发:“你们看出了么?”
六人不懂他要他们看出什么。
他柔声道:“这是有情 人终成眷属,你们难道看不出我们是一对恩爱夫妻?”
六人赶忙附和:“公子与这位姑娘真是郎才女貌,天生绝配。”
封云笑道:“可惜我们多磨多难,老天总要把我们拆分,所以我想你们给我见证,见证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六人脸色惨变,变得非常尴尬。
封云板着脸冷冷道:“你们不愿意见证?”
六人强撑笑脸,只能点头。
封云的另一只手也上了苏娘的身体,两只手聚在胸口,猛地撕开衣襟:“好,那你们别眨眼,看仔细了!”
XXX
东方寒呆怔地站在一个岔路口。
他本来已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为了寻找苏娘,却变得和初出茅庐的傻小子一样莽撞。
半晌前,他刚奔到此处,正巧一队走镖的骑马推车护送货物从另一条路拐过来,人脚马蹄很是杂乱,将他一路跟随的马车痕迹弄得无法辨认。
他仔细辨认了半晌,实在搞不清马车是继续向前还是转到另一条路。
又半晌,气喘吁吁的月儿才追了上来,埋怨道:“大哥,你别跑这么快,如果不是直路,我恐怕这辈子再也找不着你。”
东方寒冷声道:“现在不是直路了。”
月儿尽量平缓了呼吸,定了定神,总算发觉这里是个岔路口。
她心思灵巧,立刻猜出他在为难什么,弯腰将两边路况细察一遍,挺身往另一条路指去:“马车从这里拐过去了。”
东方寒皱眉:“你怎么看出的?”
他并不心高气傲,此刻竟罕有地产生了些许不服之意。
月儿抿嘴轻笑:“其实光是看路面,看再久我也看不出端倪,我是突然看见了那个。”
东方寒目光一凛,已顺着她手指方向看见了一辆马车。
一辆停在一栋高楼前的马车。
这辆马车外形与普通马车无异,但造得比普通马车起码大了两倍,停在楼前院中,远远看去非常醒目,即使不特意观察,也必为之惊奇。
这辆马车当然不会是专门造来拉大体型的猪牛马等牲畜。
没有人吃饱了撑的会专门造马车给牲畜乘坐。
东方寒看到这辆马车,顿时想起之前路边那极大的足印。
掳走苏娘的人体型应该是不输给猪牛马。
月儿笑道:“看懂了么?”
东方寒又复冷酷沉默,默默地走向那栋高楼。
月儿不禁惋惜:“大哥人虽好,就是不及苏姐随和亲切。”
东方寒从不平易近人,在接触苏娘之前,他惯于独往独来,江湖上不交朋友,只有回归大漠的故乡,再与族人相见才会令他展现一点较为自然的笑容。
现在他不需要回到故乡,不需要看见族人,也偶尔愿意对人展现自然的笑容。
他不仅笑容比过去自然,脸上神态也比过去丰富。
这是因他深切体会到了女人的魅力,终于开始有了柔软的情感,有了旖旎的相思。
自古以来,改变男人最多的,永远都是女人。
XXX
无边无际的虚空,无穷无尽的黑夜。
苏娘举目望去,虚空中一遍遍地重复着东方寒跌入深渊的惨状,黑夜里正有什么人在悄然向她逼近。
她受不了睁眼看东方寒为她而死的痛苦,却不能自如地合上眼帘。
她心如刀绞,羞愧至极,想嚎啕悲哭,始终一滴泪也哭不出,大张着嘴出不了半点声音。
难道这就是阴间?
难道这就是地狱?
自己害人无数,死后终究是下了地狱。
她遭受的惩罚是恶性循环地看着自己所害的人临死最后一刻的凄惨。
突然虚空中东方寒跌入深渊的景象旁又分裂出一片景象。
她当日从青烟缭绕的残垣断壁间拖出一具具尸体的景象。
这比东方寒惨死更令她耻辱痛苦。
她好几次面对仇人封云,却没有一次想过复仇,反倒每次都极其窝囊地栽在这恶魔手里。
如今东方寒死了,封云也死了。
封云作恶多端,手上占满血腥,血债累累,既然她死后都要下地狱,这地狱中应该也看得见他。
她深怕封云连在地狱也对自己阴魂不散。
一双手猝不及防地伸过来,不容分说地撕开她衣襟。
刚想到恶魔,恶魔竟已出现在眼前,直接坐上她身子,比活着时更残暴地折磨她。
她奋起挣扎,却比活着时更无力。
她出声呼救,呼喊东方寒。
即使在地狱遭受恶魔侵害,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救星仍是东方寒。
但不远处的虚空中无比刺耳地传来东方寒落入深渊的惨叫。
她整个人都僵住,眼睛终于涌出泪水。
她愤恨地瞪着封云。
封云狞笑不已,非常得意地蹂 躏她身体。
她仍是不能自如地闭上眼睛,甚至不能转头看向别处,只有看着封云恶心的双手在她麻木冰冷的身上动来动去。
她强忍半晌,还是无法忍受,出声呼救,这次是呼喊关小千。
关小千这名字从她肺腑直逼咽喉,冲破了虚空与黑夜,轰然炸响,把她灵魂与肉体炸出了梦魇。
虚空没有了,黑夜被隔绝在室外。
她发现自己是躺在一个房间的床上,无比真实的床,而压在 她身上肆意蹂 躏的封云更真实地呈现在眼前。
这难道还是地狱?
她嘶声惊叫,举手乱打:“你这恶鬼,快滚开!”
封云狞笑:“你之前眼睁睁看着我和东方寒一前一后跌下深渊,以为我们都死了,以为我现在是恶鬼?”
苏娘急怒恐慌之下,一时没听清他说什么,只全力挣扎。
她比梦魇中的自己多些力气,但想反抗封云也是徒劳。
封云很快把她制住,对满脸窘色的旁观诸人笑道:“我这爱妻发了疯病,把我误会得严重,让你们见笑了。”
诸人心知肚明,这女子当然不是真的与他天生一对,也不是发了疯病。
他对这女子的肆意妄为证明他想得到的就必定不择手段去得到,谁敢阻碍,谁敢不配合,结局必定不比这女子强多少。
他之所以让他们旁观他凌虐这女子,真正意图就是为警告。
此情此景,没有更实用的警告了,诸人都已吓得无话可说,就像一群面对严父手中棍棒的胆小孩子。
就在封云准备将手伸向苏娘最私密处时,门板突然震响。
封云错愕转头,紧盯门板,很快又是一下震响,坚实的木门出现了裂缝。
门板坚厚,能两下就将其震裂,说明外面是极为刚猛的力道。
有此力道者,绝对是一等一的武林好手。
封云正自得意,骤被打断,立刻怒火中烧,沉声命令封岳:“出去打扫打扫!”
封岳大步走到门前,猛力开门,外面半个人影也没有。
封云咬牙恨道:“在这里还有人胆敢坏我的事。”
封岳出门上楼下楼巡查一遍,回来对封云摇头。
封云从床里飞跃到门前,伸手拍了拍门板裂出的细缝,一样东西跌落他手中。
他拿着那样东西,凝目看了半晌。
那是一卷纸,非常小的纸片上刻着更小的字。
“不还则死。”
封岳长相粗笨,眼力却不比封云差,也看清了纸上的四个字,闷声闷气道:“你欠了谁钱么?”
封云冷笑:“我要欠也是欠人命,绝不会欠人钱。”
他望向床上惊恐缩成一团的苏娘,手指一点点搓碎了那张纸,自语似地道:“难道东方寒又找上来了?但这根本不是东方寒的行事风格。”
封岳道:“不管怎么样,这装神弄鬼的家伙肯定在这客栈中,我干脆去敲开每个房间。”
封云摆手:“三叔稍安勿躁。”
他对再次不知所措的六人道:“大家先各回各房好生睡一觉,明天还有个贵人要来,咱们一起养足精神与他才好说话。”
六人如蒙大赦,浑身顿感放松,连忙拱手作揖地告辞。
人走关门后,封云慢步走近床边,恢复往日的优雅,柔声道:“你真是福薄,每次咱俩好事将成,都有人打扰我的兴致,现在我又对你毫无胃口了。”
苏娘强迫自己尽力冷静,索性正色道:“你毫无胃口,我现在却胃口很大。”
封云惊道:“你说什么?”
苏娘冷笑道:“我现在饿极了,你当我是爱妻,就不该让我继续饿着。”
她打定主意,不管这里是不是地狱,眼前封云是不是鬼,先补充体力。
等她精气神都恢复了,再与封云拼命。
封云对她的要求不以为然,随手一指桌上:“你把眼睛饿得发花了?看不见桌上这些山珍海味?你有本事,全都吃光,我可懒得奉陪,我现在困极了,你来吃饭,正好把床让给我。”
他的确困极了,这些天全心全意都在迈出计划的一大步,吃饭睡觉都未曾顾及。
现在是封岳替他看守房间,谅这女人也没脱身的机会。
他的想法有一半和苏娘产生交集:不管怎样,先养足精气神。
至于那装神弄鬼的家伙,到他真正现身时再说。
他相信自己联手三叔,天底下极少有人能是对手。
即使不久前遭受了严重挫败,他仍是察觉不到自己最大缺点是太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