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明寒突然放慢车速,然后腾出一只手来握住方晴的左手。方晴猛地一颤,试图抽出手来,葛明寒却越握越紧,若无其事地说:“方晴,今天跟你在一起我感到很快乐,你呢?”
方晴只好任他握着,心里慌慌的,感觉却非常美好,她迎着他的目光:“我也很开心,谢谢你,我真是好久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你快乐就好,我希望你每天都能像今天这样快乐和放松。”
一路上,他们谈笑风生,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回到青林市,两人已是饥肠漉漉,葛明寒请方晴在一家高级西餐厅吃饭。吃完晚餐,快十点钟了,葛明寒似乎还意犹未尽,方晴提醒说送她回家,葛明寒才想起来时间不早了,心中暗叹。在车里,离别的愁绪让两人都感到伤感和惆怅,为什么快乐的时光总是来去匆匆?
葛明寒缓缓地开着车,方晴则沉默地想着心事。葛明寒突然把车停在路边,方晴诧异地望着他,他幽幽地看着前方,方晴突然紧张起来,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果然不出所料,葛明寒突然把方晴一把揽了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被迫也紧盯着他,他的眼珠在微弱的光线下如一口深井,他的鼻息冲着她的鼻梁,她闻到他特有的气味,她的心怦怦乱跳,她感到自己快窒息了。
车外一片喧嚣,身侧的车辆从旁边呼啸而过。两人紧张地对峙了片刻,空气似乎凝固了,方晴只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方晴以为他的嘴会落到自己的唇上,她微微闭上双眼,葛明寒却突然放开了方晴,然后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方晴也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似乎刚刚逃过一劫,轻松却有些失落。两人沉寂了片刻,葛明寒突然开动车子:“我送你回家!”
葛明寒的车速明显加快了,看得出来他的情绪还没有完全平复。方晴还沉浸在刚才那个惊心动魄的感觉之中。葛明寒突然问道:“他为什么打你?”
今天跟他待了一天,几乎都忘了汪震这个人的存在了。想起汪震现在在沙特忙碌着,自己却在和陪别的男人,方晴突然感到有些内疚。被葛明寒问起这个问题,她有点想哭,却极力忍着:“也许是他对自己太没有信心了,总担心我会红杏出墙。”
“原来是这样啊?”葛明寒暗暗觉得可笑,“他为什么这么不自信呢?”
方晴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是模棱两可的,她也不太理解汪震为什么会这么没有自信,难道仅仅是因为他那方面不行吗?方晴说:“我也不知道。”
“他在家的时候你一定活得很压抑吧?换了我早就疯了,真佩服你,还能如此淡然。你这样不是太苦了自己吗?”
方晴竭力忍着内心的苦楚,微笑着说:“我没事儿,我过得很充实。”
“你是过得充实,因为你没办法不让自己充实,你如果没有事做,你一定会崩溃。所以你拼命写作,为的是忘却那些来自你们婚姻的烦恼。”
葛明寒的话像一把利刃,直击方晴的心灵深处。她感到有些难过,她难过的不光是因为自己被一个小弟弟看得如此透彻,更是因为从来没有人真正地像他那样读懂自己,就连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的汪震从未试图去了解她的内心世界。她的眼圈微微发红,但她还是强颜欢笑:“你说的也许是对的,人,有时候真的很无奈。”
“你跟他在一起有没有感到幸福的时候?”
方晴惊讶地看着葛明寒,她喃喃道,又像说给自己听:“当然有了,怎么会没有?”
“要有也是过去式了。”葛明寒武断地说,“女人幸福不幸福,从她的眼睛就能看出来。今天跟你待了一天,我一直默默地观察你,我想你一定活得很压抑,今天你就像一头刚从笼牢里放出的困兽……”
“有我这么漂亮的困兽吗?”方晴故作轻松。
“也许我用词不太贴切,总的说来你好久没有这么放开过了,你今天的表现好像在发泄,说明你已经压抑了很久了,突然猛地一放松就会露出天性,你的天性原来是喜欢自由的,或者说你渴望放纵自己,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
一直在被动地被他剖析,方晴心里有些不自在,还未等她反驳,葛明寒又说:“我是个医生,我虽然是学外科的,但是对心理学也略有研究,对你的心理的分析你觉得对不对呢?”
方晴微笑着,竭力让自己冷静和镇定后,她不急不缓地说:“明寒,我承认你在心理学上是有一定的研究,且你还会心理暗示,我刚才差点就上了你的当了。我平常是有些压抑,但还不至于像你说的像一头刚从笼牢里放出的困兽。”
“哈哈,你的野性不表现在外表而在内心,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外表冷漠,内心狂热,说的正是你,用现在比较时尚的一个词“闷骚”来形容你再恰当不过了。”
方晴只笑不答,葛明寒说:“我平时话不多,可今天跟你在一起不知道为何,说着说着就刹不住车了。如果我说得不合适,请你别放在心上好吗?”
方晴笑笑:“没关系,很久没有人跟我谈心了,和你这么一聊我心里反倒畅快了许多。人有时候真奇怪,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由于太晚了,葛明寒担心方晴打车不安全,就送她到了她住的小区门口。已经是夜间十一点多了,方晴没有邀请葛明寒到家里坐,一是时间太晚了,二是孤男寡女的万一被邻居看到不好。如果有人对汪震说三道四,方晴就没有好日子过了,对于多疑的汪震,方晴需小心行事。葛明寒目送着方晴走进楼门,他才开车离开。
夜间十二点,疲累已极的方晴躺在床上又睡不着了,这时,葛明寒发了一条短信过来:我知道你还没睡着,我也没睡着。我想告诉你我为什么会在我们聊得正欢的时候提出送你回家,我怕跟你再呆下去我会把持不住自己。
方晴顿时愣住了,心想原来他在克制自己,君子“发乎情,止乎礼”,他是个正人君子。方晴想了想回了一条:现在明白了!你实在与众不同,感谢你对我的剖析,我好像得到了一定的解脱。
放下手机,方晴竟然慢慢地睡着了,葛明寒及时的短信就像烈日下的及时雨一样,浇灭了她由来已久的心火,让她睡个踏实觉。
有一天,方晴去商场购物刚刚回到家,就听到门铃声,她开门一看,原来是张晓琳,她的神色一反常态的焦虑。张晓琳的旁边站着一个年约二十六岁瘦弱的、脸色苍白的女子,那女子捂着肚子,一副痛苦难耐的样子。
张晓琳说:“姐,今天带个朋友要过来麻烦你了。”
“进来说吧。”方晴请她们进屋。
那女孩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捂着肚子,眉头皱成一团。方晴大吃一惊:“你怎么了?”
她嘴巴孥动了几下,却没能说出声来。张晓琳说:“姐,这位是我的好朋友毛采秀,她肚子疼得厉害,可能得阑尾炎了,你不是认识四七五医院的外科大夫吗?请他帮帮忙。”
“原来这样啊?好吧,我联系一下他。”方晴焦急地说,转向毛采秀,“疼得厉害吗?”毛采秀点点头,哀求般地望着方晴,方晴俨然成为她的救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