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纪晓拂的声音,丁香急忙收好纸条,放回原处,又擦了擦眼睛,给他开门。
“贤弟,东西收拾好了吗?咱们,马上离开。”
“好!”
丁香指了指不远处,“大哥,我早就收拾好了,在那里,我这就去拿!”
“不用!”纪晓拂轻轻拉住丁香,微笑道:“东西我来拿,我换件衣服就走,你也回房换身装扮,然后去结账,我会在酒馆外面正门口等你。”
“好!”丁香点头同意,离开了纪晓拂的房间。
此时,微风徐来,书桌上的小纸条,掉到了地上……
这时,纪晓拂正在屋里换衣服,没有注意到。他快速换了一身装扮,然后走到书桌前,拿走留给丁香的小解囊,最后扫视了一遍屋子,便提着行李,出去了。临走前,还特意拿了一个斗笠,戴在头上。丁香,此时也回到自己屋里,换了一身打扮。她换完衣服时,纪晓拂已经下去了,丁香于是跟了出去,到楼下结账。
这时候,酒店门前,来了一辆巨大的马车,前面驾车的,是一男一女,两人表情严肃、默默无语。车内,传来了女子咳嗽的声音。
“郡主,今日天色已晚,您身体还未痊愈,需要好好休息。要不,就在这里歇息吧?”采薇低声询问。
严安宁伸手,拉开帘子,向外望了一眼,“也好!”
然后,放下帘子,回头看着采薇,“记住,以后叫我小姐。这魏州城,可不清净,被人发现了,不好。”
“是,小姐。”采薇低声答应,走出马车,对前面驾车的一男一女两人轻声交待了几句。说完,采薇回到马车上,将车内的女子搀扶下来。
“好漂亮的女人啊!”丁香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她刚刚退了房,从正门口出来,与严安宁一行人擦肩而过。虽然,严安宁带着面纱,可那若隐若现、惊世骇俗的美,还是引起了丁香的注意。她的目光,忍不住为她停留。
“看什么呢?”身旁,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丁香猛然抬头,是纪晓拂,他掀开黑色的斗笠,轻笑着,拉住她的手臂。
“大哥,你看到没,刚才那女子,好生漂亮。”
“哦!”纪晓拂随便应了一声,“没怎么注意,快走!要说美,你才是最美的。”
纪晓拂在丁香耳边低声说着,拉着她,快速从人群中闪过。他们身后,严安宁在默默发呆。
“小姐,你在看什么?”
严安宁慢慢回头,捂着胸口,又咳嗽了一声,对采薇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忽然间跳得好快!这感觉,好似熟悉。刚才,我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
“他?”采薇回头,望着丁香远去的背影,笑着说道:“小姐,您说的是刚才从咱们身边走过的那位小公子吗?他呀,好生俊俏,我还从没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公子!”
“你呀!”严安宁笑笑,摇了摇头。
“是长得不错,不过比起他,还差了些,还是他,最有气势,最合我心意。”严安宁默默含笑,走进了酒馆。
采薇走上前去,问了问前台,给严安宁选定一间清净上好的客房,扶着她上了楼。此时,纪晓拂和丁香,已经在人群中没了踪影,他们骑上快马,转眼间便离开了魏州城。
“说,今天你在他们身后,听到谈论些什么?”田悦怒气冲冲地询问线人。
“回将军,我到达的时候,他们已经谈得差不多了,我只听到纪晓拂和李经两人说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田悦一头雾水,“什么合作?”
“这个?”属下想了想,解释道:“我到达的时候,已经太晚,所以没有听清楚具体内容。不过,看两人关系,十分亲密,李经客气地称呼纪晓拂为大哥,自己则为小弟,还邀请纪晓拂一起共进晚膳。李经还说,多谢纪晓拂的指点,他都听纪晓拂的。”
“指点?”田悦重复着属下的话,“指点?”
然后,后知后觉,“好啊,看来,都是纪晓拂的主意。”
“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
田悦没有说话,只拿出一封书信,递给属下,属下立即接过书信。
“将军,李经邀您一聚?”
“是。”
“他,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田悦笑笑,“我的人,驻扎在他的地盘,多半,是要我退出青州。”
“哦!”属下点点头,忽然,灵光一闪。
“将军,您的意思是,这是纪晓拂的主意?”
“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听你刚才说的话,我猜,多半是纪晓拂的主意。”
“李经,惹下这么大的烂摊子,这个时候,我不去找他麻烦,他倒是主动找上门来,来和我谈条件?”
“哼!”
“你说,没有纪晓拂在背后支持,他哪有那么大的胆子?他就不怕,我吞了他。”
田悦愤愤不平地说道:“纪晓拂,还真不是省油的的灯,到处给我惹事。”
“将军,您的意思是,李经这样做,是纪晓拂指使的?”
“那还用说!”
“不然,他有什么底气,来主动约见我?李经不是说了吗,他,都听纪晓拂的,他们,合作愉快!”
“可是。”属下听着,有些跟不上田悦的节奏,“李经,明明是反王,纪晓拂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有什么好处?”田悦慢慢重复道:“这就是纪晓拂的高明之处,他巧妙地隐藏了自己的真实意图,咱们,都被他给骗了!”
“骗了?”属下,更加疑惑。
“将军,他骗了咱们什么?”
田悦慢慢吸了口气,说道:“纪晓拂,我原本以为,他针对的是李经,但其实,他的枪口,是对准我。”
“对准您?”属下,简直被田悦绕晕了头。
“不怪你疑惑。我也是,刚刚,才看透纪晓拂的用意。我们都以为,纪晓拂和李经谈判,是要给李经设陷,但其实,他是给我们下套。”
“你们?是谁呀?”
“我,还有李惟岳。当然,他李经,也是纪晓拂的一颗棋子。”
“将军,您的意思是,纪晓拂此次布局,针对的是你们三人?”
“是。”
“那他的意图是?”
“相互制衡,让我们,无法和朝廷抗衡。”
“将军,何以见得?”
“从今天下午的局势就可以看出。”
田悦,慢慢分析道:“纪晓拂,他根本就不信任我,什么保护他安全,根本就是个借口。否则,他让李承来干什么?”
田悦忍不住想起下午之事。
田悦没想好好保护纪晓拂,只是让属下做做样子,他的主要兵力,都用来设伏去了。
可是,当田悦的人到达城隍庙附近时,李承,早就在那里埋伏好了。李承,既然早就已经带人赶到,那纪晓拂,又何须他田悦来保护?
“那将军,他来请你的目的是什么?”
“把我拉入战局。”
田悦,抿了口茶,回答道:“纪晓拂,以利相诱,引我上钩,趁机把我拉入战局。我原本打算,隔岸观火,看他来哪一出,却不曾料到,纪晓拂,和李经合伙起来,对付我。”
“哼!哼!”
田悦,愤愤不平地说道:“今日的局势,表面上看,是我、李承、李惟岳包围了李经。可实际上,纪晓拂和李经合谋,若他二人约起来对付我,那我,不是任其宰割吗?”
属下想了想,田悦分析得有道理。
李承,虽然表面上和田悦没有冲突,大家都是在保护纪晓拂,可实际上,李承是听纪晓拂的,纪晓拂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李惟岳,懦弱昏庸没主见,耳根子极软,身边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虽然,李惟岳和田悦一向都有合作,他应该还不至于对田悦动手。但是今天,陪同李惟岳一起过来的,除了他手下的强兵悍将外,还有李惟简。
这李惟简什么人呐?
他,除了是李宝臣的儿子,李惟岳的弟弟外,他还是纪晓拂钦差小队的队长。他是纪晓拂钦差小队第三小组的组长,他若是听纪晓拂的,在旁怂恿,田悦,还真不知道李惟岳会怎么做。
今日的局势,三角合围,表面上,围攻的是李经,但实际上,又有哪一方能摆脱对方的束缚呢?在这场三角合围中,纪晓拂,管控着李承,又和其他各方势力都有合作与交涉,所以他,占据着优势和决定权。所以说,田悦,今日其实是一直是在纪晓拂的包围圈中。
想到这里,属下,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所以将军,正因如此,李经才敢主动约见你?”
“是。”田悦回答道:“若没有和纪晓拂达成共识,李经,不敢这么做。若没有纪晓拂的承诺,李经,他就不怕,李承,捣毁他的老巢?”
“所以,纪晓拂今天此举的目的,其实就是让你们三人心生嫌隙,让魏博、淄青、成德无法再统一?”
“是。”
田悦,叹了口气,“纪晓拂,他是皇上的钦差,新皇,早就看我们不顺眼,想削了咱们,只是不敢轻举妄动。纪晓拂现在使用的,是离间计,他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不费吹灰之力的解决了咱们。”
“将军,既然如此,那您可以告诉李经纪晓拂的用意,免得这小子被人给当枪使,便宜了皇上。”
“告诉他有屁用。”
田悦生气地说道:“这小子,没有你想象的那般无能,纪晓拂用意,也许他早就猜透了,要不然,就不是约我相见,而是和我刀枪相见了。”
“他知道?”属下气愤地说道:“他知道,那他还和纪晓拂合作?”
“因为,纪晓拂,能够给他更多好处。”田悦忍不住叹气,“纪晓拂许诺给我的,都可以许诺李经,而且,他还可以帮助李经,将我驱逐出青州,所以,李经,当然要和他合谋。”
“唉!”田悦叹气道:“纪晓拂,就是看中了这点,才设下此局。趋利避害,乃人性使然,纪晓拂,不仅是布局高手,更是人性高手。看来,这一回,我是讨不到多大便宜。”
田悦有些丧气,属下听完,急忙问道:“将军,那咱们,该怎么办?可有好的法子?”
“李经那里,我是必须得去了,青州这块肥肉,看来,我是吃不下去了。不过……”
“不过什么?”
田悦幽幽着叹着气,转瞬间,眼神变得狠辣。
“不过,兄弟们跟着我辛苦去青州一趟,多少,得有点收获,我田悦,不能让兄弟们白来,不能对不起兄弟们啊!”
田悦阴笑着,说道:“李经,如今看来,动手是不成了,但不出点血,我田悦,绝不离开,我就不信,他李经,还真想要和我动手?”
“李经,你不就是掂量着我不敢动武,在和我比狠吗,那我就和你好好比比,到底谁更狠?”
田悦冷冷地笑着,那阴冷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
“纪晓拂,你这个始作俑者,你给我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属下见状,知道田悦又有了新的主意,于是急忙,向前凑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