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闺女乖,不哭了。”迟默含将迟姗姗抱在怀里,一边替她拭泪一边柔声宽慰:“身为历史系的学霸,你对这些史实早就烂熟于心了不是吗?别再幻想奢望着能够有所改变了,个体的力量毕竟是渺小的,终究会被时代的洪流所裹挟。”
“道理我都懂,只是感性压过了理性——无论他在历史上留下了了多少争议,始终都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值得被后世永远铭记。”迟姗姗抽泣不止,“我要去安抚一下元督师的那些旧部,他们闻知此噩耗一定也很悲痛。”
“多管闲事多吃屁,你难道就不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更何况,太阳能电池即将充满,咱们差不多也该穿越回去了。”迟默含指指自己腕上戴着的手环式时光穿梭机。
“哎唷嗬,你一个大男人居然还戴首饰?”沿街流浪的乞丐糜自成偶然路过,眼疾手快地掳走了迟默含腕上戴着的手环式时光穿梭机,“成色还不错,应该能卖个好价钱,这下回家乡的盘缠终于有着落啦!”
“你把它还给我!”迟默含拉着迟姗姗一路紧追,狡猾的糜自成钻进一片树林,瞬间没了踪影。
“怎么办?完蛋!”迟默含彻底抓狂,惊动了正在树林中巡逻放哨的士兵:“是谁在高声喧哗?”
“军爷勿怪,我们父女俩遇到了盗贼。”迟姗姗楚楚可怜的神情迅速博得了对方的同情:“原来如此,既然这样,我带你们去见我们大人,看看其他巡逻放哨的士兵有没有发现你们口中所说的盗贼。”
“多谢。”黔驴技穷的迟默含只得死马当活马医,拉着迟姗姗一起紧随其后。
彭诚听完前因后果,便将巡逻放哨的士兵们召集在一起询问,当中有一人回答:“属下确实发现了一名可疑人员,往马齿县方向逃窜了。”
“马齿县可是匪寇占据的老巢啊,此人很有可能是他们的同伙!”彭诚话音未落,手下前来汇报:“彭大人,不好了,竟有官军想要抢劫咱们的运粮车!”
“你确定不是山贼假冒的?”彭诚皱起眉头。
“他们自称锦州总兵祖孝寿的部属。”手下回答。
“祖总兵他们不是正在马齿县解围么,怎会突然来到此地?”彭诚十分诧异前往查看,果然看见许多士卒拦在运粮车前,护粮的兵丁各执武器,与他们相持不下。
“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么,竟敢抢劫军粮?”彭诚厉声喝问。
一个校尉没皮没脸地走上前:“嘿嘿,大人看看我们不是扛枪打仗的?既是军粮,自然就该给我们留下,什么抢呀劫的,这话也忒难听了。”
“放肆!这是运往马齿县前线御敌的军粮,谁想扣留,不要命了?”彭诚怒火中烧。
“我们也在马齿县打仗,将我们的那份留下,有什么不妥?”校尉辩称。
“呵呵,既然你们也在马齿县打仗,那怎么会到了这里?分明是假冒官兵的山贼草寇,来骗我的粮草,哪有那么容易!”彭诚冷笑,校尉恼羞成怒:“呸,你这狗官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我们这些兄弟没饭吃才借你点粮食,你却这般推三阻四,还诬陷我们是山贼草寇!要不是看你穿着乌纱绯袍,早就一刀捅死你!”
彭诚忍无可忍,如灰鹤一般腾空飞跃而起,只听“噼啪”响亮的两声,校尉捂着脸不住嚎叫,张嘴吐出八颗牙齿。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满地找牙吧!”站在一旁看热闹的迟姗姗对彭诚的身手佩服得五体投地。
抢粮的士卒们见到彭诚鬼魅般的身手,一时怔住,再看校尉已被打得鼻青脸肿,呐喊着一哄而上:“他们不给粮食还行凶打人。弟兄们要活命的,一起上啊,抢了他娘的!”
“奉旨运粮,有敢拦截者,杀无赦!”彭诚从怀里抽出令箭举在手中大喝,见抢粮的士卒们停下脚步,面面相觑,已有几分动摇,接着规劝:“你们身为朝廷的兵马不思剿寇杀贼,却反抢军粮,不是造反么?这可是死罪,要诛灭九族的!你们哪个家里没有父母妻子兄弟姐妹,拿他们的性命来换一口粮食,值不值?”
抢粮的士卒们听罢各自放下刀枪,彭诚朝校尉招手:“你过来。”
校尉踌躇蹙步过来,没有了一丝张狂之气,小心翼翼地询问:“大人有何吩咐?”
“你们是谁的部属?”彭诚问。
“小的们都在祖总兵帐下驱谴。”校尉回答。
“果真是祖孝寿的部属,那为何会到此处?”彭诚又问。
一队人马自树林中旋风般地锵锵而来,为首的一员大将骑匹枣红马,金盔金甲,年纪三十岁上下,满脸虬髯,甚是威风,只是金盔上系着长长的白布条,马头上也顶着一朵白花,身后的将士们也都披白带素,个个面色哀戚,竟似送葬一般。
彭诚拱手作揖:“阁下可是祖总兵?不才督粮道参议彭诚。”
“小的和手下那帮弟兄们实在饿极了,见到运粮车一时忍不住,所以就……哎哟!”校尉解释到一半,见祖孝寿挥鞭打下,不敢躲避,硬挺挺地挨了一鞭,脸上登时出现一道血槽,鲜血涔涔流出,那些抢粮的士卒们看得个个胆寒。
“祖某治下不严,还望彭大人见谅。”祖孝寿这才向彭诚拱手还礼,转而训斥起了抢粮的士卒们:“当兵应有法纪约束,不能放纵恣行,所谓‘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如若见利忘义,与咱们此番剿灭的匪寇何异?”
“匪寇已经剿灭了?辽东军果然神勇无敌!”彭诚大喜过望。
“彭大人谬赞,如今大宁外有强敌环伺,内有匪寇横行,我等也是疲于奔命。”祖孝寿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