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千杰,这么多年,师父也是隐瞒了你一件事。”刘复明见杜千杰慢慢地平静下来,才又道。
“什么?师父您隐瞒了一件事?什么事?”杜千杰急问。
“千杰!平静下来!”刘复明沉声。
杜千杰不再出声,呼一口气,含泪闭上眼睛。好久才慢慢睁开眼睛,看向师父。
刘复明无奈,只好又道:“其实,那次,冷老爷从我们医馆离开,就急急地往家赶,想着师父给他出的那个主意,将月儿送出府去,给她寻个外宅住下。”
“嗯!”杜千杰点头。
“可是,冷老爷还是赶得慢了,事情在他还未回到这个家的时候,就发生了。”刘复明只好将那个隐瞒了千杰四年的秘密道出。
“发生了什么事?”杜千杰深吸一口气,再问。
“月儿那一日,忽然冲出柴房,全府里的人就一起追她。她被逼得急了,就爬上了一座假山……”
杜千杰一个激灵。“她……她从假山上摔下去了?”
刘复明吃惊地看了杜千杰一眼,点了点头。
“我……我那些日子,就在那些日子做过一个梦,我还与爹说过,我梦到,梦到大小姐与俊岩公子,手牵着手,就那样仰面摔下去。我分不清他们是从什么地方摔落的,却知道他们是从个高处摔下去的,然后,摔下去就是个不好。”杜千杰的话慢慢停下来,撑着额头,流泪。
刘复明眯了眯眼睛,这才知道,原来当初千杰还得了这么一个梦呢!怎么这么准,是预示梦吗?
好一会儿,杜千杰才放开手,轻擦了擦泪道:“那时候,爹还安慰我说,是我想得太多了,所以才得了那么个梦的,原来,真的是有预示的。”
刘复明也不好接什么,只是轻叹一声。
“师父,您继续说下去啊!”杜千杰擦掉眼泪,又催了一句。
看了看他,还算平静,虽然是满眼的泪,却还好,刘复明便又继续说下去。“当时,月儿从假山上摔下来,摔了头,痴傻了。冷老爷给我们来信,是有两封的,一封是特别给你看的,一封是叮嘱我们,要让我帮他隐瞒于你的。”
杜千杰又一次闭上眼睛,深呼吸,轻声道:“所以,我一直是被大家好好地保护,至今才知道真相。”
刘复明不再出声,相信杜千杰也能明白这些人的一片苦心。
“原本,我们也是不知道,两年前,月儿就忽然又清醒了,因为大家原本的一个认定,相互间就故意少了些联系。所以,这事,我们也是在前些日子,收到冷老爷的再次来信才知道的。还是霓练问了些送信人,才多少知道些的,我们却依旧不敢将真相告之于你。”
杜千杰不说话,只是深拧着眉头,含泪。
“听冷老爷说,后来,月儿随了她的师父上了山,这两年里,与师父师兄在一处,倒是过得逍遥快活。”刘复明又道。
“可是,大小姐为什么要随了她师父上山呢?”杜千杰还是不解。
“这……冷老爷说得含糊,我们也没有细问。当时,谈及此事,冷老爷也是一直在流泪,我们也不敢多问了。”
“噢!”杜千杰点头。
“千杰,事情都过去了,如今月儿过得还不错,虽然性情冷淡了些。不过,听冷老爷说,对此,他已经很满意了。”刘复明只好含糊着安慰。
“噢!”杜千杰只是轻点头,应声。
“千杰,如今事情你也皆知道了,也见了她,就放了心吧!明日,我们再休息一日,后日,我们就应该回去了。”
“啊?”杜千杰一愣。
“我们打扰冷老爷也太久了,离开医馆更久了,不知道你太师父他们在家里是不是骂我们了,我们也应该早些回去了。”刘复明含了笑说话。
“噢!”杜千杰又是淡淡应声。
“好了,不要再多想了,一切皆过去了,过去了,就莫念了,记得师父的话。”刘复明一再叮嘱,看着杜千杰虽流泪,却还平静,多少也放心了些。
“好了,早休息吧!我们这也是玩了这许久了,也累了吧!睡吧!”
“好的!师父,您也休息吧!”杜千杰起身,将师父送走,才又回来坐下。
心下又念起刚才师父的话,记得四年前,大小姐在柴房中不停地哭喊,她害怕,她要离开。
当时自己时常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来,根本顾不得她。
更多的时候,就是被药制着,昏迷不醒。
偶尔醒来,听到了,就替她心疼。求老爷,求过老爷好多次,求他放过大小姐,放她出来。
也记得去柴房里见过她,门缝里看一眼,两人皆是吓一跳。
‘大小姐当时是见我那一身的伤害怕,而我却见到她的邋遢形象而害怕。原本大小姐是好漂亮的,最爱干净的,可那些日子里,一定没有任何人关照她,她蓬乱的头发,她肮脏的衣服,她脸上的泪,将她的小脸上冲出一道道泪沟,灰一块,黑一块的,一看,真的吓了一跳,接着就是替她心疼。
怎么能见个漂亮的大小姐,被折磨成那个样子。怎么能见大小姐被关在那么个破烂的柴房里,里面连张床也没有,只有成堆的木柴稻草,她那些日子是怎么熬下来的。
她求我,让我帮她去求老爷放她出去,她的声音都是沙哑的。
那些日子里,她不停地哭,不停地喊,怎么会不沙哑了嗓子。
我答应她,我去求老爷,可还未回去,就晕倒了。醒来时,老爷是在身侧的,我求了,我一求再求,求老爷放大小姐出来,可是,老爷哪里听我的啊!
我并不是像大小姐想的那样,骗她。是我的话,我的求,老爷不听啊!
知道爹要带我去医病,就要离开冷府时,我趁他们没注意,便又来到柴房前,可是,听到的却是大小姐的那一句。那一句,让我痛了四年,伤了四年。
如今想起来,却只是淡淡的一个笑而已。
原来,她没有被老爷送到外宅去,她摔伤了,她摔傻了,什么也不知道地活了两年。可是,这两年里,老爷还将她关在柴房里吗?
后来,她又是怎么忽然就清醒的呢?她又为什么随师父上了山的呢?’
太多的疑问,迫不及待地想去问她。起身,依着过去模糊的记忆,慢慢地,向屋后的柴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