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漓豆迫不及待跑到甲板上向码头上的人打招呼,安庆王妃皱起眉头:“毛毛躁躁,惊惊乍乍。”
云桂夫人连忙开解:“这也是他们从乌木、甚至笊篱城相互扶持、一路走来的,豆子是栋儿和彭司马的救命恩人,栋儿又救过豆子的命。”
王妃这才放缓脸色,起身出舱。
漓豆没想到师兄亲自到江夏来迎接,这回好了,从乌木出来的几个人,韩师父、师兄、自己、彭旭祥、甘政祺,都聚在一块了!
和师兄、彭、甘三人打过招呼,漓豆这才问候甘政祺身边的女子:“奕如嫂子好!”
丁奕如很是意外:“你认得我?”
“嘻嘻!”漓豆开怀一笑,“你赶到乌木码头给甘公子送行,曾经被我拦住。”
说着,脑海里冒出甘政祺当时跳着脚说的话:“原来是你们砸我呀!看不上就看不上我,青天白日砸什么人,还有王法没有?砸伤我头脑成了傻子怎么赔?”
于是笑意更浓:“嫂子,你那道歉信还是我做主接过来的。”
丁奕如当即记起来了。
那时她不小心用玉佩击伤甘政祺,又听说他要北上,心里又是不舍又是愧疚,就大着胆子来码头送别,送上一封道歉信,并附上自己仿写的文段,请求与甘政祺从此做个文友,书来信往的……
而豆小姐的事,甘政祺只是略略提过,所以丁奕如一时联想不起,如今听到豆小姐的话,就连起来了。
彭旭祥也打趣说:“嗨,那时甘兄在客船上百事不理,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回丁小姐的信。”
“原来,小豆子这么早之前就促成了一对!”楚亭君插嘴说。
这时陆牛栋早已见过两位姨母,又安排车马护送前往别馆。漓豆作为长史,连忙暂别众人,登车追随王妃而去。
湖北王府府治在鄂州,然而在江夏也有规模相当的别馆。当晚,陆世子在别馆设宴招待众人,宾主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众人自然入住别馆。
第二天上午,楚、陆、彭、甘几位男士会面密谈,漓豆则带赵绾云熟悉铺子,丁奕如、江云莺随行。
漓豆在江夏的生意大多与彭鑫商行合作,也有小部分与甘家合作,另外她自己也开有两间小店,一间经营女红,一间裁剪服装,都做得风生水起。
吴府在京城的生意很快向南方收缩,江夏这个地方人口富庶,商贾云集,进可进京,退可顺流而下远到乌木、鲤城,漓豆就把经营的重点放在这里。
江云莺知道堂姐富裕,不知道竟如此富裕,崇敬不由增加几分。见赵绾云摩拳擦掌要在江夏干一番事业,不由想参与其中,却又舍不得离开三姐姐。
漓豆洞悉堂妹的心思,笑着说:“放心吧,以后学生意的机会多着哩!你先跟我到安庆见识眉眼高低,将来你出嫁,十里红妆少不了你的!”
云莺登时臊满脸通红:“姐姐,妹妹哪里想到要赚嫁妆!”
“还说没想到?”漓豆用食指点着她的脸颊,“脸都红成奈李果了!”
“哎呀,我不和你说话了!”云莺一跺脚,转身就跑,没想到一头撞到一个人身上,抬头一看,原来是陆世子,连忙闪开并道歉:
“师、师兄,不、不好意思!”
陆牛栋奇怪地看着她:“吃了什么,脸红成这样?”
“没、没什么!”江云莺转身跑开。
丁奕如细心,对漓豆说:“我跟着去看看。”
漓豆点头:“麻烦嫂子了!”
原来几位男士会谈散了之后,楚亭君和陆牛栋想看漓豆巡铺子,就过来了。
一年前,漓豆逃出匡溪渡后,半路在一个废弃码头下了船,又得平车村水牛哥一家掩护登上客船,后来她在江夏的经营来往就由水牛哥兄妹主管。
水牛哥兄妹干脆将母亲也接到城里,一家人勤心勤力为豆小哥(后来得知是豆小姐)做事。不足之处是水牛哥读书不多,能力有限,几次三番写信让豆小姐换人来。
这次漓豆带了赵绾云来看管生意。而赵绾云除了紫鸢,还带来略懂经营的舅父,并陆昭亮派的两个得力武士,恭亲王妃派的两个习武丫鬟,足足六个人手。
漓豆叮嘱赵绾云说:“论文墨,你在行;论经营,还是水牛兄妹有经验,你要多跟着他们学。”
“嗯嗯。”赵绾云连声应诺。
“酵菜、酱菜那边的生意,都交由彭鑫商行,我们只须每月结清账目;与甘氏商行合作的湘绸布店及杂货店,亦是一样。以前水牛兄妹不懂结账,只好麻烦两个商行,现今好了,有了你!”
“这个有舅父协助,应该不难。就那两间铺子,恐怕我做不好......”赵绾云不太自信。
漓豆笑着推她的胳膊:“你我二人,谁和谁呀?两个商行那边,你替我每月结账,我结你的工钱,每月三十两银子。这两间铺子,你放心大胆去做,赚了,利润你我对半分;亏了,算我的!”
三十六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要知道商行总管的月钱也不过二十两银子。
就这个进项,赵绾云干上半年,就有了拿得出手的嫁妆
“豆子,你......”赵绾云眼里有了泪影。
漓豆一把揽过她的肩:“再客气我就要生气了!”
又凑近耳朵低声说:“再客气我就要亲你了......”
这才把赵绾云吓得不敢再说客气话。
漓豆又说:“我江夏的钱都在你手里管着,等学上手了,你看见有什么可以做的生意,放心大胆入手,一样,赚了,利润你我对半分;亏了,算我的!”
又凑近她耳朵说:“我俩赚多多的钱,到时他们敢端架子,我们姐妹将银子噼里啪啦砸到他们王府去......”
“嘻嘻!”赵绾云笑起来,不是因为漓豆的话,而是因为她暖烘烘的口气拂到脖颈上,怪痒的。
连忙推开好友:“好了好了,听你的不成?”
楚亭君早拉过陆牛栋的胳膊:“我们先走!”
脸上是藏不住的宠溺。
从笊篱城的泥尘里走出的一颗豆子,交往的闺蜜并不多,也就赵小姐一个,怎不视为亲人?
这是小豆子的可敬之处,也是可怜之处。
楚亭君一阵心酸。